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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老贵老贵的(二)


陈素娘端着搪瓷盆从厨房出来时,丁宇正举着油纸包往王叶手里塞。韭菜鸡蛋的香气混着丁宇身上的蛤蜊油味,熏得王叶直往后缩。小妹蹲在门槛上啃黄瓜,瞅见油纸包上渗出的油星子,故意把黄瓜咬得嘎嘣响:"丁宇哥偏心,就晓得给姐带包子。"

"哪能啊!"丁宇慌得从裤兜里又掏出个纸包,红绳扎得歪歪扭扭,"这是五香蚕豆,供销社新到的......"话没说完绳结就散了,豆子噼里啪啦滚了一地。院角的芦花鸡扑棱着翅膀冲过来,惊得晾衣绳上的蓝布衫直晃悠。

王科宝捧着海碗蹲在石榴树下扒饭,米粒粘在下巴上也顾不上擦。他瞧着丁宇手忙脚乱捡豆子的模样,忽然想起上个月在废品站看见的招贴画——画上那个穿列宁装的女干部,也是这么红着脸给民兵送慰问品。可惜丁宇这傻小子,殷勤都献到鸡食槽里去了。

"小宇啊,往后别破费了。"陈素娘把搪瓷盆往石磨上一搁,盆底还粘着几片菠菜叶,"这俩丫头早晚让你喂成胖丫头。"她说这话时,墙根的牵牛花正顺着竹竿往上爬,紫盈盈的花瓣沾着晌午的露水。

丁宇挠着后脑勺嘿嘿笑,腕上的上海表在日头底下反光。那是他二叔跑运输时从省城捎回来的,表带特意调松两扣,走起路来哗啦响。王叶悄悄拽了拽妹妹的麻花辫,俩姑娘憋着笑往屋里钻,塑料凉鞋踩得青石板啪啪响。

日头偏西时,王科宝搭着丁宇的肩膀往南大街晃。巷子口的老槐树上,知了扯着嗓子干嚎,树皮裂缝里凝着琥珀色的松脂。丁宇说起文化宫新到的香港武打片,手舞足蹈比划李小龙的截拳道,差点撞翻挑担卖豆腐的老汉。

"看着点路!"王科宝拽着他往墙根躲,竹扁担擦着丁宇的鼻尖扫过去。白嫩嫩的豆腐在笸箩里颤悠,挑担老头骂骂咧咧走远了,布鞋底沾着菜市场的烂菜叶。

转过粮油店就瞧见三姑两口子。三姑胳膊上挎着蓝布包袱,三姑父任家和扛着捆麻绳,绳头还粘着几根稻草。俩人风风火火往王家赶,三姑的千层底布鞋都跑开了线。

"三姑!"王科宝紧赶两步,"咋这个时辰过来?"

三姑抹了把额头的汗,花白的鬓角粘在脸上:"明儿要给你爷搬新屋,特意来请你妈掌勺。"她说话带着涧北村特有的腔调,把"搬"字念得像"板"。任家和在旁憨笑,露出缺了颗的门牙——那是去年帮人盖房时让椽子砸的。

陈素娘早听见动静,撩起围裙擦着手迎出来。小妹扒着门框偷看,被大妹揪着辫子拽回里屋。窗台上的君子兰让日头晒蔫了,叶片耷拉在搪瓷缸沿上。

"古历廿六是好日子。"三姑从包袱里掏出个红纸包,里头裹着晒干的艾草,"爹特意请先生算的,说是辰时动土,午时开灶。"艾草味混着陈年樟木箱的气息在堂屋散开,惊醒了趴在八仙桌下打盹的老猫。

王科宝冲了三大碗麦乳精,白瓷勺碰着碗沿叮当响。三姑抿了一口,眯起眼咂摸滋味:"这甜水儿金贵着呢,赶明给小萍留点儿。"她说的小萍是自家闺女,在村里读三年级,书包还是用化肥袋子改的。

日头西斜时,王科宝溜达到大院门口。阿黄正跟丁宇较劲,狗链子绷得笔直。这狼狗崽子长得快,立起来能扒着人肩膀,偏生耳朵一竖一塌,瞧着滑稽得很。几个半大孩子蹲在墙根起哄,拿石子丢丁宇的解放鞋。

"当心它真咬你!"王科宝揪着丁宇的后领往后拽,"上个月后街刘麻子让野狗啃了腿肚子,现在走路还画圈呢。"

丁宇嬉皮笑脸地摸出个肉包子:"我带了贿赂......"话音未落,阿黄猛地一扑,油纸包飞出去老远,在煤渣路上滚成个泥球。看热闹的孩子们哄笑着散开,惊飞了电线杆上排队的麻雀。

南大街的店铺大多上了门板。方军的电器行锁着铜挂锁,门缝里塞着的小广告被雨水泡发了,糊成团烂纸。王科宝蹲下身细看,锁眼还粘着新鲜油渍——这说明最近有人开过锁。丁宇拿石子划拉墙上的告示,粉笔字迹斑斑驳驳:"停业整顿"四个字写得东倒西歪。

"军哥该不会栽了吧?"丁宇压低嗓子问。巷尾传来收破烂的吆喝声,三轮车轱辘碾过碎玻璃,咯吱咯吱响得人心烦。

王科宝没接话。他想起上个月见方军时,对方正蹲在柜台后头修收音机。万用表的红表笔戳在电路板上,空气里飘着松香味。那会方军还说等赚够钱就盘个正经铺面,娶个会打算盘的媳妇。

城东河道上,方军正盯着浮漂发呆。鱼竿是拿晾衣杆改的,线轮缠着尼龙线,鱼饵是昨儿剩下的油条渣。小钱家的乌篷船随着浪头摇晃,舱板下的咸鱼味直往鼻子里钻。

这条船有些年头了,篷顶补丁摞补丁,像是块百衲布。方军还记得头回来时,小钱他爹蹲在船头补渔网,烟袋锅子里的火星子掉在甲板上,烫出个焦黑的疤。如今老钱头葬在了岸上的乱坟岗,坟头草都有半人高了。

浮漂突然沉了沉。方军猛提鱼竿,钓上来团水草。他骂了句脏话,惊飞了芦苇丛里的白鹭。远处采砂船的轰鸣声贴着水面传来,震得人耳膜发痒。

夕阳把河道染成橘红色时,小钱提着竹篮跳上船。篮子里装着酱猪耳和烧饼,油纸包渗出酱色汁水。"军哥,王科宝今儿去铺子了。"他边说边掀开舱板,摸出个掉漆的铝酒壶。

方军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贴封条了?"

"就普通锁。"小钱拿牙齿咬开瓶盖,"我看他是担心你,在门口转悠半天。"酒香混着河腥味在舱里弥漫,惊醒了蜷在角落打盹的狸花猫。

夜色漫上来时,方军摸黑起锚。船桨搅碎水中的月光,银鳞似的波纹荡到对岸。他忽然想起那个暴雨夜,张有根湿漉漉地站在船头,军绿色裤腿往下淌水。那会他刚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差点就要往江心扎。

"等风头过了......"方军对着黑黢黢的江面喃喃自语。锚链哗啦入水,惊起夜宿的鱼群。远处航标灯明灭不定,像是谁在暗处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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