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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娘家撑腰(二)


煤油灯芯子"啪"地爆了个灯花,大妹赶紧抄起铁皮剪子铰掉焦黑的灯芯。昏黄的光晕刚稳住,头顶的钨丝灯泡"滋啦"一声亮起来,晃得人直眯眼。大妹长舒一口气,鼓起腮帮子吹灭了煤油灯,玻璃罩里腾起一缕青烟,混着厨房飘来的葱花味儿。

王科宝刚要往厨房钻,就让大妹堵在门口。小姑娘叉着腰,碎花围裙上还沾着片菠菜叶:"哥回屋看书去,碗碟我来拾掇。"她说话时下巴颏微微扬起,活脱脱个小管家婆模样。王科宝摸摸鼻子,想起上礼拜爹妈出门前,大妹还只会蹲在灶膛前添柴火,这会儿倒把锅碗瓢盆收拾得叮当响。

礼拜六的日头懒洋洋爬上窗棂时,王科宝正蹲在枣树底下擦他那辆二八大杠。车梁上的灰积了铜钱厚,辐条间卡着几片枯槐叶。井台边的青石板上汪着水,小妹蹲在那儿搓红领巾,肥皂泡顺着阴沟漂出去老远。

"宝啊!"巷子口晃进来个精瘦身影,张有根趿拉着人字拖,裤管卷到膝盖,露出晒得黝黑的小腿肚,"昨晚上船碰着鱼汛,给你家捎点鲜货。"话音未落,草绳串着的两尾江鱼就"啪嗒"摔在青砖地上,银鳞在日头下晃人眼。

大妹从厨房探出头,围裙带子在腰后系成蝴蝶结:"哟,这么大的参子鱼!清蒸最妙,就是刺儿多......"话没说完就让王科宝截住:"谢了有根哥,改天请你喝橘子汽水!"张有根摆摆手,转身时后脖颈晒脱的皮在阳光下一闪一闪。

水槽里的鱼鳃还在一翕一张,银白鳞片映着天光。王科宝伸指头戳了戳鱼肚子,冰凉滑腻的触感激得他缩手。大妹拎着菜刀过来,刀刃在磨刀石上"嚓嚓"蹭出火星:"哥让让,别溅你一身血。"

日头偏西时,巷子口飘来炸油条的香。小妹蹦蹦跳跳蹿进屋,辫梢的红头绳一翘一翘:"妈说最迟明天晌午回!"她抓起搪瓷缸灌了两口凉白开,袖口沾着电视机罩布上的灰,"我跟小云约好去河滩挖蚯蚓,哥你接爸妈记得叫我啊!"

王科宝望着西天火烧云,估摸着江口县最后一班车该进站了。他拎起车钥匙往外走,车铃铛"叮铃"一声惊飞了枣树上的麻雀。大妹追出来往车筐里塞了块湿毛巾:"路上擦汗用。"

汽车站出口挤满三轮车夫,汗酸味混着汽油味直往人鼻子里钻。王科宝支着车架张望,忽然听见大妹带着哭腔喊"妈"。抬眼就见王建设扛着鼓囊囊的蛇皮袋,压得军绿解放鞋直打晃。陈素娘挎着印"上海"字样的旅行包,鬓角汗湿的头发贴在脸上。

"爸给我!"王科宝抢上前接行李,蛇皮袋压得车把往下一沉。王建设揉着肩膀直吸气:"都是你姐夫塞的江口干货,沉得跟铁疙瘩似的。"他军装前襟别着的英雄钢笔,金笔夹在夕阳下反着光。

陈素娘拿湿毛巾给大妹擦脸,小闺女眼睛红得像兔子:"家里没出事吧?芦花鸡下蛋没?"大妹抽着鼻子笑:"陈叔送了蜂蜜糕,有根哥给的鱼我拾掇好了,小妹把鸡喂得......"话到一半突然卡壳,和王科宝对视一眼,俩人都从对方眼里瞧见心虚——早上光顾着擦车,把喂鸡的事忘干净了。

回家路上大妹非要坐前梁,王科宝车把一歪,吓得她攥紧刹闸皮套不撒手。车轮碾过碎石子路颠得人屁股疼,大妹的麻花辫扫在他下巴上痒酥酥的。拐进巷子时刮起阵穿堂风,卷着槐树叶扑簌簌往人脸上拍。芦花鸡在笼子里"咯咯"抗议,鸡食盆干净得能照人。

王建设卸了行李就奔厨房,暖水瓶"咕嘟嘟"往搪瓷盆里倒水。陈素娘解开头绳重新梳辫子,碎头发在脖颈后扫来扫去:"你俩别跟审犯人似的,不就是跟胡家掰扯房子的事么。"她蘸着唾沫数粮票,手指头在印花玻璃台板上敲出脆响。

大妹蹭到母亲身边撒娇:"妈你快说说,怎么治那个老......"话到嘴边硬生生拐弯,"怎么跟红玲姐婆婆理论的?"王建设"啪"地拍桌子,搪瓷缸震得直晃:"没大没小!那是你姐婆家长辈!"

陈素娘剜了丈夫一眼,从旅行包底摸出包江口麻饼。油纸包拆开的甜香引得小妹从门外探进头,鼻尖还沾着泥:"妈!我在河滩挖到这么大条蚯蚓!"她比划的手势能赶上半截筷子长。

厨房飘来葱姜爆锅的香,大妹系着围裙端出蒸鱼。雪白的鱼肉衬着青花瓷盘,蒸气裹着豉油香往人鼻孔里钻。王科宝掰开麻饼分给小妹,芝麻粒"扑簌簌"掉在玻璃台板上。陈素娘抿了口麦乳精,嘴角沾着奶沫子开始讲古。

"那天刚进胡家门,就瞧见红玲挺着肚子擦地板。"她捏筷子的手直哆嗦,鱼眼睛让戳了个对穿,"亲家母翘着腿坐藤椅上嗑瓜子,壳吐得满地都是。"王建设闷头扒饭,筷子把鱼背肉戳得稀烂。

大妹听得忘了夹菜,饭粒粘在嘴角:"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你爹把工作证往桌上一拍。"陈素娘学丈夫瞪眼的样子,逗得小妹"噗嗤"笑喷饭粒,"说咱家闺女在纺织厂是先进工作者,怀了孕还坚持上夜班,组织上都要派人慰问的。"

王建设咳嗽两声,耳根微微发红:"运输队工会主席是我老战友......"话没说完就让陈素娘抢白:"反正那老婆子吓得瓜子都掉地上了,红玲姑爷倒是明白人,当场就要搬回老宅。"

暮色漫进窗户时,外头响起闷雷。陈素娘摸出个蓝皮本写写画画:"东屋起两间瓦房,砖从赵家窑厂拉,水泥找你李叔批条子。"她蘸着唾沫翻页,忽然抬头看儿子,"你上回说的洗澡间,妈想着砌个水泥池子,接根铁皮管子......"

王科宝正拿鱼刺逗猫,闻言摸出个缠胶布的铁盒:"稿费都在这儿,妈你看着花。"硬币在盒底叮当响,五块十块的票子用橡皮筋扎得整整齐齐。陈素娘数钱的手直抖,有个钢镚滚到桌底,小妹钻进去捡时撞得凳子"咣当"响。

雨点子砸下来时,全家忙着收晾衣绳上的被单。王科宝踮脚够竹竿,雨水顺着瓦檐浇进后脖颈。大妹抱着晒干的玉米棒往堂屋跑,小妹拎着竹匾追满地乱滚的山芋。芦花鸡在笼子里扑棱翅膀,鸡毛混着雨丝满院子飞。

等安顿停当,个个都成了落汤鸡。陈素娘拧着头发上的水,忽然想起什么:"科宝,你姐夫说运输队要招个文书,你要不......"

"我想考大学。"王科宝擦着眼镜片,钨丝灯在他睫毛下投出阴影,"无线电专业,就像咱家那个改装收音机......"

炸雷打断了他的话,闪电把窗户照得雪亮。邮递员春生撞开院门,帆布包护在胸前滴水不沾:"宝啊!省城加急电报!"黄色信封被雨水洇湿了角,王科宝拆信的手直抖。电报纸上钢笔字洇开了些,仍能看清"红玲早产"四个字。

陈素娘腿一软跌坐在条凳上,搪瓷缸"咣当"摔成两半。王建设抓起军用水壶灌了两口,呛得直咳嗽:"我去借拖拉机!"他军装扣子扣错了位,解放鞋带拖在地上也顾不上系。

雨幕里传来手扶拖拉机"突突"声,车头灯划破黑暗。王科宝把铁盒塞给母亲,抓了件雨衣就往外冲。大妹追到门口喊:"哥!给姐带蜂蜜糕!"声音让雷声吞得七零八落。

车斗在泥路上颠簸,雨点子砸得人脸生疼。王科宝攥着电报蜷在油布下,闻着柴油味混着土腥气。他想起去年送嫁时,红玲盖着红盖头,偷偷往他兜里塞了包水果糖。柏油马路在车灯下泛着水光,省城医院的霓虹灯牌刺破雨夜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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