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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第二方案(二)


天还没亮透,王科宝就被三姑父摇醒了。外头公鸡刚打鸣,窗棂子上凝着露水珠。三姑父粗糙的手掌拍在他肩膀上,带着股旱烟味儿:"宝啊,跟叔去趟罐头厂,我这心里头直打鼓。"

王科宝迷迷瞪瞪坐起来,就着煤油灯瞅见三姑父裤腿上沾着泥点子,布鞋帮子都磨得起毛边了。他揉着眼睛应了声,趿拉上塑料拖鞋往院里走。井台边的辘轳吱呀响,三姑父正往拖拉机水箱里灌水,月光照得他后脖颈子油亮亮的。

"突突突"的响动震得人耳膜发颤。王科宝缩在拖拉机斗里,屁股底下垫着麻袋片。三姑父的草帽扣在他脑袋上,帽檐直往下滑。路上坑坑洼洼,车斗颠得人肠子都要打结。王科宝瞅见三姑父攥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着青白,活像抓着救命稻草。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拖拉机总算晃悠到罐头厂。王科宝跳下车,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咂舌——上回来时还满地碎砖头的厂区,眼下水泥路铺得溜光水滑,围墙上新刷的白灰能晃瞎人眼,大红标语"质量就是生命"在晨光里格外扎眼。

万工早就在车间门口候着了。这老头儿穿着深蓝工作服,胸口别着三支钢笔,活像移动的文具铺。他领着人往车间走,胶底鞋在水泥地上蹭出"吱扭"声:"咱们这水果罐头可比肉罐头讲究,光洗果子就得过三遍水......"

流水线上的景象让王科宝看直了眼。村里来的壮小伙们排成两溜,个个白毛巾包头,戴着胶皮手套。水槽里青梨子打着旋儿,削皮刀"唰唰"刮下果皮,薄得能透光。切块机"咔嚓咔嚓"响,果肉方方正正落进铁皮桶,甜丝丝的汁水溅在围裙上。

"瞅见没?这糖水配方是咱厂里的独门秘籍。"万工揭开大铁锅,白雾裹着蜜香扑了人满脸。王科宝探头瞧,见琥珀色的糖浆咕嘟冒泡,老师傅拿着长柄勺搅动,手腕上还戴着块上海牌手表。

晌午头太阳毒得很,车间顶棚的铁皮晒得噼啪响。大伙儿蹲在阴凉地啃馒头,咸菜疙瘩用报纸包着传来传去。三姑父捧着搪瓷缸子挨个给工人添水,后背上汗渍画了幅地图。王科宝瞧见他趁人不注意,偷偷把自个儿馒头掰了半拉塞给个瘦巴巴的后生。

商标的事儿倒是费了周折。印刷厂在护城河边上,王科宝蹬着二八大杠驮任主任,车链子缺油"咯吱咯吱"叫唤。周主任那办公室像个蒸笼,老式电扇转起来"嗡嗡"响,墙上的月份牌女郎笑得花枝乱颤。

""母山槐"这三个字得加粗,Logo要印成枣红色。"王科宝拿铅笔在样稿上比划,汗珠子"吧嗒"掉在玻璃台板上。周主任眯着眼瞅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你小子该去美工科!这设计比咱厂里那帮吃干饭的强多了!"

回程路上遇见卖冰棍的,任主任非要请客。王科宝舔着赤豆冰棍,瞅见路边电线杆上贴着"严打"通告,浆糊还没干透。任主任突然叹了口气:"你三姑父这回要是成了,能给村里挣个活路......"

暮色四合时,王科宝踩着夕阳往家赶。裤兜里揣着周主任给的样张,被汗浸得潮乎乎的。路过供销社,他咬牙称了半斤水果糖,彩纸在暮色里泛着柔光。

陈素娘正在灶台前炒腊肉,油烟呛得直咳嗽。听说三姑父在车间打地铺,她锅铲差点掉地上:"哎哟喂,他那老寒腿哪经得起水泥地折腾!"王建设蹲在门槛上卷烟叶,火星子明灭间说了句:"是条汉子。"

晚饭吃得热闹,小妹把水果糖含在腮帮子里,鼓着半边脸问:"哥,罐头厂有糖水梨吃不?"大妹拿筷子敲她手背:"馋猫!那是要卖钱的!"

王科宝泡在澡盆里时,浑身骨头都在叫唤。肥皂泡顺着脊梁往下滑,他忽然想起白天在车间看见的——三姑父弯腰捡果核时,后腰上别着个红布包,里头裹着全家福。

擦头发时听见陈素娘在院里喊:"宝啊,快瞅瞅你大姐的新房!"王科宝趿拉着湿拖鞋过去,推开门撞见一屋子新漆味儿。五斗柜上的牡丹花开得正艳,摇床的竹篾还泛着青,窗台上摆着对红双喜暖水瓶,在月光底下活像俩胖娃娃。

"姐说入秋就回来。"陈素娘摩挲着梳妆台的镜面,手指头在漆面上划出水痕,"你爸给装了个新门闩,说外孙子调皮......"

王科宝忽然想起大姐出嫁那日,也是这般月明星稀。接亲的自行车队铃铛响成串,大姐的红棉袄在车后座上一颠一颠的,像团跳动的火苗。如今这新房里的油漆味,竟和当年新棉被的浆洗味儿有几分相似。

夜深人静时,王科宝趴在缝纫机上写日记。煤油灯把影子投在墙上,晃得像个皮影戏。他写下"流水线每小时处理八百斤梨子",笔尖突然顿住——三姑父布满老茧的手,在质检灯下翻看玻璃罐的模样,莫名让人想起老农挑麦种时的虔诚。

鸡叫三遍时,王科宝被尿憋醒。路过父母屋,听见陈素娘压着嗓子说:"......把咱那存折预备着,真要赔了......"王建设吧嗒旱烟的声音格外响,半晌才回:"家和心里有数。"

晨雾未散时,王科宝又跟着拖拉机突突上路。三姑父眼袋发青,却哼着小调。车斗里摞着新印的商标纸,油墨香混着晨露的气息,竟有几分像学堂新发的课本。

车间里早忙活开了。万工举着铁皮喇叭喊话,声音在铁皮屋顶下撞出回音:"第三组加快速度!咱们跟省城副食商店签的可是军令状!"王科宝瞅见昨天那个瘦后生,这会儿正麻利地给玻璃瓶穿"外衣",商标纸贴得比尺子量还齐整。

晌午头,县里来了个戴眼镜的干部,拿着小本本东记西画。三姑父搓着手跟在后面,汗珠顺着鼻梁往下滑:"领导放心,咱这卫生标准比国营厂还严......"王科宝瞧见他偷偷把挽起的裤脚放下,遮住磨破的补丁。

傍晚收工时出了个小插曲。切块机卡了枚果核,青工们围着机器抓耳挠腮。三姑父二话不说钻到机器底下,油腻腻的扳手在他手里跳华尔兹。王科宝举着手电筒,看见他后脖颈上沾着片梨花瓣,在机油味里倔强地香着。

回家的路上,三姑父突然开口:"宝啊,等这批货出手,叔想给村里小学换批课桌椅......"拖拉机轰鸣声里,他这话轻得像片羽毛,却让王科宝心头一颤——月光下,三姑父粗糙的侧脸竟镀了层银边,恍若庙里的菩萨。

这夜王科宝做了个怪梦。梦见满山槐树开花,白茫茫落进玻璃罐,化成甜津津的糖水。三姑父骑着贴满商标的拖拉机,车斗里坐着穿新衣裳的娃娃们,笑声把路边的野菊都震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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