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离婚，你不要想

浴室里，水汽氤氲，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稍微驱散了一些宿醉的疲惫和头痛，但也让大脑变得更加清醒。

昨晚那些不愿回想的画面和对话，也随之变得更加清晰、尖锐。

林筱筱关掉水龙头，用毛巾慢慢擦干身体和头发。

镜子里的人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睛因为哭过而略显红肿，但眼神却比早上刚醒来时清明了许多，也……更坚定了一些。

她换上干净舒适的家居服，深吸了一口气，才推开浴室门走出去。

饭菜的香味更浓郁了些，飘散在整个空间里。

她走出浴室，季南辰已经不在厨房了，餐桌上摆好了两副碗筷，两碗看起来清淡的粥，几碟小菜，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颜色看起来像是蜂蜜水的东西。

季南辰正坐在餐桌旁，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在看什么，但眼神有些放空，听到她的脚步声，他立刻抬起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接触了一下。

他的眼神很深，里面似乎藏着很多东西，疲惫、紧张、担忧，还有一丝小心翼翼。

但他很快垂下了眼帘，将手机放到一边，声音听起来尽量平稳：“洗好了？过来吃饭吧。”

他指了指她对面的位置，然后又示意了一下那杯蜂蜜水：“把这个喝了，头会舒服点。”

他的语气很平常，仿佛昨晚那场惊心动魄的争吵和撕扯从未发生过，试图营造一种虚假的平静。

林筱筱没有动，也没有去看那杯蜂蜜水。

她走到餐桌旁，却没有立刻坐下，只是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餐厅里安静下来，只有粥碗里微微冒出的热气在无声飘动。

这种沉默让季南辰感到不安，他拿起筷子，递向她：“先吃点东西，空腹更难受。”

林筱筱没有接筷子。

她看着他，看了好几秒，才缓缓开口，异常的冷静：“我们谈谈。”

季南辰递筷子的手顿在了半空。

他看着她平静却疏离的表情，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猛地被拨动了一下。

他慢慢收回手，将筷子放在碗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了几分：“先吃饭，吃完再说。”

“就现在吧。”林筱筱的态度很坚持，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我昨天说的，是认真的。”

季南辰也坐直了身体，双手放在桌下，无意识地攥紧了。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离婚。

他沉默着，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拿起自己面前的粥碗，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食不知味。

他想用这种方式拖延时间，或者希望她能暂时绕过这个话题。

但林筱筱显然不打算让他逃避。

她看着他低头吃饭的样子，继续平静地说道，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我想了很久，这样下去，对我们两个都没好处。”

季南辰吞咽下嘴里的食物，喉咙有些发干。

他放下碗勺，陶瓷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抬起头，看向她，目光深沉，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句重复了无数遍的话：“不可能。”

这三个字，他说得很平静，甚至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又近乎偏执的坚定。

“为什么不可能？”她问，“季南辰，我们已经不爱对方了。至少……我不爱了。”

她说出最后几个字时，心脏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但她的表情依旧维持着镇定：“既然不爱了，这样互相折磨、互相纠缠，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好聚好散。”

“我不爱了”。这几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季南辰的耳朵，让他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攥成了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抬起头，目光死死地锁住她，那双总是冷沉的眼眸里，此刻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露出底下压抑不住的痛苦。

“我爱！”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沙哑破碎。

这两个字掷地有声，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强烈。

林筱筱愣住了，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和认真，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有一瞬间的动摇和酸涩。

但很快，八年前的背叛，那个找上门的未婚妻……所有这些冰冷的现实，迅速将那一点点动摇冻结了。

她移开目光，不再看他的眼睛，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不信：“你爱我？”

她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充满了荒谬感。

“八年前，你也是这么爱我的吗？爱到可以毫不犹豫地把我扔掉，连一个解释都没有？爱到你明明有未婚妻，却骗我。”

“现在，你也是这么爱我的？爱到可以一边瞒着我婚约的事，一边把我变成别人眼里插足的笑话？”

她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却像是最锋利的刀：“季南辰，你的爱，太沉重了，我要不起，也不敢要了。”

“所以，算了吧。我们离婚，以后互不相欠。”

她再次提出了这两个字，这一次，语气更加决绝，仿佛已经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季南辰看着她避开的目光，听着她那些带着血泪的控诉和彻底的不信任，感觉心脏像是被凌迟一般，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知道，无论他怎么解释八年前的逼不得已，无论他怎么强调对徐薇毫无感情，那些已经造成的伤害，就像钉进木头里的钉子，即使拔出来，洞也永远都在了。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还想告诉她他不能没有她，告诉她这八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告诉她他所有的偏执和疯狂都是因为害怕再次失去……

但所有的话语，在她那副彻底失望、不再相信的表情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只是颓然地垮下了肩膀，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支撑。

餐厅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那两碗渐渐凉掉的粥，和那杯已经不再冒热气的蜂蜜水，证明着刚才试图维持平静的努力，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离婚两个字，像一道巨大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冰冷而绝望。

半晌，他再次抬眸：“离婚，你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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