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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俗人免座(二)


江轮"突突"地震着甲板,王科宝拎着湿漉漉的裤腿往舱室走。推门就瞅见小方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白瓷盘里挤着二十来个元宝饺,三瓶贴着"楚天啤酒"标签的绿玻璃瓶直冒汗珠子,花生米在搪瓷碟里堆成小山,油汪汪的小炒肉撒着葱花。李毅正拿筷子敲碗沿,瞧见他进来咧嘴笑:"赶紧的,饺子要坨了!"

李教授瘫在床头,老式中山装扣子解到第三颗,皮鞋尖沾着甲板上的铁锈。他眯眼瞅着舷窗外翻滚的江浪,突然拍着大腿喊:"想当年伟人游长江,那气势!"声音大得把上铺打盹的胖婶惊得直哆嗦,弹簧床"嘎吱"乱响。

"爸您小声点!"李舒兰端着铝盆从过道挤进来,马尾辫梢还滴着水。这姑娘刚在公共浴室冲完凉,蓝布裙下摆洇湿一片,帆布鞋在铁皮地板上踩出湿脚印。她瞥见王科宝杵在门口,耳尖腾地红了,慌里慌张把脸盆塞床底下。

李毅抓起啤酒瓶往搪瓷缸里倒,泡沫"滋滋"往上窜:"我跟你们说,我们班班花..."话没说完就被李教授瞪回去。老头子扶正金丝眼镜,公文包"啪"地拍在桌上:"小兔崽子,再敢早恋我打断你的腿!"

"叔您消消气。"王科宝赶紧打圆场,顺手把湿衣服晾在通风管上。铁管子让发动机烘得发烫,水珠子滴在机器外壳上"刺啦"直冒白烟。钱峰就是这时候抱着吉他撞进来的,海魂衫前襟沾着油渍,塑料凉鞋踢翻个空酒瓶。

"艺术!这叫艺术懂不懂?"他冲着王科宝吼,手指头戳向正在啃鸡爪的胖婶。老太太吓得鸡爪掉在《参考消息》上,油手印正好盖住头版的伟人照片。

李舒兰"噌"地站起来,蓝布裙扫翻花生碟:"你再耍流氓试试!"她抓起铝盆就要砸,被李毅拦腰抱住。王科宝瞅见钱峰后脖颈的痱子粉扑簌簌往下掉,混着汗珠子在背上画出道道白痕。

李教授突然清清嗓子,手指头敲着啤酒瓶:"小同志,听说你想当作家?"他眼镜片反着顶灯的白光,活像两轮小月亮,"我们美院图书馆有全套俄文原版托尔斯泰,回头给你开条子。"

"爸!"李舒兰跺脚,帆布鞋底粘着的瓜子壳飞出去,正巧粘在钱峰裤腿上。那小子正猫腰捡吉他,琴弦"铮"地崩断一根,在舱室里甩出个颤音。

王科宝咽下嘴里的韭菜饺,啤酒沫沾在嘴角:"我就想写点老百姓爱看的。"这话刚出口,对面床铺的老头突然咳嗽,假牙"咯噔"掉进搪瓷缸,在啤酒泡沫里载沉载浮。

钱峰"嗤"地笑出声,手指头拨弄剩下的琴弦:"俗!真俗!"他海魂衫腋下晕着两圈汗渍,像褪了色的地图。李毅抄起筷子要扎他,被王科宝按住手腕:"吃饭吃饭,凉了该闹肚子了。"

舷窗外暮色漫上来,江面浮起层淡紫色雾气。李教授突然摇头晃脑念诗:"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唾沫星子喷在花生碟里,胖婶嫌弃地把碟子往远处推了推。

"爸您又来了!"李舒兰红着脸拽他胳膊,蓝布裙蹭到小炒肉的油汤。王科宝赶紧递毛巾,瞥见姑娘手腕内侧有块颜料渍,孔雀蓝混着赭石色,像只振翅的蝶。

钱峰突然摔门出去,凉鞋"啪嗒"声混着江涛渐渐消失。李毅冲他背影啐了口:"晦气!"转头又嬉皮笑脸,"科宝,明儿陪我去甲板写生?舒兰非要画什么破日出。"

"五点半!"李舒兰急得直拽哥哥袖口,"科宝哥答应我的!"她帆布包里的碳棒撒出来,在床单上滚出几道黑印子。王科宝弯腰去捡,后脖颈突然贴上冰凉的啤酒瓶——李教授正醉醺醺拍他肩膀:"小伙子有前途!"

夜深人静时,王科宝蹲在厕所改稿子。钢笔尖在泛潮的稿纸上打滑,"诈骗"俩字晕成墨团团。隔壁水手值班室的收音机滋啦响,单田芳的沙哑嗓音混着江涛忽远忽近:"话说白玉堂夜探冲霄楼..."

钱峰突然踹门进来,海魂衫皱得像腌菜叶子。他盯着稿纸上的情节两眼放光:"这栽赃手法妙啊!"说话时酒气喷在王科宝后颈,"我们新戏正缺这种桥段!"

王科宝缩缩脖子,瞥见他帆布袋里露出的剧本扉页。男主角名字竟和自己小说里的小偷同名,连手腕上的胎记位置都一模一样。江轮突然鸣笛,震得稿纸簌簌发抖,某个大胆的猜想在他脑子里炸开。

第二天天没亮,顶层甲板结着薄霜。李舒兰的画架让江风吹得直晃,碳棒"咔嚓"断成两截。王科宝按她要求斜倚栏杆,军绿外套肩头凝着露水。钱峰不知从哪冒出来,胶鞋底在霜花上碾出凌乱图案:"我也要当模特!"

"你?"李舒兰翻个白眼,碳棒狠狠戳在纸上,"顶多画个落水狗!"朝霞就在这时泼过来,把王科宝的侧影镀成金边。钱峰突然"啊"地叫唤——他单脚独立摆造型太久,腿肚子抽筋了。

早饭后帮李家搬行李,樟木箱死沉死沉。王科宝搭手时瞥见箱角裂开的缝,精装书烫金标题闪过《果戈里全集》。李教授立马用身子挡住缺口,公文包带子勒进驼色中山装:"小心!这都是绝版!"

跳板放下的瞬间,李舒兰眼泪砸在锈迹斑斑的扶手上。钱峰扒着二层栏杆喊:"记得看我写的戏!"他海魂衫后背汗湿成深蓝色,像块没拧干的抹布。王科宝摸到裤兜里皱巴巴的纸条,钱峰哥哥的剧团地址被汗渍晕得模糊不清。

回到舱室,上铺新来的安七客商正在啃莲藕,泥水滴滴答答落在钱峰没洗的脏衣服上。那堆衣裳经过三天发酵,飘出股泡菜坛子似的酸臭味。王科宝把枕头挪到床尾,还是被熏得脑仁疼——胖婶的裹脚布晾在通风口,随江风跳着诡异的舞。

傍晚在餐厅撞见钱峰改剧本,他正把王科宝小说里的情节往稿纸上誊。钢笔墨水不够用了就蘸辣椒油,红艳艳的字迹像血迹斑斑的罪状。王科宝握紧拳头要发作,却见他把"诈骗"改成了"救赎",男主角在最后一幕跪地忏悔。

夜深人静,王科宝摸到甲板上吹风。墨绿色江涛里突然浮起个白点,细看竟是撕碎的稿纸。钱峰蹲在暗处哭得打嗝,海魂衫领口扯开个大口子:"他们都说我抄...嗝...抄..."

王科宝递过去半包飞马烟。两个红烟头在夜色里忽明忽灭,像江对岸模糊的渔火。钱峰断断续续说剧团要黄了,他哥蹲过牛棚,现在排戏总被卡审查。说到激动处,烟头戳在稿纸上烧出个黑洞,恰好圈住"光明"俩字。

翌日正午靠岸,王科宝提着吉他挤过人群。琴箱带子断了用鞋带绑着,指板让江水泡得翘起木刺。钱峰突然从人堆里钻出来,帆布袋鼓鼓囊囊塞满手稿:"替我交给我哥!"他眼角还挂着泪痕,却咧嘴笑得见牙不见眼。

码头广播放着《*******》,卖煮玉米的老太太用火钳拨弄煤炉。王科宝弯腰系鞋带时,瞥见断藕孔洞渗出乳白浆汁——和钱峰剧本里描写的毒药一模一样。这个细节被他悄悄记在小本上,将来某天会变成新小说的关键线索。

绿皮火车"况且况且"钻进隧道时,王科宝摸出退票收据。钱峰哥哥的剧团地址被汗水浸透,钢笔字晕成蓝雾。他突然跳起来往车门冲,琴头撞翻乘客的茶缸。滚烫的茶水泼在报纸上,娱乐版头条正印着《汉江剧团新戏涉嫌抄袭被叫停》。

王科宝在省城剧场后门堵住钱峰他哥时,那男人正蹲着抽旱烟。油光光的脑门映着"人民剧场"的霓虹灯,缺了笔画的"尸"字在他头顶明明灭灭。手稿递过去的瞬间,后台传来摔杯子的脆响——女主角罢演了,青花瓷碎片溅到王科宝裤腿上,和稿纸里写的一模一样。

合同签在油渍斑斑的化妆台上。钱峰他哥按手印时,印泥蹭到王科宝的《当代》杂志,恰好染红版权页的"王科宝"三个字。分成比例谈妥的刹那,追光灯突然扫过来,照亮合同上未干的墨迹——每场票房抽三成,钱峰的名字悄悄加在编剧栏最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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