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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夜半叩门声


博物馆沉进了后半夜。

白天的热闹气儿全抽空了,只剩下一座空落落的壳子。风刮过屋檐下的旧铃铛,偶尔叮当一下,那声儿也是哑的,像噎在喉咙里的哭腔。

李司辰窝在自己那间小仓库改的屋里,没开灯。黑暗压得他眼皮发沉,可心里头那点事,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坐卧不宁。

老张白天那见了鬼似的否认,小陈眼镜片后面审视的光,还有墙角老刘头那鬼鬼祟祟的一闪影……搅和在一起,在他肠子里打了死结。

等?等到天亮,就是等着人家把绳套勒上脖子。他李司辰还没那么实在。

得儿动!必须赶在鸡叫之前,把老张那张嘴撬开条缝。

墙上老挂钟的齿轮,干涩地吱呀转动,好容易磨蹭到十一点。外头静得吓人,连耗子都懒得动弹。他悄无声息地滑下床,套上双软底鞋,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又听,才敢拉开一条缝。

冷气“嗖”地钻进来,顺着腿肚子往上爬,激得他汗毛倒竖。他侧身闪出去,反手带上门。月亮地是青洼洼的,照得石板路泛起一层死气沉沉的白光,脚踩上去,觉得脚心都发凉。

自己那心跳声,咚咚咚,擂鼓似的,砸得耳膜疼。

他不敢走明处,专挑墙根屋角的黑影地儿,塌着腰,走得比夜猫子还轻。

库房那排老平房,趴在整个博物馆最后头,黑黢黢一团,只有屋檐下头挂着一只破了的红灯笼,让风吹得直晃悠,在地上投下个摇摆不定的光圈,反倒更显得那地方瘆人。

眼看要摸到库房小院的月亮门了,他猛地收住脚,后背死死贴上冰凉的山墙。院里好像有动静!不是风声,是那种鞋底子小心蹭着沙土地的窸窣声。

他憋住气,慢慢探出半只眼睛。

月亮地里,库房门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的影子,给拉扯得变了形,张牙舞爪的。树底下,真戳着个人影!矮墩墩,罗圈腿,正仰着脖儿,一动不动地瞪着库房那两扇紧闭的黑漆门。

是老刘头!这老帮菜,大半夜不挺尸,跑这儿来站岗?

李司辰心里骂了句娘,缩回头,肠子都快拧成麻花了。老刘头在这儿守着,他还怎么凑近老张?硬来肯定不行。他焦躁地舔了舔裂口的嘴唇,尝到一点腥味。

难道这趟就白跑了?

正没奈何处,院里那窸窣声又响了。他再探头,瞧见老刘头弯下腰,从怀里掏出个黑乎乎的东西,飞快地在门槛底下的石头缝里掏鼓了几下,像是塞了啥进去。

完事儿直起腰,贼头贼脑地左右一瞄,那副鬼祟样,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性。然后,他便迈着那双罗圈腿,脚步轻快地溜进了库房另一头的暗影里。

真他娘的邪门!

这老小子搞什么鬼?李司辰心里画满了魂儿。可眼下顾不上了。他耐着性子又等了几分钟,确认老刘头真走远了,这才深吸一口气,闪身进了小院。

院子不大,荒草长得能没过脚脖子。库房的门像口黑棺材,闷声不响地横在那儿。他蹑手蹑脚走到老张住的那间耳房窗外,里面黑灯瞎火,没半点声息。

他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指,用关节轻轻叩了叩窗棂。

“笃,笃笃。”

声儿不大,可在死静的夜里,刺耳朵。

里头没反应。他又加了点力气,再叩一次。

“谁……谁呀?”好半天,屋里传来老张带着浓重睡腔和惊惧的问话,嗓子眼像塞了把沙子。

“张师傅,是我,李司辰。”他压着嗓子,声音从喉咙缝里挤出来。

屋里一阵乱响,像是人猛地坐起来。接着是趿拉鞋的声音,挪到窗户边。窗帘没拉,一块模糊的旧玻璃后面,映出老张那张惊惶失措、皱得像干瘪枣核的脸。

“李……李工?”老张的声音抖得不成个儿,“这……这都啥时间了,你……你咋来了?”

“张师傅,开开门,有急事,顶要紧的事。”李司辰尽量让话音儿稳住。

“不……不成啊李工,有啥话明儿个天亮再说行不?这深更半夜的……”老张一百个不情愿,怕惹祸上身。

“就几句,问明白我就走。关乎那丢了的青铜爵,更关乎你自个儿!”李司辰语气沉了下去,特意在“关乎你”三个字上咬了重音。

屋里顿时没声了,只有老张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又粗又急。过了能憋死人的一小会儿,里头传来门闩被慢慢拨动的细微响动。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露出老张半张煞白的脸和一只充满了恐惧的眼睛。

“李工,你可真是……”他话没说完,李司辰已经跟条泥鳅似的侧身挤了进去,顺手把门带严实了。

一股子霉味、汗臭和劣质烟叶的混合气味直冲鼻子。

老张只穿了件汗褟,瘦骨嶙峋的身子在那底下直打晃。他划了根火柴,点亮了桌上的煤油灯,豆大的火苗跳起来,把他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和眼底那深不见底的恐惧,都照得清清楚楚。

“李工,你可是把我坑苦喽!”

老张带着哭音,一把攥住李司辰的胳膊,手指头冰凉,“白天那个陈干事来问话,我按你先前透的意思,咬死了牙关说不知道啥海外收藏家。”

“可你这……你这半夜三更又摸过来,这要是让哪个起夜的瞧见了,我……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啊!”

李司辰任他抓着,目光像两把锥子,钉进老张慌乱的眼睛里:“张师傅,你跟我掏心窝子说,白天你为啥一口咬死没那回事?是真没有,还是有人给你递了话,不让你说?”

老张的眼神立刻散了,躲闪着不敢看他。

“没……真没有!李工,我的活祖宗,你就别刨根问底了,那青铜爵丢了是天塌下来的祸事,咱们这些小鱼小虾,沾上就是一身腥,躲都躲不及啊!”

“躲?”

李司辰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冷笑,往前逼了一步,煤油灯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张师傅,你怕惹事,我懂。可你掰手指头算算,现在是我找你吗?是那‘事’它不肯放过你!”

“那青铜爵压根就不是寻常物件,它身上带着的‘东西’,邪门得很!你就没觉着,这馆里近来不对劲?尤其你这库房左近,夜里……就没听见点儿别的响动?比方说……那口废井里头?”

“井”这个字眼,像根烧红的针,猛地扎了老张一下。

他浑身剧烈一抖,脸“唰”地变得惨白,没一点人色,像是听到了阎王爷的点名。嘴唇哆嗦得不成样子,脚底下跟踩了棉花似的往后退,哐当一声,撞翻了身后的矮凳。

“你……你咋晓得……不!我啥都没听见!我不知道!”他声音尖得变了调,透着股快要疯癫的恐慌。

看他这德行,李司辰心里有了底。这老张,肯定知道内情,而且怕得要死。

他稍稍放缓了语气,但目光依旧紧逼不放:“张师傅,我把话搁这儿,我不是来害你的。可有些邪乎事儿,你越捂,它烂得越快,到时候脓疮破了,第一个溅一身脏的就是你!”

“你现在跟我撂实话,兴许还能有条活路。”

老张像截被砍断的木桩,噗通一下瘫坐在地,双手死死抱住脑袋,喉咙里发出被掐住脖子似的、压抑的呜咽。

煤油灯那点昏黄的光,在他佝偻的背脊上抖个不停,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缩成可怜巴巴的一小团。

过了仿佛一辈子那么长,那呜咽声才渐渐低下去,他猛地抬起头,老脸上眼泪鼻涕糊了一摊,眼神里是一种彻底垮掉后的绝望,压着嗓子,用那种只剩出气没进气的声儿说:

“李工……我……我造了孽了……是,是有人来打听过,不是一个月前,就是……就是那爵丢了的前三天!可不是啥中间人,是……是个女的!”

女的?李司辰心头猛地一缩。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什么样的女人?”他追问,声音也绷紧了。

“穿……穿着件旧旗袍,料子像是好的,但颜色旧得发暗……大晴天的,手里却攥着把黑绸伞……脸看不太真切,模模糊糊的,可那声儿……那声儿像是从冰窖底下捞上来的,又凉又黏,听着让人脊梁骨发毛……”

老张眼神发直,陷在那天的回忆里,身子筛糠似的抖,“她就问……问那爵是不是真的‘镇着底下的东西’……还说……还说‘时辰快到了,锁头要开了’……”

镇着东西?锁要开了?李司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巴骨沿着脊梁窜上天灵盖!

这话,跟库房里那股子散不去的阴气,还有井下若隐若现的古怪,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她还说了啥?你还知道什么?”李司辰急急地追问,心跳得厉害。

“我……我当时魂儿都吓飞了,连推带搡把她轰走了。可……可打那天起,我就没睡过一宿安生觉……一合眼就梦见那口井……”

“井里有东西在往上爬……窸窸窣窣的……还听见有人唱戏,咿咿呀呀,听不清唱词,可那调子,瘆得人慌啊……”

老张猛地抓住李司辰的裤脚,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李工,我琢磨着……我琢磨着那爵根本就不是被人偷走的!是……是那‘东西’自个儿把它‘叫’走了!”

“镇物的家伙没了,所以……所以井里睡着的那位……怕是……怕是要醒过来咧!”

自个儿叫走了?井里的那位要醒了?这话像一声炸雷,在李司辰脑子里轰然炸响。

所有的线头——那特殊的阴气、诡异的旗袍女人、老张的噩梦、井下可能的存在——瞬间被拧成了一股绳,指向一个让人汗毛倒竖的可怕猜想来!

就在这节骨眼上,咚咚咚!

库房那两扇厚重的黑漆木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不轻不重地敲响了。

声音清晰,沉稳,每一下都像直接敲在人的心尖儿上。

屋里的两个人,霎时僵成了泥塑木雕,血都凉了半截。

老张惊恐地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门口,喉咙里“咯咯”作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李司辰猛地转头,瞳孔骤缩。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比库房里曾经弥漫的更加阴冷、更加具体的寒意,正透过门缝,一丝丝、一缕缕地渗了进来,钻进他的骨头缝里。

门外,敲门的,是个啥?

(第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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