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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第二方案


任主任扯了扯汗湿的衣领,两根手指头在油光发亮的会议桌上叩了两下:"大伙儿先别嚷嚷,还有个招儿没说完呢!"底下嗡嗡的议论声像是被掐了脖子的公鸡,瞬间矮下去半截。十几个庄稼汉挤在村委的土坯房里,汗酸味混着旱烟味儿直往人鼻孔里钻。墙角堆着半麻袋蔫巴的桃子,果皮上还沾着泥疙瘩。

"县罐头厂能收咱们的果子,做成罐头能存半年!"任主任这话像往油锅里撒了把盐,屋里"轰"地炸开了锅。靠门边的张老四"噌"地站起来,补丁摞补丁的裤腿直打晃:"这敢情好!"后头李二婶扯着嗓子喊:"便宜卖也成啊,总比烂地里强!"

任主任抄起搪瓷缸子灌了口凉茶,茶叶沫子沾在胡茬上:"美得你们!人家只给代加工,每罐要收两毛五的加工费!"这话像盆冰水浇下来,方才还涨红脸的汉子们顿时蔫了。王瘸子拄着枣木拐"咚咚"敲地:"合着咱倒贴钱?这他娘的不是白给人送果子么!"

王科宝缩在条凳上,眼瞅着满屋子补丁衣裳直发酸。最前头蹲着的老刘头,粗布汗衫洗得发白,后背上还打着块蓝布补丁,针脚歪歪扭扭像蜈蚣爬。窗棂子透进来的日头照在村长油光光的脑门上,能瞅见头皮屑在光柱里打旋儿。

"都给我消停!"任主任突然蹿起来,屁股底下的长条凳"吱嘎"一声翘起半边。坐在另一头的村长王有福"哎哟"着往后仰,眼瞅要摔个四脚朝天。王科宝眼疾手快扑过去扶,胳膊肘磕在桌角上生疼。任主任就势把他往人前推:"大学生,你给乡亲们掰扯掰扯!"

王科宝摸着火辣辣的胳膊肘,心说这主任倒是会甩锅。他清清嗓子,学着老师上课的架势:"罐头厂那边说,玻璃瓶、糖水都他们出,咱们出人工和果子就成。账期给一个月,这期间......"话没说完,角落里传来声呜咽。扭头看是孙寡妇,正撩起衣襟抹眼泪,怀里吃奶的娃儿被惊得直蹬腿。

"孙家嫂子,您这是......"王科宝话头卡在嗓子眼。旁边赵铁柱闷声接茬:"她家三亩桃林全让冰雹砸了,就指着这点果子换药钱呢。"屋里突然静得能听见苍蝇撞窗户纸的声儿。

任主任搓着手在屋里转圈,胶鞋底蹭着泥地"沙沙"响。三姑父猫腰蹭到王科宝跟前,汗津津的手掌铁钳似的攥住他手腕:"宝啊,跟叔交个实底,这买卖能成不?"王科宝瞥见他指甲缝里嵌着桃树胶,袖口磨得起了毛边,突然想起上礼拜见他蹲在地头啃冷馍就咸菜的样儿。

"要是能拖两个月账期,保准能翻本。"王科宝压低嗓子,手指头在桌上划拉,"您看啊,黄桃罐头在省城卖八毛一罐,刨去本钱......"三姑父眼珠子跟着他手指头转,喉结上下直滚,活像咽唾沫星子。窗根底下知了"吱哇"乱叫,吵得人脑仁疼。

三姑父突然直起腰,后脊梁骨"嘎巴"响了一声:"任主任,这买卖我接了!"满屋子眼珠子"唰"地转过来。三姑在墙角急得直拽他衣角,碎花布衫让汗浸得贴在背上。三姑父甩开她的手,指关节敲得桌子咚咚响:"但咱得立规矩!桃价压两成,账期半年,腊月二十三小年前结清!"

这话像往热油锅里泼了瓢凉水,"滋啦"炸开了花。张老四跳脚骂:"任家和!你他娘的要当二道贩子啊!"李二婶拍着大腿哭嚎:"活不了了啊,这是要喝咱们的血啊!"孙寡妇怀里的娃儿"哇"地哭起来,跟屋外的知了叫比赛似的。

任主任抄起搪瓷缸子"咣咣"砸桌子,震得缸子把儿直颤悠:"都他娘闭嘴!"他扯开领口,露出晒得黝黑的脖子,"家和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给你们扛雷,谁要觉着亏,现在就扛着桃子滚蛋!"这话说得狠,屋里顿时只剩喘粗气的声儿。

王科宝瞅见三姑父后脖颈上滚下颗汗珠子,在褪色的蓝布衫领口洇出个深色圆点。村长王有福突然"嘿嘿"乐了,缺了门牙的嘴直漏风:"要我说,家和这后生有胆气!"他摸出旱烟袋在鞋底磕了磕,"咱们庄稼把式哪懂买卖经?就让家和折腾去,成了大伙分钱,败了......"烟锅子里的火星子明明灭灭,后半截话就着烟圈吐没了。

窗外的日头悄悄往西偏,光柱子从孙寡妇的蓝头巾挪到张老四的破草帽上。任主任摸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刺啦"撕下张纸:"同意的过来按手印!"这话说得跟喊操似的。王科宝这才注意到他笔记本封皮上印着"奖给先进工作者",红漆字都掉得差不多了。

满屋子人你看我我看你,跟羊群似的推推搡搡。赵铁柱第一个蹿起来,蒲扇大的巴掌往印泥盒里一按,"啪"地拍在纸上,五个指头印像朵歪歪扭扭的梅花。孙寡妇抖着手蘸印泥,小拇指的指甲裂了道缝,血丝混着红印泥,在纸上洇出个怪模怪样的圈。

轮到张老四时,这老汉突然蹲地上吧嗒旱烟,烟锅子里的火光映得他满脸沟壑更深了。李二婶扯着嗓子催:"四叔您倒是快着点!"张老四"呸"地吐了口痰,烟袋锅往鞋底狠磕两下:"按!按他娘的!横竖烂桃卖不出价!"手指头戳在纸上跟摁卖身契似的。

日头快落山时,窗纸上的光影变成了橘红色。王科宝数了数纸上的红手印,二十二个歪歪扭扭的圈圈,像极了晒蔫的桃子上长出的霉斑。三姑父捧着那张纸的手直哆嗦,汗渍把纸边都洇软了。任主任扯着嗓子喊:"明儿晌午,各家把桃送村口打谷场!拖拉机突突三遍,过时不候!"

散会时,外头知了叫得更欢了。王科宝帮着收拾条凳,看见三姑父猫腰在墙角捡桃核——那是方才孙寡妇家娃儿扔着玩的。三姑父把桃核在裤腿上蹭了蹭,揣进兜里:"回头种院墙根儿,来年又能结几个果。"他后脊梁上让汗浸出片白碱,活像地图上的盐碱地。

回村路上,三姑父的胶鞋踩在土坷垃上"咯吱"响。他突然拽住王科宝:"宝啊,明儿陪叔进城走趟罐头厂?"夕阳把他俩的影子拉得老长,活像两根歪脖子树。王科宝瞅见三姑父布鞋帮子上裂了个口子,大拇哥都要钻出来了,点头应了声:"成!"

路过村口老槐树时,树杈上挂着褪色的红布条,风一吹就扑棱。三姑父突然说:"等罐头卖出钱,先给村小换批课桌。上回去送桃,看见娃娃们趴砖头块上写字,硌得慌。"他说这话时,眼珠子亮得跟抹了油似的。树影婆娑里,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来,翅膀尖儿掠过晚霞,像是往天上撒了把碎金子。

当晚,王科宝躺在硬板床上翻烙饼。月光从窗棂子漏进来,照见墙根儿摆着的黄桃篓子,果香混着暑气直往鼻子里钻。隔壁屋传来三姑父的鼾声,震得土墙直掉渣。王科宝摸出枕头底下的《故事会》,书页让汗浸得发软,封面上的大美人冲他笑,怀里抱着个玻璃罐头瓶。

天还没大亮,村口就传来拖拉机"突突"声。王科宝揉着眼爬上车斗,屁股底下垫着麻袋片。三姑父攥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活像老桃树的虬枝。车过河沟时颠得人肠子打结,张老四家的大黄狗追着车跑,叫得跟哭丧似的。

罐头厂的白围墙在晨雾里冒出来时,日头刚爬上树梢。万工在厂门口迎人,工作服兜里别着三支钢笔,活像插着三炷香。他领着人往车间走,胶鞋底蹭着水泥地"吱扭"响:"这洗果槽分三道水,头道冲泥,二道去毛,三道......"

流水线上的景象让王科宝看直了眼。村里来的后生们白毛巾包头,胶皮手套直套到胳膊肘。水槽里黄桃打着旋儿,削皮刀"唰唰"刮下果皮,薄得能透人影。切块机"咔嚓咔嚓"响,果肉方方正正落进铁皮桶,汁水溅在围裙上,甜津津的香。

晌午头,日头毒得能把人晒化。大伙儿蹲在阴凉地啃馒头,咸菜疙瘩用报纸裹着传来传去。三姑父捧着搪瓷缸子挨个添水,后背上汗渍画了幅山水画。王科宝瞅见他趁人不注意,偷偷把自个儿馒头掰了半拉塞给个瘦猴似的半大小子。

商标的事儿倒费了老劲。印刷厂在护城河边上,王科宝蹬着二八大杠驮任主任,车链子缺油"咯吱咯吱"叫唤。周主任那办公室像个蒸笼,老式电扇转起来"嗡嗡"响,墙上的月份牌女郎笑得花枝乱颤。样稿改了七遍才定下"母山槐"三个字,枣红色的logo像极了熟透的桃尖儿。

回程路上撞见卖冰棍的,任主任非要请客。王科宝舔着赤豆冰棍,瞅见电线杆上贴着"严打"通告,浆糊还没干透。任主任突然叹气:"你三姑父这回要是成了,能给村里挣个活路......"

暮色四合时,拖拉机"突突"着回村。三姑父攥着方向盘的手松快多了,哼着小调儿:"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车斗里摞着新印的商标纸,油墨香混着暮霭,竟有几分像学堂新发的课本。

村口老槐树下,孙寡妇抱着娃儿等信儿。三姑父跳下车,摸出个玻璃罐递过去:"给娃儿尝个鲜。"夕阳照得罐头瓶金灿灿的,里头黄桃块儿跟金元宝似的晃悠。孙寡妇的手直打颤,差点没接住:"这......这哪使得......"

王科宝蹲在井台边冲凉,井水泼在背上激得直打摆子。三姑在灶房熬粥,玉米碴子香飘过来勾人馋虫。村委的破喇叭突然"刺啦"响,任主任的公鸭嗓震得瓦片直颤悠:"各家注意!明儿送桃的拖拉机五更天发车!"

夜色渐深时,王科宝摸黑往家走。路过打谷场,瞅见三姑父举着马灯验桃,佝偻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老长。桃子堆成小山包,在月光下泛着青黄的光,像是满地散落的铜钱。不知谁家的狗突然吠起来,惊飞了稻草垛里的夜猫子,翅膀扑棱声搅碎了满天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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