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闻香榭中味里情长
林珩玉携着黛玉刚走到阶前，店小二眼尖地瞅见那抹熟悉的青色身影。
忙不迭地从柜台后绕出来，脸上堆着热络的笑，弓着腰迎上前：
“大爷，今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还是去您常坐的那间包间？”
林珩玉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他略显局促的神色，知他是把自己当成来查账的了——
毕竟这闻香识榭，寻常时候他来得少，每次露面，总免不了盘问几句账目。
“不必。”
林珩玉语气放缓，侧身让过黛玉，对店小二道，“今儿不是来查店的。”
他指了指身边的黛玉，眼中带着几分郑重，“这位是我妹妹，往后，见着是她自己迎到我的包间就好。”
店小二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对着黛玉深深作揖。
态度比刚才对林珩玉还要恭敬几分：“小人见过姑娘！不知姑娘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他在这店里做了这么久，自然知道这位林大爷行事靠谱。
能让他亲口说作“妹妹”的，定是极受他看重的人物。
黛玉被这阵仗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无妨。
林珩玉笑着摆手：“不必拘谨，照常便是。”
他领着黛玉往内走，路过店小二身边时又吩咐道，
“把店新出的菜品都上一份来，拣精致些的，送到套间里。”
“哎，好嘞！”店小二响亮地应着，转身就往后厨跑，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了几分。
穿过喧闹的大堂，绕过那道刻着“松鹤延年”的走廊，便到了林珩玉常来的那间套间。
推门而入，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临窗的梨花木桌擦得锃亮。
窗外的几竿翠竹在风中轻摇，投下疏朗的影子，倒比别处多了几分清幽。
“这里原是我寻来歇脚的地方，”
林珩玉请黛玉坐下，亲自给她倒了杯茶，“往后若是闷了，便让人送你过来坐坐，全凭你喜欢。”
黛玉捧着温热的茶盏，看着窗外晃动的竹影，轻声道：“哥哥有心了。”
在荣国府时，哥哥来后她虽也有了自己的院子，却总觉得像隔着一层纱，远不如在这里自在。
没多大功夫，店小二便领着两个伙计，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琥珀色的蜜饯肘子、莹白的蟹粉小笼、翠绿的龙井虾仁……
一道道菜流水般摆上桌，不过片刻，小小的圆桌便堆得满满当当，竟有二十多道。
最后端上来的，是一碟云朵般蓬松的舒芙蕾，雪白的糕体上淋着浅粉色的莓果酱，还缀着几颗鲜红的樱桃，瞧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这道是新出的甜点，”
林珩玉用银叉轻轻划开一块舒芙蕾，里面的蜂窝组织细密如棉。
“将蛋白打发至泡面状，再轻柔的与其它材料融合，另外还加了些牛乳，吃着清甜，你尝尝看。”
黛玉依言尝了一口，入口即化，奶香混合着果香，甜而不腻，果然清爽宜人。
她眼睛一亮，忍不住又吃了一小口：“确实不错，比府里的糕点更细腻些。”
“喜欢就多吃点。”
林珩玉见她爱吃，自己也跟着尝了一块，笑道，“往后想吃了，让人来取便是，或是让厨子去府里给你做。”
兄妹俩边吃边聊，话题从扬州的风物说到京城的趣闻。
黛玉说起她入荣国府里时碧纱橱的海棠开得好，风一吹落得满院都是，她还捡了些花瓣做成了香袋。
“那些香袋还在吗？”林珩玉问。
黛玉点头：“紫鹃收着呢，说等回府了给我带来。”
“甚好。”林珩玉笑道，“回头放些在这店里，让客人也沾沾你的灵气。”
黛玉被他说得脸颊微红，嗔了他一眼：“哥哥又取笑我。”
正说着，店小二又端来一碟新做的桂花糕，笑着回话：“姑娘，这是刚出炉的，热乎着呢，您尝尝。”
黛玉谢过，拿起一块，刚要入口，却见林珩玉忽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
“府里的两位嬷嬷虽说是太后身边的老人，规矩严了些，但你也不必太过拘束。她们教你的，记着便是，若是有什么不自在的，只管告诉我，或是……”
他指了指窗外，“来这里躲个清静。”
黛玉心中一暖，点点头：“我知道了，哥哥。”
说着又给黛玉夹了一筷子水晶虾饺，忽然笑道：
“我打算再开几间杂货铺，卖些南来北往的新奇玩意儿，若是能像这几间铺子一般红火，将来便都算在你的嫁妆里。”
黛玉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抬眼望他，眼中满是惊讶：“哥哥说的是真的？拿铺子当嫁妆？”
“自然是真的。”林珩玉放下筷子，语气认真，
“我折腾这些营生，本就不全是为了侯府脸面。你性子纯良，往后若真要嫁人，我总怕你在别人家后宅受委屈。”
他看着黛玉澄澈的眼睛，继续道：“这些铺子在手里，每月有进项，你便不必为银钱发愁，更不必看谁的脸色过日子。将来的夫家瞧见了，也该明白，我林家的姑娘，有自己的底气，不是能随意轻慢的。”
黛玉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垂下眼帘，小声道：“哥哥何必为我做这些……”
“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为你打算，为谁打算？”
林珩玉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等将来铺子多你自己管着，想买什么书，想养什么花，都由着你性子来。”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黛玉微红的脸颊上，她抬眼时，眸子里像落了星光：“那……”
黛玉正要说什么，宝玉突然推门进来：“林妹妹，我就知道你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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