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分化收编
“把投石机跟床弩都搬到城北去！火炮也全部拉过去，砸沉一个是一个！”武安君的吼声在城头回荡，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他实在恼火——蒲仙敖烈的船队就在眼皮底下溜走，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可他不敢随意出城，麾下骑兵跟草原骑兵对战，能做到三换一已算不错，这还是经历过恶战洗礼、战力有了质的提升之后的结果。
此番奇袭又缴获了三百多匹战马，武安君麾下的战马总数直接突破一千五百匹。只是看着营中关押的一千多号草原俘虏，他犯了难——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杀了最省事，一了百了。可武安君下不了这个手，毕竟都是活生生的人。就连草原军队屠城，都会被北元朝廷追责，他一个饱读诗书的汉人，怎能做出这种事？更何况，这些都是精壮劳力，能让他们产生价值才是上上之选。
“传我命令，把所有草原俘虏都集中到东门下！”武安君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他要试试攻心之术。
俘虏们被押到城门下时，个个面如死灰，不少人甚至吓得浑身发抖——屠杀战俘的事，他们早有耳闻。有人忍不住啜泣，有人则闭目等死，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各位草原的朋友，”武安君的声音透过人群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你们为什么要到中原来？将我们汉人的良田毁坏殆尽，变成你们的草场？”
他举起一根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腿，油汁顺着骨头往下滴：“谁来回答我，赏羊腿一根！”
俘虏们自从被俘后，每天只有稀粥果腹，此刻闻到肉香，不少人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一个精瘦的汉子鼓足勇气站出来，声音发颤：“小的愿意回答……我们在草原的牧场没了。官府说，南下就给牧场，比草原上的还好，还免税三年，我们首领才带着我们来的。”
“好！”武安君示意亲兵把羊腿递过去，“这是你应得的。”
汉子接过羊腿，先是愣愣地看了半晌，随即狼吞虎咽起来，连骨头缝里的肉丝都舔得干干净净。周围的俘虏看得眼睛发直，早知道有这好事，他们刚才就抢着回答了。
“草原广阔无垠，你们的牛羊却没了牧场，是为什么？”武安君的声音陡然提高，像鞭子一样抽在众人心上，“我们汉人抢了吗？放屁！我们根本就不会放牧！”
“你们的牧场，是被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圈占了！”他指着北方，语气带着愤怒，“他们不让你们放牧，留给自己的族人，却让你们南下跟我们汉人抢食！死的又不是他们！等你们真在这站稳脚跟，他们会放过你们吗？”
“你们是准备到江南去放牧？再以后呢？去大海里放牧吗？”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南迁草原人的胸口。是啊，他们世代在草原逐水草而居，是被贵族们逼到南边来的，而不是这些汉人！不少人低下头，眼神中闪过迷茫和愤怒，究竟谁才是他们的敌人？
“草原很大，他们却不让你们放牧，非要让你们来跟汉人抢食！”武安君步步紧逼，“他们高高在上，看我们像恶狗抢食一样，这公平吗？”
他话锋一转，举起另一根羊腿：“你们当中，有些应该也是汉人。谁来告诉我，为什么要跟着南下作战？照例赏羊腿！”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话音刚落就有人站起：“我家中牛羊太少，不够吃。首领说参军肉管够，还有钱拿，我就来了。”他说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羊腿，喉咙动了动。
武安君示意他拿走羊腿，继续说道：“牛羊不够吃？你们不去抢那些贵族老爷，反而听从他们的号召，南下来抢汉人？你们都瞧见了，大多数汉人都是苦哈哈，真正富的你们抢得了吗？他们依旧高高在上，对不对？”
“你们扪心自问，肉管够了吗？钱发足了吗？你们过上好日子了吗？”
“你们所有的苦难，都是那些贵族老爷带来的！”武安君的声音掷地有声，“他们占据最肥美的牧场，还要你们上缴重税，这才是你们南下的原因！你们不敢朝他们动手，只能挥舞弯刀，欺负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汉人！”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把腰间长刀往后推了推，引得亲卫们一阵低笑——手无寸铁？这位可是刚杀得草原骑兵落花流水的主。
武安君如今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丝毫没有被这些影响。
“你我都是贫苦百姓，本该和平共处，却因为贵族的贪婪互相厮杀。”武安君话锋变软，“我不忍心多造杀戮，却也不能放你们走——那样你们还会被贵族逼着与我为敌，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吧？”
“我给你们一条生路，但不能白养着你们。”他顿了顿，“你们要用劳动换取所需！”
“你们当中，大多是淳朴善良、受人欺骗的，却也有一些穷凶极恶之徒，甘愿做贵族的帮凶！”武安君的目光变得锐利，“若是不把他们揪出来，我寝食难安。万一他们犯事，我只能痛下杀手，必然牵连无辜，你们觉得可以吗？”
这话一出，底下顿时议论纷纷。众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这是要搞连坐啊！可仔细想想，跟汉人打生打死本非本意，现在有活路，谁也不愿被刺头牵连。
“我的意思是，把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挑出来，单独编成一队。”武安君说出自己的打算，“若是他们犯事，一体查办，免得牵连无辜，大家觉得如何？”
这个提议得到一致赞同，把坏种集中起来，其他人才能安稳度日。
“现在，你们排成二十队，进入前面的帐篷，把认为的刺头说出来。”武安君抛出诱饵，“若是你们的选择最终被确认正确，每人赏一百文钱！”
他也是豁出去了，必须把刺头挑干净，才能将这些俘虏变成自己的财富。对大多数北元士兵来说，平日里早受够了刺头的欺负，现在既能除害又能拿钱，何乐而不为？
让武安君意外的是，刺头居然只有三十多人，比他预想的要少了不少。他当即让凌岳给这些人戴上镣铐，准备送去开矿。
接下来，武安君按名单发钱，言出必践。草原俘虏们瞬间沸腾了——哪有给俘虏发钱的？这操作简直闻所未闻！银钱到手，众人看武安君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本该是仇敌，却刚合力清理了刺头，现在还发钱，这到底是什么关系？
“诸位，曾经你我是仇敌，眼下却要共求生路。”武安君趁热打铁，“你们可以选择放牧养马，管吃住，月钱五百文；若是有手艺，当个工匠，月钱一两；当然，也可以加入义军，月钱二两！”
这些草原人都是天生的骑兵，他麾下那些半吊子骑兵没个一年半载根本练不出来。哪怕只有几十个草原骑兵加入，队伍战力都能有质的飞跃。
二两银子的军饷不算高——草原骑兵原本能拿三两，但眼下他们是俘虏，这待遇已算优厚。
“这位公子，那我们……要向同族挥舞弯刀吗？”一名被俘的骑兵站起来，脸色纠结。当俘虏不光彩，可他更不想杀同族。
“你们在草原上，部落之间的争斗，跟战争有区别吗？”武安君反问，“你们要做的，是推翻那些贵族老爷，回到生你养你的草原，夺回属于自己的牧场！”
“不错，加入我们自然要跟北元开战，可那又如何？”他扫视众人，“你们当中就没有汉人吗？”
“当初汉武大帝追亡逐北，封狼居胥、饮马瀚海，草原早就没人了！你们祖上究竟从何而来？草原各部真的是同族吗？”
“你把他们当同族，他们把你当什么？”武安君的声音带着蛊惑，“占据你们的牧场，把你们驱逐到中原来，跟我们拼个你死我活！这样的同族，不要也罢！”
武安君毕竟是后世受过高等教育的，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轰炸，说起理论来一套套的，直接把俘虏们忽悠得晕头转向。
结果显而易见——两百多人当场选择加入义军，成为光荣的义军骑兵。
***蒲仙敖烈在距离湖阳县城不足二十里的地方扎营时，接到了乌尔姆的战报。大乾军队的斥候早已发现了这支北元精锐，营地周围的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一群酒囊饭袋！”蒲仙敖烈把战报狠狠摔在地上，气得浑身发抖。三千多人打一个泌阳县城，不仅没围住，还被对方反杀，简直丢尽了北元的脸！
“将军，大事不妙啊！”幕僚杨成和面带忧色，“如此一来，我军的后勤补给完全暴露在那支义军眼皮底下了！”
“他们……应该能守住吧！”蒲仙敖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此刻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湖阳城的情况岌岌可危，城中探子传来消息：守军伤亡已超六成，城破在即。
“将军，这种事半分马虎不得！”杨成和急得直跺脚，“随军粮草只够五日之用啊！”
“本将军还有的选吗？”蒲仙敖烈望着湖阳城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北元可以丢城池，但不能从他手上丢。
作为北元名将，他向来不把大乾军队放在眼里。若不是此番兵力不足，他甚至想凭骑兵优势直接冲阵。
***大乾中军帐中，辛表程一改往日的从容，对着麾下三大指挥使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以四倍兵力在湖阳城下耗了八日，居然愣是没打进去，这让他对麾下战力产生了怀疑。
“明日一早，你们三人各派精锐，务必拿下城池！”辛表程的声音带着怒火，“泌阳县已拿下数日，武安君为我们争取了时间，现在他们生死未卜，我们却迟迟不得寸进，你们不觉得害臊吗？”
“立刻下去准备，明日务必攻上城头！否则，别怪老夫心狠！”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慈不掌兵。
冷碑三人心中一凛，知道辛表程已到极限，再拿不下，他们的下场恐怕不妙。
次日一早，战鼓擂动，震耳欲聋。冷碑、贺宽、徐修远各自派出亲兵，带领数百精锐朝着城头强攻。原本就损失惨重的湖阳守军顿时被撕开几个口子，大乾军队不计伤亡，总算在城头站住了脚。
“大人，卑职请战！”郭进单膝跪地，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此时带着丐帮兄弟杀上去，定然能立下军功！”
“去吧！”辛表程缓缓点头，今日必须拿下湖阳城，不能再拖下去了。
郭进一声令下，带着麾下数百兄弟沿着攻城车冲上城头。这帮人一直护卫辛表程左右，从未参与攻城，此刻龙精虎猛，上了城头就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刀光剑影中，北元守军节节败退。
蒲仙敖烈刚抵达湖阳北门，就接到南门失守的消息——大乾军队已经打开南门，主力正源源不断地涌入城内。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杀进城去打巷战，可麾下两千铁骑在野外杀伤力巨大，在城里根本施展不开；二是后撤，有骑兵护卫，大乾军队未必敢追。
“将军，撤吧！”杨成和再次劝谏，他本就不建议入城。
“粮草辎重先行，骑兵断后，回泌阳！”蒲仙敖烈长吁一口气，如此也好，至少湖阳不是在他手上丢的，他不用担上这份责任。
辛表程并未追击蒲仙敖烈这支生力军，眼下首要任务是清理湖阳城，让大军休整。连续攻城让士兵们疲惫不堪，必须休整才能继续北上。而且他还在等后续军队和辎重——仅凭麾下这些人，根本不足以继续北上。
就在辛表程的报捷文书发出时，谭良弼昨日攻克新野的消息传到了他案头。若非武安君先拔头筹，他还真要被谭良弼压一头了。
***武安君对湖阳的战事一无所知，泌河沿岸还在蒲仙敖烈掌控之下，他也不想出去寻晦气。
汉达索为了将功折罪，天天带着骑兵在远处盯着泌阳县城，就盼着对方敢出来，好凭借精锐骑兵杀个回马枪。
仿佛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呐喊，这日清晨，迎着那第一缕阳光，泌阳县东门缓缓打开，大规模的骑兵呼啸而出，为首的正是武安君。
“吹响号角！儿郎们准备！”汉达索激动得大喊，终于有机会一雪前耻了！
号角声划破长空，精锐的草原骑兵纷纷上马，抽出腰间弯刀，刀身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芒。他们摩拳擦掌，要跟那些拙劣的汉人骑兵好好较量一番。
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和杀气。一场新的恶战，即将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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