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为了那个女人？
季南辰的话语在安静的餐厅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秦妈妈的心上。
被亲生儿子毫不留情的指责，让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变得狰狞。
“你......你这是在怪我？”
秦妈妈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她猛地站起身：“季南辰！我是你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那个女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样是非不分，跑来对着我大呼小叫？！”
“为了我好？”
季南辰也站了起来，他比母亲高出一个头还多，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半分退缩，只有深沉的失望和疲惫。
“八年前，您也是这样，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逼我放弃我最爱的人，甚至拿自杀来胁迫我。”
“好！我为了您妥协，为了爸妥协，为了医院妥协！”
“这样还不够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了多年的痛苦和质问：“后来，爸走了！您指责我，怪我，恨我，都可以，不管您对我怎么样，我都接受。”
“唯独对筱筱不行！”
这突如其来的旧事重提，把秦妈妈最脆弱、最不愿面对的伤疤重新揭开。
更加不敢相信，她亲生的儿子会为了一个外人而指责她。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指着季南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胸口在剧烈起伏。
“南辰！别说了！”季小棠也坐不住了，急忙冲过来拉住弟弟的胳膊，声音带着哀求，“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别再提了！”
她转而看向母亲，语气焦急：“妈，您也别激动，先坐下，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
“过去？怎么过去？！”
季南辰甩开姐姐的手，目光依旧死死锁住母亲:“那些事情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八年！它每一天都在提醒我，提醒我曾经多么无能，多么对不起筱筱。”
“现在，我好不容易把她找回来，好不容易我们才在一起。”
“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以任何名义，把她从我身边推开！包括您，妈！”
他最后那声“妈”，叫得极其沉重，也极其痛。
秦妈妈被他眼中那近乎疯狂的执拗和深可见骨的痛苦震慑住了。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跌坐回椅子上，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看着儿子，那个从小优秀、独立，却也沉默寡言的儿子，此刻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獠牙。
就连他父亲过世，她打他，骂他，她都没有见过他如此一面。
是为了那个女人！
都是为了那个女人！
她想到这里，心痛、嫉妒和无力的绝望感混在一起，让她透不过气。
她闭上眼，两行清泪毫无预兆地滑落下来。
看到她流泪，季南辰紧绷的身体晃动了一下，紧握的拳头握的更紧。
季小棠看着母亲流泪，弟弟痛苦，夹在中间，心如刀绞。
她红着眼眶，哽咽道：“都别吵了......都是一家人，何苦要弄成这样......”
“妈，南辰他这些年，真的过得不容易。他心里一直没放下筱筱，既然他们已经结婚了，现在也过得很好，您就不要再过不去了。”
话落，餐厅里陷入一种死寂的沉默，只有秦妈妈细微的抽泣声。
过了许久，季南辰才再次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妈，我今天来，不是来跟您吵架的。我只是想明确地告诉您，也是最后一次告诉您......”
“林筱筱，是我的妻子，我认定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变。”
“无论您接受与否，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如果您还愿意认我这个儿子，就请您尝试着去了解她，而不是凭着一些道听途说和恶意揣测就去否定她，甚至伤害她。”
“如果您实在无法接受......”
季南辰的声音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继续开口：“那我也尊重您的选择。但我和筱筱的生活，请您不要再插手。”
“还有，这些年，医院一直都是姐姐在管理，我不会接手。”
“所以，请您不要把时间和精力花在我身上，不管您喜欢或是不喜欢，我都不会辞职。”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就这样。”
说完，他不再看母亲瞬间难看的脸色和姐姐震惊的眼神，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别墅。
车子启动的声音再次响起，很快远去。
别墅的餐厅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季小棠看着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的母亲，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妈......南辰他是真的很爱筱筱。我们......能不能试着放下成见？”
秦妈妈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任由眼泪流淌。
儿子那些话，这是在告诉她，如果她坚持反对，他甚至可以......不要她这个母亲了吗？
为了那个女人？
......
季南辰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的夜色中穿行。
车窗大开，冰冷的夜风灌进来，吹乱了他的头发，却吹不散心头的沉重和烦闷。
那些压抑了太久太久的话，他知道很伤人，但他控制不住。
那些旧伤疤，每一次被触碰，都鲜血淋漓。
他拿出手机，想给林筱筱打个电话，听听她的声音。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还是放下了。
他不想让她担心。
他将车停在江边，看着对岸璀璨的灯火倒映在漆黑的水面上，波光粼粼，却照不亮他心底的晦暗。
他仰头重重地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那些被强行压制的情绪便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还有那些被他亲手撕开、血淋淋的过往......一幕幕在脑海中交替闪现。
他就那样闭着眼睛，眼泪毫无预兆地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沿着冷峻的脸部，迅速没入衣领。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他没管，只是静静地靠在那里，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哭了很久，他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抬手，擦掉脸上的湿痕，深吸了几口空气，试图平复紊乱的呼吸和心跳。
又在车里坐了一会儿，确认情绪已经彻底稳定，看不出任何异样后，他才重新发动车子，调转方向，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推开家门的那一刻，他才感到安定。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温暖的落地灯。
林筱筱原本窝在沙发里，听到动静立刻坐起身。
她看着他走进来，脱下外套，换鞋，动作似乎与平时无异，但她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同。
她放下手机，走过去，还没开口，就看到他微微泛红的眼睛。
他哭了？
她的心揪了一下。
看来，和他母亲的谈话，很不愉快。
她没有追问。
她走上前，伸出双臂，轻轻地环住了他精瘦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季南辰一愣，随即放松下来，手臂收紧，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和安宁。
过了好一会儿，林筱筱才仰起脸，看着他，轻声问：“晚上吃饭了吗？”
季南辰摇了摇头：“没有......你不在，不想吃。”
这话带着点孩子气的依赖，让林筱筱心里又软又疼。
她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轻松地说：“那我做给你吃？想吃什么？面条？”
“冰箱里还有馄饨，要不要吃？”
“再煎一个荷包蛋？”
“我晚上已经试过了，虽然形状不太美观，但味道一样，都是鸡蛋味。”
闻言，季南辰笑了。
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里面只有纯粹的关心。
他心里那点阴霾仿佛被这眼神驱散了。
他弯起嘴角，点了点头：“好。”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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