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祖宗，打个商量

“嗬——！”

沈老爹虽是耳背，但是因为眼下他正认真盯着沈老娘，

这模糊的听加看唇形，这次是明白的真真切切了。

这老婆子，他就知道定是没有什么好事。

同样对祖宗极度虔诚的沈老爹倒抽一口凉气，

脖子都梗直了，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沈老娘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猛地一扭头，

恶狠狠地瞪了回去，那眼神里的意思明明白白：

“怎么？儿子的命不要了？你敢说个不字试试？！”

沈老爹被她这眼刀子一剜，

满腔的震惊和委屈瞬间被压了下去，

肩膀一塌，嘴唇嗫嚅了两下，

最终只是悻悻地“哦……”了一声，

算是认下了这在他心中切切实实被折去的五年寿数。

行吧，五年寿数，

换他儿子一家这么多口的命，

他们老两口也是值了。

沈老头这般想着，跟着沈老娘一起虔诚地给自家祖宗磕起了头。

沈家其他几房见状也只得跟在两老口身后跟着磕头，

嘴里求着祖宗保佑。

待磕完了头，沈家几房媳妇赶忙上前将两人搀扶起来。

沈家大嫂抹了抹眼角泛起的湿气，扶着沈老娘开口说道：

“娘，这面前供的都是咱沈家自家的祖宗，血脉相连，自然也是会保佑四弟一家的，哪会真要收了自家晚辈的寿元呢？”

耳聋的沈老爹，此时模模糊糊的竟也是明白了大儿媳的意思。

老头一颗悬起来的心如同听到了特赦令，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忙不迭地跟着点头。

“老大媳妇说的对，这都是我太爷太娘，我爷奶爹娘。”

“明德一家也是他们的儿孙，不用咱们说，也自是会保佑的。”

沈老娘原本正轻拍着安慰她的大儿媳的手，

听到沈老爹这话，一个斜眼瞪过来：

“你又能听清了？”

沈老爹马上又聋了。

就在这时，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脾气一向有些耿直的沈明德三哥沈明诚小声嘟囔到，

声音里带着些小小的不满：“这列祖列宗也不管事啊！”

“今年过年咱家也没短了祖宗们的供奉，鸡鸭鱼肉哪样少了？”

“特别是老四家，今年兴旺，送来的祭礼更是丰盛！在沈家庄那都是头筹。”

“怎的这祖宗们吃了咱的东西，还不办事呢？这也太……”

他话没说完，大惊失色的沈老娘反手就是一巴掌，

结结实实地扇在他后脑勺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啪”！

“你个浑小子！祖宗面前胡沁些啥！”

这给沈老娘吓得，扇完了已经年过五旬的三儿子，

转头对着列祖列宗又跪下来，连连磕头给祖宗道歉到：

“列祖列宗，他孩子说话当不得真啊。”

“列祖列宗们也有打盹儿的时候，哪能时时看护咱们。”

“这次列祖列宗们定会发力，好好保佑明德一家啊～”

这话说的，倒好似在哄孩子一般。

而那五旬“浑小子”沈明诚被自家老娘打得一愣，

捂着脑袋，委屈得嘟囔道：“娘！我都当爷爷了！您怎的还打我！”

沈老娘闻言更气了，转身作势又要打：

“当太爷爷了在祖宗面前也是孩子！”

“嘴上没个把门的，冲撞了祖宗，还不快来给祖宗道歉！”

说完，沈老娘又转身对着祖宗为沈明诚求情，

嘴里直呼都是自家孩子，祖宗们莫要怪罪之类。

这当娘的心也实在是难，便是孩子当了爷爷，

只要一日在世上，这当娘的便是忙完了这个忙那个。

沈明诚虽是脾气梗。

但是自小就怕他娘。

眼下见他娘真生气了，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再吭声，

乖乖的跪在沈老娘身侧，给祖宗们道歉。

拜完了祖宗，沈老娘叹了口气，

在儿孙们的搀扶下，离开了这供奉的屋子。

刚刚喧闹的堂屋里再次安静下来，

香烟袅袅，笼罩着牌位，也笼罩着这一家老小焦灼而无助的心。

列祖列宗沉默着，不知是否听到了自家子孙这最质朴的祈祷。

忽然，“吱悠～”一声，

堂屋的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

进来的是看起来有些鬼鬼祟祟的沈老爹。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了屋里屋外都没人，

方才哆哆嗦嗦的在祖宗面前跪下。

“太祖，阿爷阿奶，爹娘，求你们一定保佑我家小儿子明德一家啊！”

“不过，就是能不能别听那老婆子的，来取我们的寿元啊～”

“回头我定给你们多多的烧金元宝，烧大金山，烧大宅子！”

“定保证你们在下面过得富富裕裕的！”

这跪下的沈老爹，竟是受到了大儿媳的启发，

来同自家祖宗打商量的。

打完商量，沈老爹睁开眼，又觉得不安心，

犹犹豫豫的又加了两句：

“不过，如果若是非要寿元来换的话，那便也就拿吧。”

“需要多少先拿我的，不够的再拿那老婆子的……”

“我身体硬朗些，想来寿元多几年。”

加完这句，沈老爹给祖宗深深的磕了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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