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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双标的县长


车轮在坑坑洼洼的柏油路上颠簸了整整一天,直到路灯次第亮起,杜秀敏才随着"吱呀"一声刹车响踏上了省城的土地。出站口的霓虹灯在暮色里明明灭灭,拉客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妹子住店不?通铺五毛钱!""三轮车走咯,两块钱送到家门口!"她攥紧肩上的粗布包袱,指甲掐进掌心的老茧里。有个穿花衬衫的男人要接她的行李,被她一扭身躲开,帆布鞋踩在积着油污的水泥地上直打滑。

转过街角时,炒栗子的焦香混着汽车尾气扑面而来。招待所的蓝漆木门半敞着,门框上"红星旅社"的招牌缺了颗五角星。值班员是个烫着羊毛卷的中年妇女,正就着台灯织毛衣,听见动静抬起浮肿的眼皮:"介绍信。"

杜秀敏从包袱最里层掏出盖着公社红章的纸片。羊毛卷瞄了眼落款,毛线针在登记簿上敲了敲:"三人间满了,还剩个双人间,一晚上两块八。"见小姑娘咬着嘴唇不吭声,又补了句,"带厕所的。"

走廊尽头的208房飘着霉味,墙皮剥落处露出黄褐色的痕迹。杜秀敏把包袱搁在靠窗的床铺上,漆面斑驳的床头柜摆着个豁口搪瓷缸。她拧开锈迹斑斑的水龙头,捧了把凉水泼在脸上,水珠顺着下巴滴在陈素娘给的的确良衬衫上——浅蓝色的布料在昏黄灯光下泛着毛边。

当那个牛皮纸信封从包袱角落滑出来时,杜秀敏的手指抖得像风中的枯叶。十张崭新的十元票子"哗啦"散在床单上,映着窗外忽明忽暗的霓虹灯。她突然想起临行前王科宝往她包袱里塞桃子的样子,少年人的手指关节还沾着桃毛,笑得比晚霞还晃眼。

楼下传来夜市摊贩收摊的响动,铁锅碰着煤炉"哐当"一声。杜秀敏把钞票按原样折好,贴着胸口的内袋针脚细密。窗外的月光漏进来,照见墙角的蛛网轻轻颤动,像极了老家灶台上那窝刚孵出来的小蜘蛛。

三百里外的王家院子里,朱老太太正抡着枣木拐杖往杜老三腿上招呼。拐杖头包着的铜皮在月光下泛冷光,惊得鸡窝里的芦花鸡"咯咯"直叫。"再敢动秀敏的嫁妆,老婆子拼了命也要告到公社去!"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嗓门惊飞了屋檐下的燕子,杜老三抱着脑袋往媳妇身后躲,踩翻了腌咸菜的陶瓮。

梅雨季的闷热裹着蝉鸣往人毛孔里钻。王科宝瘫在竹席上数瓦缝里的光斑,高考志愿表就压在枕头底下,工工整整填着"羊城工学院"。母亲端着绿豆汤进来时,他正拿蒲扇给小腿肚上的蚊子包扇风。"你爸说羊城热得很,让你带够痱子粉。"母亲把蓝边碗搁在五斗柜上,柜门缺了角的穿衣镜映出少年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理发店的转椅"吱呀"转了小半圈。李明的二姨举着推子端详镜中人:"大学生要个精神头!"王科宝盯着瓷砖地上蜷曲的黑发,忽然想起去年冬天顾晓然在这儿剪刘海,碎发落进围布时像下了场小雪。推子擦过后颈时凉飕飕的,他下意识缩脖子,听见二姨笑:"跟大俊子一个毛病。"

三十号清晨的露水还没散尽。王科宝蹬着二八杠穿过早市,车铃铛惊飞了啄菜叶的麻雀。雪白衬衫的领口浆得硬挺,蹭得后颈发痒。卖豆腐脑的胖婶子举着长柄勺招呼:"状元郎来一碗?"他摆摆手,车轱辘碾过积水坑,溅起的水珠在朝阳下划出道小彩虹。

校门口的红色横幅被晨风吹得鼓起来,"热烈祝贺我校高考取得优异成绩"几个大字金灿灿的。江主任的制服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后脖颈的汗顺着脊梁沟往下淌。"臭小子穿得人模狗样。"他笑骂着往王科宝背上拍了一巴掌,掌心带着老茧的粗粝。

看台上的红绸带被晒得褪了色,长桌上的话筒缠着胶布。王科宝蹲在教室后门啃早饭剩下的葱油饼,酥皮渣子掉在水泥地上,立刻被蚂蚁大军包围。住校生张建军趴在窗台上啃指甲:"听说县长都来?"他说话时露出两颗虎牙,校服袖口磨成了毛边。

丁宇撞开教室门时带进一股热风:"老江在操场骂人呢!说谁把彩旗挂歪了!"他新剪的板寸泛着青茬,解放鞋鞋带散着,裤腿上还沾着骑车子溅的泥点。李明跟在后头慢悠悠晃进来,蓝布衫洗得发白,衣角别着枚铜制团徽。

顾晓然是踏着早读铃声进来的。马尾辫梢沾着晨露,白球鞋在水泥地上留下浅浅的水痕。她怀里抱着牛皮纸包的书,最上头那本《十万个为什么》边角都卷了。王科宝闻见空气里飘来淡淡的樟脑丸味——是顾晓然家那个老樟木书箱的味道。

复读生们围上来时像群嗅到花蜜的蜜蜂。"王同学最后三个月怎么冲刺的?""数学大题有没有诀窍?"七嘴八舌的追问里,王科宝瞥见顾晓然在人群外转铅笔,木屑簌簌落在摊开的笔记本上,上面画着辆四个轮子的铁皮车。

天台铁门生锈的合页发出刺耳呻吟。王科宝三两步蹿上水泥围栏,远处化肥厂的烟囱正在冒白烟。丁宇把校服外套甩在蓄水池边上:"这帮孙子,平时借作业都不给抄!"他摸出皱巴巴的烟盒,被顾晓然一记眼刀钉在原地。

李明蹲在阴凉处数蚂蚁:"老头子说当老师能转城镇户口。"他的塑料框眼镜滑到鼻尖,镜片裂了道缝,用胶布粘着。知了在泡桐树上突然扯开嗓子,惊得顾晓然手里的铅笔"啪嗒"掉在地上,滚到蓄水池边缘。

西边的火烧云漫过来时,王科宝张开五指框住地平线。顾晓然的发丝被晚风撩起,扫过他手腕内侧的旧伤疤——是去年修拖拉机时烫的。"羊城的楼会比供销社大楼高吗?"她突然问。蓄水池里漂着片泡烂的梧桐叶,在水面划出细碎的涟漪。

丁宇摸出张揉成团的电影票:"下周三《少林寺》,我姑给的。"票根上印着褪色的红章,皱得像咸菜干。李明从裤兜掏出包鱼皮花生,塑料纸哗啦作响:"我爹供销社发的。"他们蹲在围栏上分食,花生壳掉在楼下自行车棚的铁皮顶上,叮叮当当像下雹子。

操场突然响起刺耳的麦克风啸叫。江主任的怒吼穿透三层楼板:"三班的!都给我滚下来!"王科宝翻身跳下围栏时,看见顾晓然把铅笔头别在耳后,金属夹子在暮色里闪了一下,像颗小星星。

看台上的红绸换了新的,在晚风里猎猎作响。程校长的中山装前襟别着朵绸缎大红花,颤巍巍像只扑棱的蝴蝶。顾县长的黑皮鞋踩过水泥台阶,鞋跟与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咔哒"声。王科宝注意到他腕表是银色的,秒针跳动时反光晃过顾晓然低垂的睫毛。

颁奖时的镁光灯闪得人睁不开眼。王科宝接过毕业证书时,闻见程校长身上淡淡的万金油味。顾县长握手时掌心有层硬茧,虎口处有道陈年伤疤。当那只手伸向顾晓然时,王科宝看见她后颈的碎发忽然竖起来几根,像炸毛的猫。

散场时不知谁扔了把彩纸屑。丁宇顶着满头红绿纸片往车棚跑,解放鞋带踩开了也顾不上系。王科宝的单车铃铛掉了颗螺丝,叮铃哐啷响了一路。经过供销社后巷时,他看见顾晓然蹲在修车摊前补胎,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细瘦的竹竿。

河堤上的芦苇丛在夜风里沙沙作响。王科宝把车支在歪脖子柳树下,车筐里的《无线电》杂志被露水打湿了边角。顾晓然突然说:"液压助力转向系统,是不是用齿轮泵原理?"她说话时望着对岸的渔火,粼粼波光映在瞳孔里,像撒了把碎钻。

货轮拉响汽笛的瞬间,惊飞了芦苇荡里的夜鹭。王科宝摸出兜里的游戏币:"比比你那铜钱?"顾晓然的铜钱边缘磨得发亮,"嘉庆通宝"四个字都快平了。硬币在月光下转着圈倒下时,他看见她耳后新结了个血痂,像颗小小的朱砂痣。

回程路过夜校教室,昏黄的灯光里飘出朗读声:"A—B—C—D..."王科宝突然刹住车:"将来我教你开汽车。"顾晓然跳下后座时,车筐里的搪瓷缸"咣当"撞在挡泥板上。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又随着脚步声慢慢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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