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乱世将至，何须畏惧？
龙安君府中，秦焕伫立于巨幅大秦疆域图前，神情淡然。
杀赵高，为的是震慑群臣；但批阅奏章这类繁琐政务，他本就不屑亲为。
与其自己操劳，不如交给李斯等人处理。
权力既由他授予，收回也只在一念之间。
这盘棋，早在昨夜得知赵高密谋逼宫时，他便已布下。
凝视地图片刻后，秦焕沉声下令：
“传我军令：调汉中驻军五万，蜀郡十万，北地五万，共计三十万大军，巡行天下各郡，稽查防务。
凡有异动，不论贵贱，就地诛灭！”
“喏！”身旁传令兵抱拳领命，疾步而出。
秦焕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如水。
此次调动三十万兵力，以地域为网，铺开清肃之势。
无论何处生乱，皆可迅速围剿，镇压于萌芽之中。
与此同时，阴阳家总坛之内——
平日散居四方的高层人物，此刻尽数齐聚。
五大长老、两大护法，以及那始终隐于幕后的东皇太一，皆列席其中。
“嬴政当真死了？”
“陨石降世，乃天示征兆，恐怕已是驾崩。”
“今晨赵高率百官求见，却被龙安君当场格杀，若嬴政尚在，何至于此？”
云中君等人低声议论，眉宇间透着忧虑。
忽然，一道修长身影抬手一挥，众人立刻噤声。
东皇太一立于高台之上，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
“无需妄测。
嬴政身系大秦国运，生死自有天象可察。”
他眸光幽邃，此前月神重伤之际，他曾欲占卜始皇存亡。
但若始皇未死，强行窥探，必遭反噬，甚至可能惊动那位蛰伏的龙安君——秦焕。
可如今不同了。
天现异象，祖龙陨落，天地将分；咸阳城中，秦焕当众诛杀赵高，震慑百官。
种种迹象汇聚，昭示着一个可能——嬴政，真的已经不在人间。
此时推演其生死，再无风险。
东皇太一心中早已有所预感，这正是他召集众人前来的真正缘故。
若嬴政当真已亡，再联想到那日天降异象、榜单显现……
他的布局，或许该换个方向了！
月神等人仰望着高座之上的东皇太一，神情紧绷，目光凝重。
只见他缓缓起身，开始以星象与卜筮之术推演秦王生死。
一块万年玄龟背甲被他取出，掌心一翻，一簇金焰凭空燃起，幽幽跃动，仿佛连通天地意志。
东皇太一面色肃然，眸光微沉，那一缕冥冥中的天机顺着火焰渗入龟甲，游走如丝。
啪——
一声脆响骤然划破寂静，龟甲应声裂开，纹路纷乱却暗藏玄机。
月神、云中君、大司命皆屏息凝神，目光齐刷刷落在东皇太一身上。
“嬴政，已殁。”他低声开口，声音平静，却似惊雷滚过众人耳畔。
卦象所示，确凿无疑。
那天现于苍穹的异兆，并非虚妄！
始皇死而地分！
众人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如今秦王驾崩，我们该当如何？”有人低语。
“蜃楼尚未完工，难道就此搁置？”云中君难掩失落。
嬴政一去，朝局动荡，阴阳家多年筹谋恐将付诸流水。
“当初正是倚仗始皇信任，才得以借大秦之力探寻苍龙七宿踪迹。”月神轻叹，“如今主心骨不在，我等又该如何继续追寻？”
过往借助帝国资源，虽未全然顺遂，但较之昔日孤身摸索，已是天壤之别。
可眼下支柱崩塌，前路茫茫。
“换个人坐上龙椅便是。”星魂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狂意，“眼下大秦内忧外患，那龙安君纵有野心，也难压群臣。
乱世将至，何须畏惧？”
身为阴阳家百年不遇的奇才，他行事向来无所顾忌，胆魄凌人。
“乱不了。”东皇太一轻轻摇头，目光投向城南秦焕府邸的方向。
只要有他在，大秦便不可能陷入混乱。
那个人，是他至今仍看不透的存在。
春秋未尽之时，此人突兀现身，独力覆灭五国，其势之盛，远超当年白起！正因如此，嬴政统御六合才得以如此迅猛。
而今，他稳居中枢，震慑八方，凡有异动者皆不敢轻举妄动。
在东皇太一看来，想要搅动大秦风云，缺了一个关键之人——
那就是秦焕。
月神心头一凛，瞬间明白了东皇太一所指。
她望向秦府所在之处，眼中掠过一丝忌惮与恐惧。
那一日，对方出手不过抬手之间，却让她见识到了何为绝对的无力。
此生难忘。
其余人也相继醒悟，唯有星魂嘴角微扬，满是不屑。
在他眼里，秦焕即便再强，也不过是个巅峰宗师罢了。
而自己终有一日，会踏足武道极境，成为最强之人！
“卦象虽明，但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不必更改。”东皇太一沉声道，“眼下那位龙安君自顾不暇，未必会留意我等。”
“眼下最要紧的，是东郡坠落的陨石……”他话音落下，语气愈发深沉。
这才是今日集会真正的目的。
片刻后，在东皇太一安排下，星魂携大司命与少司命赶赴东郡查探陨石真相。
其余人则放下原有事务，全力配合此次行动。
那日天降榜单，名次昭然，奖励惊人，已在东皇太一心底掀起滔天波澜。
他对过往计划已生退意。
一个新的图谋，正在成形。
一个足以令天下震栗的构想！
……
次日清晨，秦王宫深处停灵之所。
密室之中，秦焕静立棺前，注视着嬴政毫无腐坏痕迹的遗体，微微吐出一口气。
算起来，嬴政离世已有四日。
从咸阳奔赴长平，若不腾空飞行，快马加鞭也要三天路程。
可带着尸身，他无法御风前行。
阴气虽能托人，却不足以完成炼尸大法，还需诸多辅材随行。
只能以车马缓缓运送。
时机已到，该启程了。
他双手搭上漆黑棺椁两侧，略一用力，整具棺木便稳稳提起。
步出密室，一辆遮得严实、不见丝毫缝隙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棺材安置妥当后，秦焕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环视四周，只见一具具身披金甲、神情冷峻的尸兵已将这座密室所在的宫殿团团围住。
更远处，数百具僵尸静静伫立，如同森然林立的石像。
早在领取新手奖励之后，秦焕便已下令让这些金甲尸前来守护嬴政。
并非不信任章邯，而是这般逆天改命之举，知晓的人越少越好。
不多时，在成百具尸兵的簇拥下，秦焕护送着嬴政的灵柩，悄然离开了秦王宫。
而当他率领四百具尸兵浩荡出城，一路离开咸阳之际，各大势力的目光也随之聚焦而来。
众人皆感困惑——此时帝国中枢风雨未定，秦焕为何偏偏选择离京？
难道就不怕朝中生变，大权旁落？
但也有人揣测，此行目标正是墨家机关城。
毕竟数日前，秦焕曾放话：若墨家不降，便屠尽全城，鸡犬不留！
如今期限已至……
墨家机关城内。
除巨子之外，几位核心统领齐聚一堂。
厅中气氛沉闷，人人面色凝重。
就在不久前，他们收到消息——大秦龙安君亲率四百亲卫，自咸阳出发，正朝此处而来。
再联想到此前李斯传下的诏令，众人心里顿时蒙上一层阴霾。
几乎可以断定，秦焕此来，目标直指他们！
这位龙安君，“人屠”之名，早已传遍天下。
手段酷烈，无人敢惹。
就连权倾朝野的赵高，也曾因呵斥其部下，当场被他在府门前诛杀！
只因一句口角，便血溅五步！
面对这样一个人物，谁都不敢轻视。
可高渐离等人也并不认为，仅凭秦焕一人与四百随从，就能撼动机关城。
这座城池历经数代修缮，机关重重，易守难攻。
纵使千军万马压境，也未必能破！
然而，在场诸人中，身为统领之一的大铁锤，自得知秦焕亲至的消息后，脸色便接连变幻，眼中频频掠过惊惧之色。
“他……他怎么会亲自出手？”
“大秦一统之后，他不是早已退隐幕后了吗？”大铁锤的声音微微发颤。
在他心中，秦焕的出现无异于噩梦重现！
“大铁锤，你也太紧张了吧？不过是个大秦上将军罢了，至于吓成这样？”
“就算他现在执掌国政，又能如何？这机关城可不是任他撒野的地方。”
“区区四百人，哪怕他通天彻地，难道还能踏平我们？”盗跖语气轻松，笑着打趣。
他虽承认自己绝非秦焕对手——那个转眼间覆灭六剑门的强者，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的存在。
但凭借机关城的天险与阵法，他不信秦焕能攻得进来！
这是墨家骨子里的底气！
“没错，大铁锤，不必慌张。”班大师捋了捋胡须，淡然道，“昨日我才巡视过全城机关，运转如常，滴水不漏。
就算龙安君亲临，也休想破门而入。”
听二人言语笃定，大铁锤却只是摇头，眸中依旧藏着深深的惧意。
“你们不懂……别人来，哪怕白起复生，我也有信心守住机关城。”
“可他是秦焕！是那个‘人屠’，是龙安君啊！”
他的声音低沉，仿佛在咀嚼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墨家众人虽知秦焕威名赫赫，却从未亲眼见过他在战场上的真正模样。
自从大秦扫平六国，一统天下之后，秦焕便销声匿迹，九年未曾现身。
那些六国残余势力，最多也只是耳闻他杀人如麻、冷酷无情。
可真正的恐怖，只有亲身经历过战场的人才懂。
而大铁锤，正是从那片炼狱中活下来的人。
在加入墨家之前，他曾是燕国一名低阶军官。
亲眼目睹过一次秦焕领兵出征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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