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酒楼闲谈

“呀！”黛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手中的银叉都差点掉落在地，下意识地往林珩玉身边靠了靠。

林珩玉眉头瞬间蹙起，抬眼看向门口，见是宝玉，脸色沉了沉：“宝兄弟这是做什么？何事如此着急，竟把我妹妹吓成这样？”

宝玉这才意识到自己莽撞了，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笑。

连忙走上前对着黛玉作揖：“林妹妹，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他解释道，“方才在楼下碰见店小二往您这包间送菜，我拦着问了问，才知道林妹妹也在这儿，一时着急想见你，就……就冒失了些。”

他眼神诚恳地看向黛玉：“下次我一定注意，你别跟我计较了成吗？”

黛玉定了定神，见他确实是无心之失，便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事，只是下次……下次你可别再这么莽撞了。”

“哎！我记下了！”

宝玉连忙点头，拍着胸脯保证，“下次来我一定先敲门，敲够三声没人应再进来，绝不冒失！”

黛玉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示意他坐下：“坐吧。”

宝玉这才喜滋滋地在桌边坐下，目光不自觉地在黛玉身上转了转。

见她气色比在荣国府时好了许多，眉宇间也舒展了些，心里头也在替黛玉高兴。

林珩玉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压下心头的不悦，开口岔开话题：

“如今荣国府所有人都在为修省亲别墅劳心，宝兄弟这会怎么有空来我这酒楼闲逛？”

提到这个，宝玉来了兴致，摆了摆手：“哪能啊，如今都是琏二哥在盯着，里里外外忙得脚不沾地。我就是偶尔跟着去瞧瞧热闹，那别墅虽还没修好，单看那地基和架子，倒是气派得很，就是……”

他撇了撇嘴，“我瞧着太费银子了。”

林珩玉笑了笑，没接话。

他心里清楚，这省亲别墅是为元春封妃所建，荣国府卯足了劲想撑场面，耗费自然小不了。

宝玉说着说着，目光又落回黛玉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失落：

“林妹妹，你之前不是说，回府后要常来府里做客的吗？怎么我等了这么久，你都没去呢？姐妹们都念叨你好几回了。”

黛玉闻言，脸上露出些许歉意：“实在对不住，我这几日都在跟着嬷嬷学规矩，从晨昏定省到进退仪节，桩桩件件都得从头学起，实在抽不开身。等我稍闲些，一定去府里找你们玩。”

“学什么规矩？”宝玉不屑地撇撇嘴，“那些繁文缛节有什么用？倒不如咱们在府里……”

但他知道这话说出来黛玉肯定生气，而且她也没说不想去，只是没空，顿时就想开了。

刚想开口说“我等你”，林珩玉却先一步开口了。

“宝兄弟若是有空，不如来侯府寻我？”

林珩玉看着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先前说的话你忘了，二舅舅还盼着你能多用心在功课上，让我有空多指点你几句。我在侯府等了这些日子，也没见你过来讨教，莫不是把二舅舅的话忘了？”

宝玉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像是被泼了盆冷水，蔫蔫地闭了嘴。

他才不想去跟林表哥讨教什么劳什子的功课，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听着就头疼。

有那功夫，还不如去园子里逗逗鸟、看看花，或是跟姐妹们吟诗作对来得自在。

什么功名利禄，在他看来，不过是些束缚人的枷锁罢了。

见他这副模样，林珩玉也不逼他。

转头指着桌上刚端上来的一道新菜——水晶虾饺，对他说：“尝尝这个，闻香识榭新出的，用的是太湖的白虾，肉质极嫩。”

宝玉本就爱吃这些精致点心，闻到虾饺的鲜香。

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放进嘴里，顿时眉开眼笑：“嗯！好吃！比府里做的更鲜些！”

话题一岔开，气氛又缓和下来。

宝玉开始说起最近在京城里的所见所闻——哪家的戏班新排了好戏，哪家的点心铺子出了新奇口味，甚至连街上小贩吵架的趣事都说得绘声绘色。

黛玉听得认真，偶尔插言问几句；林珩玉则多数时候在听，只在宝玉说得兴起时，偶尔点评一两句。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倒也聊得融洽。

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透过窗户进来的光线变得柔和而绵长。

林珩玉看了看天色，对宝玉道：“时辰不早了，宝兄弟还是先回府吧，免得二舅舅惦记。我和妹妹也该回去了。”

宝玉心里虽万般舍不得，可看天色确实不早了。

再赖着也不像话，只能不情不愿地点点头：“那……那我先回去了。林妹妹，你有空了可一定要来啊！”

“我知道了。”黛玉点头应下。

宝玉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临出门前还不忘叮嘱店小二：“林妹妹吃的那舒芙蕾，给我也留一份，下次我来还要吃！”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林珩玉才看向黛玉，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宝二爷，性子倒是一点没变。”

黛玉浅笑道：“他就是这般孩子气。”

心里却也明白，宝玉虽是莽撞，那份惦记却是真的。

“走吧，我们也回府。”林珩玉起身结了账，扶着黛玉往外走。

马车驶离闻香识榭时，黛玉撩开车帘，见夕阳正缓缓沉入远处的楼宇间，给整个京城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

她忽然觉得，这京城的日子，似乎也并非全是算计与束缚，偶尔也有这般平和的时刻。

“在想什么？”林珩玉见她望着窗外出神，问道。

“没什么，”黛玉回头，对他笑了笑，“就是觉得，今天的舒芙蕾很好吃。”

林珩玉也笑了：“喜欢的话，明天让人再去买些回来。”

马车在长街上缓缓前行，载着兄妹俩的笑语，也载着这一日难得的轻松。

而宝玉回荣国府后缠着袭人，让她学着做闻香识榭的水晶虾饺，嘴里还念叨着：“等林妹妹来了，让她尝尝你的手艺……”

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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