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骑兵出战
武安君刚踏上城头,就听见头顶传来呼啸的风声。他瞳孔骤缩,多年的战场直觉让他下意识地向左侧翻滚——一块磨盘大的巨石擦着他的甲胄飞过,重重砸在身后的箭垛上,“轰隆”一声将青石砸得粉碎,碎石飞溅中,两名来不及躲闪的士兵被当场埋在石堆下。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透过箭垛的缝隙往下瞧,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敌军不知何时已在城下布下大阵,投石机与床弩一字排开,却没再组织攻城,显然是改攻为守,想用远程武器对着城头逞威风。
“倒是省了些事。”武安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义军经过连日苦战早已伤亡惨重,正需要时间修整,对方这番举动正好合了他的心意。他转头对凌川叮嘱道:“看好城池,不得有误。”随即转身下城,脚步匆匆地朝着城北走去——他要看看蒲仙敖烈的大军是否已经南下。
登上城北的望楼,武安君举起望远镜,镜片里的景象让他眼神一凛:泌河的暗桩已被清空,数十艘货船正沿着河道缓缓南下,帆布在风中鼓胀如白色巨兽;河对岸的官道上,蒲仙敖烈的大军正列队开拔,旌旗连绵数里,显然是要去支援湖阳。
“寨主!”汪志新快步登上望楼,脸上带着懊恼,“船队速度太快,火炮打中的船也沉不了,他们还准备了湿棉被防火,火箭根本不管用!”
“无妨。”武安君放下望远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他们去。汪志新,传我命令,把所有火炮调到东门,给我狠狠地打!”蒲仙敖烈带着主力一走,城外这三支元兵就成了孤军,正好给他练手。
按照与辛表程的约定,他守住泌阳、牵制敌军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但武安君并不满足——若是不能重新截断泌河粮道,湖阳就会得到源源不断的支援。辛表程若被阻在湖阳城下,他这支孤军悬在北元境内,迟早会被包饺子。只有辛表程攻克湖阳,大乾军队继续北上,泌阳县才能成为后方,不必正面硬撼北元大军。
他从未妄想过凭这点人手挑战北元主力,跟着大乾军队打擦边球才是正途。眼下要重新截断泌河,就得先吃掉城外这股元兵。
城外元兵尚有两千余可战之兵,义军能战的也只有两千多人,若是正面对垒必败无疑。但武安君有自己的算盘——逐个击破。
东门城头,十几门火炮早已就位。随着武安君一声令下,炮口喷吐出橘红色的火焰,铁弹呼啸着砸向乌尔姆的阵地。“轰隆”声响成一片,投石机被砸得散了架,床弩的巨箭断成几截,连带着不少元兵被铁弹扫中,肢体残骸飞溅得到处都是。
更让乌尔姆郁闷的是,日落时分,泌阳东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武安君带着一队骑兵冲出来,架起虎蹲炮就是一阵猛轰,霰弹如雨点般泼向元兵阵地。乌尔姆气得哇哇大叫,想率军追杀,却被城头的火炮和羽箭压制得抬不起头,眼睁睁看着对方耀武扬威地退回城内,自己却折了几十号人手。
第二天,火炮依旧对着乌尔姆的阵地猛轰。午时刚过,东门再次打开,又是一阵虎蹲炮齐射,把元兵的帐篷炸得七零八落。
乌尔姆再也撑不住了,连夜派人向汉达索和查哈胡苏求援:“再这么下去,我的阵地撑不过三天!”
三人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汉达索和查哈胡苏不敢坐视不理,各抽调了二百人手支援乌尔姆,还分了一批床弩过去。
这一切都被城头的武安君看在眼里,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是阳谋:若对方无动于衷,他就集中火力打残乌尔姆;若另外两方调兵来援,他就换个目标继续下手。
***查哈胡苏这两天过得还算舒坦。他每天让投石机和床弩对着城头乱砸,只要不让义军出城,就算完成任务。
“将军,咱们要不要也垒些沙土袋?”麾下校尉指着乌尔姆阵地那边新筑的沙土墙建议道,“乌尔姆那边靠这个挡了不少炮火。”
那种虎蹲炮威力不大,霰弹射程有限,可移动速度快得惊人——两个人在前拉,两个人在后推,跑起来跟风似的,防不胜防。
“行吧。”查哈胡苏打了个哈欠,“你带几十弟兄去弄,不急。”他实在想不通乌尔姆怎么这么倒霉,被火炮打得抬不起头来,折损些人手倒在其次,关键是士气都快打没了。
他巡视了一圈投石机阵地,眉头皱了皱——支援乌尔姆后,这边的器械有些不够用了,关键零部件得到后续辎重运来才能补充。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只要守住阵地就行。
查哈胡苏踱回中军帐,吩咐亲兵烫上一壶烈酒。这些天过得舒坦,不喝点实在说不过去。他刚和几个亲信喝了两杯,就感觉地面在微微震动。作为草原出身的将领,他瞬间判断出——这是大规模骑兵冲锋的动静!
他麾下虽有三百骑兵,却都驻扎在后方没动。这震动的方向,居然是从泌阳县城那边传来的!
“出去看看!”查哈胡苏一把推开酒杯,抓起挂在帐壁上的弯刀就往外走。东边隐约传来炮声,敌军主力明明还在城东,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
“将军,不好了!敌军杀出城来了!”一名校尉连滚带爬地跑来,脸色惨白如纸。
“慌什么?”查哈胡苏冷哼一声,心里却没当回事——乌尔姆说过,这些人时不时会出来放几炮,死伤不大却足够恶心人。他不理会校尉的惊呼,让亲兵牵过自己的战马,翻身上马就往床弩阵地所在的高坡奔去。
刚登上高坡,查哈胡苏扭头一看,顿时感觉心都凉透了。泌阳西门大开,数不清的骑兵如潮水般涌出,马蹄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正朝着他的防线猛冲过来。
原本还算密集的防线,在虎蹲炮的轮番轰击下早已千疮百孔,那些用来阻挡步兵的鹿砦,在骑兵面前简直就是摆设。
“快!骑兵上马!随我冲锋!”查哈胡苏嘶吼着,他很清楚,想要挡住这支骑兵,只能靠自己手下的精锐。可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小小的县城里,怎么藏了这么多骑兵?当初在方城,只听说马场被袭,谁能想到战马全被收拢到了这里!
他们的防御都是按抵挡步兵设计的,在骑兵冲击下根本不堪一击。查哈胡苏刚刚翻身上马,就看见那支骑兵如同长了眼睛,直奔他所在的高坡冲来。
为首的那员将领手持亮银色长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正是武安君!他所过之处,元兵纷纷落马,竟无一合之将。
方才查哈胡苏在高坡上的身影,早就被武安君盯上了。擒贼先擒王,这是他的不二法门——麾下这些骑兵毕竟是新手,只有速战速决才能取胜。
这些“样子货”骑兵虽骑术拙劣,却也练过单手挺枪前刺的本事。密集的枪阵冲开元兵防线,一时间杀得敌军阵脚大乱。
查哈胡苏好不容易聚拢了不到百骑,武安君已经杀到近前。他知道此刻绝不能逃——自己一退,整个阵地就会彻底崩溃。这位出身草原将门的将领自幼习武,极善马战,不同于其他草原人爱用弯刀,他最擅使流星锤,一锤下去就能把人砸得五脏俱碎。
查哈胡苏双手各持一柄流星锤,铁链在风中甩得呜呜作响,直奔武安君杀去。
武安君毫无惧色,长枪一抖,枪尖如毒蛇出洞,直取对方咽喉。
查哈胡苏右手猛地一松,流星锤带着呼啸声直奔武安君胸口,后发先至,力道惊人。武安君手腕急转,长枪枪杆精准地磕在锤头上,“铛”的一声火星四溅。谁知铁链顺势缠上枪杆,锤头竟拐了个弯,朝着他的面孔袭来!
武安君猛地俯身,几乎贴在马背上,堪堪避过这阴狠一击。就在此时,查哈胡苏左手一松,另一柄流星锤直奔他的头顶砸来!两锤配合无间,在马上几乎避无可避。
可如今的武安君早已今非昔比。他左手流星赶月刀骤然出鞘,刀光如匹练般划过,精准地砍在锤头上,硬生生将其磕飞。
两马交错而过,算是打了个平手。查哈胡苏正准备调转马头再战,后背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绞痛,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烫过一般。
“嘭!”远处传来一声枪响——武安君竟在错马的瞬间,抬手开了一枪。这是生死相搏,哪有功夫讲什么江湖道义?早一刻干掉敌将,就能早一刻瓦解对方的抵抗。
查哈胡苏感觉生机在飞速流逝,他拼尽全力想调转马头,却被紧随武安君身后的卫骁抓住机会,长枪一送,精准地刺穿了他的咽喉。
“敌将已死,投降不杀!”卫骁一声大喝,声音在战场上回荡。
没了主将的元兵顿时成了没头苍蝇,原本还在抵抗的骑兵纷纷调转马头,朝着两侧溃散而去。武安君带着骑兵几番冲锋,见敌军已无斗志,便留下紫电清理战场,自己则带着主力直奔南门。
***南门的汉达索正悠哉地喝着奶茶,突然被一阵慌乱的马蹄声打断。逃来的骑兵哭嚎着报信:“将军!查哈胡苏将军阵亡了!敌军骑兵杀过来了!”
汉达索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他赶紧组织骑兵防御。麾下原有三百多骑,加上逃来的一百多骑,总共凑了五百骑。剩下的步兵要防备城里的义军,根本不敢调动。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山坡,心中有了计较——骑兵的优势在于速度,占据高处就能将冲击力发挥到极致。可他刚率队走到半路,就看见武安君的骑兵如黑色潮水般涌来,速度快得惊人。
“儿郎们,随我杀敌!建功立业就在今朝!”汉达索心知退无可退,索性大吼一声,带着麾下骑兵开始加速冲锋。
“射!”他一声令下,五百支羽箭腾空而起,如乌云般罩向对方。
武安君麾下骑兵纷纷低下头,用头盔护住要害,对于射来的羽箭根本不管不顾。一阵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后,少数几个倒霉蛋中箭落马,其他人就算肩头带伤,也依旧紧紧跟着队伍冲锋。他们都清楚,只有跟着武安君,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两股骑兵毫无花哨地碰撞在一起,战马的嘶鸣声、兵刃的交击声、士兵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云霄。
武安君的长枪如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舞都能带起一串血花。紧随其后的亲卫们虽然枪术稚嫩,却凭着一股狠劲,挺枪朝着敌人猛捅。
“跟紧我,不要恋战!”武安君一声大喝,猛地提速。他很清楚,一旦陷入缠斗,这些新手根本不是对方精锐的对手。
他就像一头不可匹敌的雄狮,带着麾下的狮群在战场上奔逐,而汉达索的队伍则成了被追逐的鬣狗。
汉达索刚与武安君交手就暗道不妙——自己的实力本就略逊于查哈胡苏,此刻更是被对方压着打。方才武安君左手刀横扫,若不是铠甲挡了一下,他的肩膀怕是已经废了。
他想避开武安君,去冲击后面的新兵蛋子——那些人的弱点太明显了,只要冲散他们,单凭武安君一人,杀得再猛也无济于事。可武安君怎会给他这个机会?他招呼左右亲卫紧紧跟上,如影随形地缠着汉达索。
可怜的汉达索左冲右突,始终无法摆脱纠缠,麾下的骑兵反倒被义军一次次分割包围,伤亡越来越大。
“撤!”汉达索终于咬牙喊出这句话,满心的不甘却无可奈何。再打下去,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现在撤,至少还能保住大部分骑兵。
见汉达索撤退,武安君并未追击,而是率军控制了阵地,扩大战果——步兵一个也别想逃,粮草辎重更要全部留下。
这两战,元兵总共逃出去三百多骑兵,战死三百多人,被俘虏的足有七八百。义军收获了大批粮草,总算不用担心养活这些俘虏了。
乌尔姆看着逃来的汉达索,只觉得天都要塌了。眼下能战的不足一千五,别说攻城了,就连野战都够呛。
“乌尔姆,不用怕!咱们还能凑出七百多骑兵!凭我们草原骑兵的骁勇,定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汉达索刚才逃得狼狈,此刻却硬撑着打气——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蒲仙敖烈交代。
“片甲不留?”乌尔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城外怒道,“将军给我们的任务是封堵城门!现在西门和南门已失,泌河水道都快保不住了!”他恨不得一刀砍了这个废物。
“我也不想啊!”汉达索急忙辩解,“谁能想到那汉人藏了一千多骑兵?就算骑术差,可人太多了!”若是蒲仙敖烈知道对方有这么多骑兵,绝不可能让他们分兵驻守三个城门。
“后撤!”乌尔姆当机立断,“我们必须撤到泌河边,用骑兵护住水道。快马通知蒲仙将军,让他定夺!”再留在这里太危险了,对方占据优势,随时能出城偷袭,太被动了。只要撤到河边,凭借精锐骑兵,野战根本不怕对方。
汉达索当即表示赞成——只要能保住泌河水道,蒲仙敖烈应该不会过分追究。
武安君站在城头,看着缓缓后撤的元兵,不由得一阵郁闷。他本已打定主意,若是对方不撤,今晚就把火炮拉出去搞夜袭,彻底打残他们。现在煮熟的鸭子飞了,实在让人窝火。
他望着元兵撤退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城墙垛口。这场仗还没完,只要泌河还在对方手里,就始终是个威胁。
(https://www.02shu.com/5039_5039721/11111030.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