第七十二章 帝师激怒摄政王

窗隙漏进的风掀起姜蓉鬓边碎发，她屈指叩响案面：“不可，你先放人，本宫才会嫁你。”

摄政王嗤笑着直起身：“你是担心我堂堂摄政王会食言？还是说……”

“那王爷是担心我堂堂太后会食言？”姜蓉反手攥住案头白玉貔貅，兽首棱角深深硌进掌心。摄政王忽地低笑：“蓉儿，你这是把咱们的婚事当交易？”

“这难道不是交易？”姜蓉冷笑截断话头。

摄政王耸肩，一幅无所谓的神情：“好，本王这就下令放人，总行了吧。你今天要不要留下？

“不行，本宫要去牢里，亲眼看着你放人。”姜蓉霍然起身。

摄政王抬手扣住她腕骨，生生将人按回椅中。

青玉扶手浮雕的缠枝莲纹硌得姜蓉脊背生疼，却不及他贴耳低语时喷吐的热气：“可是那地牢阴暗潮湿，你凤体还未痊愈……”

“不答应便罢。”嘴上这么说，姜蓉心里可是怕摄政王反悔，但还要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只是为了不想别他拿捏罢了。

摄政王蟒袍下摆骤然后撤：“来人！太后摆驾地牢。”然后不容分说打横将姜蓉抱起。

姜蓉大惊失色刚要挣扎。

“别动，本王只是送你上辇，再动伤口裂开你就不怕待会你那个小面首看到伤心？”摄政王在姜蓉耳边说道。

这么一说姜蓉还真的是停止了挣扎，虽然这个姿势屈辱了些，但是她也确实体会到了伤口传来的真真切切的撕裂痛，好女不吃眼前亏，眼下子儒的命最重要，她受点辱——算了，小不忍乱大谋。

青苔在石阶缝隙里泛着幽绿的光，火把跃动的焰舌将铁栅的影子拉长成獠牙，啃噬着姜蓉曳地的蹙金裙裾。腐木混着血锈的腥气从地底漫上来，她指尖死死扣住碧玉的腕子，指甲在侍女肌肤上掐出月牙状的白痕。摄政王蟒袍上的金线螭龙掠过潮湿的砖壁，龙尾扫过牢门铁锁时，溅起一串细碎的火星。

姜蓉和摄政王等一行人走到帝师的牢房门前。姜蓉透过牢房的栏杆看到帝师正坐在干草上闭目养神，眼圈刹那红了。

“放人。”姜蓉颤抖的嗓音裹着地牢阴寒。

狱卒不敢做主看向摄政王，摄政王微微点了点头。

狱卒手中铜钥插入锁孔的摩擦声尖锐刺耳，惊醒了草堆里蜷缩的鼠群。铁链哗啦坠地的刹那，帝师苍白的面容从阴影中浮出——他背靠斑驳石墙，单衣肩头绽开的衣料沾着暗红血渍，却仍端坐着如松柏覆雪。姜蓉喉间蓦地一哽，眼眶泛起水光，坠在睫毛上将落未落。

帝师听到声音倏然睁眼，眸底倒映的火光似雪夜孤灯。他看到姜蓉踉跄起身扑向姜蓉时镣铐铮鸣，枯草从凌乱发间簌簌而落：“你……你还好吗？”手刚触到铁栏，便被狱卒镶铁靴尖踹中膝窝。

姜蓉广袖翻卷如鹤翼：“别碰他，他现在是自由人了。”

帝师愣了一下，看到了姜蓉身边的摄政王，又看向姜蓉。

摄政王把玩着腰间螭龙玉佩轻笑：“程子儒，你自由了，现在走吧。”

帝师没理会摄政王，仍然看着姜蓉。“为什么？”

姜蓉没回答，也没看帝师。

摄政王手指故意划过姜蓉后颈，在她雪肤上挑起一道红痕，“现在走，还能赶上喝本王的喜酒。”

帝师的目光掠过那只手，瞳孔骤然紧缩。他后退半步，背脊撞上渗水的石墙，喉结滚动间扯出沙哑的嘶吼：“他是不是用我威胁你？你不能答应啊，蓉儿。”

姜蓉别过脸，“你快走！”

“回答我，蓉儿，他是不是……”

“住嘴！”摄政王蟒袍翻涌如黑云压城，“蓉儿也是你配唤的？一个面首而已。她马上就是我的女人了，你赶紧走，别逼本王反悔。”

姜蓉袖中手指猛地蜷缩，翡翠镯磕在铁栏上。

帝师忽然低笑，染血的唇角扬起讥诮弧度，看姜蓉的目光里带上了绝望，他慢慢转回身，单衣滑落肩头，露出脊背纵横的鞭痕，又走回到牢房最里面，重新又坐了回去。

“怎么着……”火把投下的光影在石壁上扭曲成鬼手，摄政王剑鞘叩击铁栏的脆响惊起老鼠乱窜。他蟒袍下摆扫过满地枯草，俯身时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在帝师苍白的脸上，“是给脸不要脸吗？”

姜蓉猛然抓住潮湿的石壁，指尖在青苔上犁出五道血痕。她胸腔剧烈起伏，喉间溢出的嘶喊震落墙头积尘：“你快走！你不要命了？”尾音未落便弓身呛咳。

帝师倚着渗水的石墙摇头，“我宁可死，也不能让你为了我牺牲。”

“程子儒！”姜蓉踉跄着扶住铁栏，“你敢抗旨？”

帝师阖目的刹那，梁上垂落的蛛丝恰好拂过他颤抖的睫毛，似乎对外界关起了门，不再回应。

摄政王冷笑一声：“蓉儿，你也看到了，这可不是本王食言，是他自己不肯走，要不就遂了他的愿算了，反正本王这牢房也有地方，程大人愿意呆着，本王欢迎。”

姜蓉被迫看着帝师苍白的面容，他鼻息间的呼吸均匀笃定，似乎一点不在意她内心的感受，这个男人，关键时刻，怎么就不能跟她有丝毫的默契。

姜蓉恨恨地看着帝师，突然发狠般揪住摄政王玉带：“就算他不走，本宫也要嫁给王爷你，决不食言……”说完挽起赵承天的袖子转身离开。

帝师骤然睁眼，瞳孔里炸开的火光映出姜蓉决绝的背影。他染血的指尖抠进石缝，在墙灰簌簌坠落中嘶声：“赵承天！”喉间血沫随着怒吼喷溅，“你这样霸占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占有不是你的孩子，你自己不觉得可悲吗？”

姜蓉的脚步突然停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摄政王腰间长剑铮然出鞘半寸，寒光劈开牢房阴霾。他掐住姜蓉后颈将人按向铁栏，九尾凤钗撞上精铁迸出金戈之声：“他说什么？”手指陷进她颈侧瘀伤，“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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