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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宿舍


王科宝低头瞅了眼腕表,金属表带被日头晒得发烫。指针刚蹭过十点,他伸手揉了揉空瘪的胃袋,隔着的确良衬衫能摸到肋骨凸起的形状。校门口那棵老榕树的影子缩成团墨渍,知了在树冠里扯着嗓子嚎,声浪震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加快脚步往校园里走,橡胶鞋底碾过柏油路面发出黏腻的声响。右手边突然冒出栋灰扑扑的苏式建筑,米黄色墙皮上爬满爬山虎,二楼窗框的绿漆剥落成斑驳的鳞片。门口立着块刷白漆的木牌,"新生报到处"五个红漆字被晒得褪了色,箭头指的方向残留着几道雨水冲刷的灰痕。

顺着箭头拐进林荫道,蝉鸣声被茂密的樟树滤得发闷。体育馆的玻璃门紧闭着,横幅上"热烈欢迎新生"的金粉字在阳光下反着光,边角被风吹得卷起来,像条蔫头耷脑的红鲤鱼。王科宝伸手碰了碰门把手,铁质的部件烫得他缩回手指,指腹沾了层薄灰。

"同学,你是来报到的伐?"带着江浙口音的普通话从身后传来。王科宝转身看见个穿白衬衫的中年人,袖口规规矩矩挽到手肘,深蓝直筒裤的裤线笔直得能裁纸。那人腋下夹着牛皮纸文件袋,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镜片被太阳照出两圈光晕。

"老师好!"王科宝赶紧解释,"我是无线电系新生,来得太早了......"

"普通话蛮标准嘛!"中年人推了推眼镜,镜链在颈间晃出细碎银光,"我姓徐,你叫我徐老师就行。"他说话时习惯性用食指敲打文件袋,指甲盖上有块月牙形的白斑。

穿过种满夹竹桃的花坛时,徐老师突然刹住脚步。王科宝差点撞上他后背,这才发现花坛边蹲着只三花猫,正歪头舔爪子。"老熟人了。"徐老师从裤兜摸出块水果糖,糖纸在水泥地上折射出七彩光晕,"去年校庆偷吃餐台鱼生的就是它。"

办公楼走廊飘着油墨味,墙根堆着捆捆新教材。徐老师叩开第三间办公室的木门,门轴吱呀声中探出张圆润的脸。"老罗!给你们系捡到宝了!"徐老师扬了扬文件袋,惊得窗台上打盹的虎皮猫弓背跳开。

罗老师从铁皮文件柜后头直起腰,的确良衬衫后背洇着汗渍。他接过通知书时眼镜滑到鼻尖,露出双精明的三角眼:"王科宝?这不就是上个月抢破头那个......"话说到半截突然打住,转头冲着徐老师挤眉弄眼。

"少废话,赶紧给人办手续。"徐老师踹了脚转椅,震得陶瓷烟灰缸里半截烟灰簌簌落下。罗老师从抽屉翻出沓粮票,油墨味混着樟脑丸的辛辣直冲鼻腔。他往钢印上哈气时,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滑动:"照片带了吧?要蓝底的。"

王科宝手忙脚乱拆开通知书信封,四张证件照滑出来,边角还粘着麦秸秆碎屑——这是村里照相馆特有的装饰。罗老师捏着照片对光端详:"小伙子挺精神,就是头发该理理了。"他蘸红印泥时太过用力,钢印边缘洇出朵模糊的梅花。

宿舍楼藏在东湖柳荫深处,湖水泛着绿藻的腥气。徐老师边走边扯衬衫领口,汗湿的后背贴住布料,透出肉色。"202室朝阳,夏天晒得慌。"他抬脚踹开挡路的空易拉罐,铝罐叮叮当当滚进排水沟,"不过风景好,能瞧见天鹅求偶。"

值班室窗台上摆着盆半死不活的仙人掌,陈宿管正就着搪瓷缸喝凉茶。见人来了忙抹嘴起身,塑料拖鞋在地面蹭出沙沙响动。"被褥昨儿刚晒过。"他从铁皮柜拽出捆湖蓝色被套,棉絮里蹦出几只蠓虫,"蚊帐是尼龙纱的,比纱布耐用。"

钥匙串挂在生锈的钉板上,陈宿管摘下来时带落片墙皮。王科宝接过来数了数,三把铜钥匙用红绳穿着,齿槽还沾着前主人留下的黑垢。楼梯拐角堆着破损的暖水瓶壳,银亮的内胆碎片在阴影里闪着光。

202室的门锁生了锈,钥匙插进去得左右晃两下才能拧动。推开门瞬间,热浪裹挟着霉味扑面而来。六张铁架床分列两侧,中间过道刚够转身。王科宝选中靠窗的下铺,床架上用红漆写着"78级张建国",字迹被刮得七零八落。

徐老师帮忙铺床单时,袖口蹭到铁架的绿漆。"这漆还是大跃进那年刷的。"他屈指敲了敲床柱,震落几片铁锈,"当年我们睡大通铺,半夜老鼠在梁上开运动会。"窗台上积着层黑灰,抹布擦过时惊起几只潮虫,慌不择路地往墙缝里钻。

公共水房在走廊尽头,瓷砖裂缝里嵌着肥皂渣。王科宝拧开水龙头,铁管发出咯噔咯噔的怪响。最里间的淋浴房挂着半截蓝布帘,布角结着蛛网,地上散落着几根长发。他接水时瞥见镜中自己蓬乱的头发,确实该理了。

回到宿舍时陈宿管正往门后挂扫帚,竹枝梢头还粘着团棉絮。"晚上锁好门窗。"他指着气窗上破损的纱网,"上周四楼丢过饭票。"临走前又塞来半截蜡烛,"月底常停电,备着点。"

王科宝归置完行李,掏出笔记本记账。粮票要用橡皮筋分捆,全国粮票和本地粮票不能混放。抽屉锁扣有些滞涩,钥匙转到底时会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把备用钥匙塞进袜筒,忽然听见胃袋发出响亮的咕噜声。

校门口的煲仔饭摊飘来焦香,老板娘正用火钳捅煤炉。王科宝挑了个靠风扇的位置坐下,塑料凳面还留着上一位食客的汗渍。穿海魂衫的男生在隔壁桌刮锅巴,不锈钢调羹划拉砂锅底的声响听得人牙酸。

"腊肠饭加猪肺汤!"王科宝话音刚落,就见斜对角坐着个穿紫色连衣裙的姑娘。她低头喝汤时马尾辫扫到桌沿,发梢沾了滴酱油。风扇把她的汗味和茉莉雪花膏的香气搅在一起,混成股奇特的暖香。

老板娘端砂锅时小指翘得老高,虎口处有道烫伤的疤。淋酱油的动作行云流水,深褐色的液体在锅底绘出放射状花纹。王科宝咬下块锅巴,米香混着焦脆在齿间炸开。抬头时正撞上紫裙姑娘的目光,她慌忙低头,耳尖泛起薄红。

斜刺里突然插进个油头粉面的男生,白皮鞋尖不偏不倚踩住王科宝的帆布鞋。"靓女,请你饮汽水啊?"他说话时故意晃了晃腕上的镀金表,表盘反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同行的瘦高个倚在门框上吹口哨,烟味顺着风飘进来。

紫裙姑娘攥紧调羹,指甲盖抵得发白。王科宝看见她喉结动了动,突然端起砂锅往自己这边挪了半尺。腊肠的油脂滴在桌面,凝成颗琥珀色的珠子。油头男生脸色变了变,抬脚要踹凳子,却被老板娘的火钳拦住去路。

"后生仔,你的汤要凉了。"老板娘把汽水瓶往案板上一墩,玻璃与木板相撞的闷响惊飞了门外觅食的麻雀。紫裙姑娘趁机起身,草帽边缘扫翻酱油瓶,深褐色的液体在桌面漫延成诡异的河网。

王科宝扒完最后一口饭,发现锅底粘着片腊肠,形状恰似弯月。起身结账时粮票被汗浸得发软,老板娘找零的硬币还带着灶台的余温。走出店门时,他听见油头男生在背后骂了句脏话,混着瘦高个幸灾乐祸的嗤笑。

宿舍楼下的玉兰正在落叶,王科宝弯腰捡起片完整的花瓣夹进笔记本。陈宿管端着搪瓷缸从值班室晃出来,茶垢在缸口结成深褐色的环。"小王啊,"他啐出片茶叶梗,"夜里听见动静别开门,上周体育系那帮崽子......"

钥匙插进锁孔时又卡住了,王科宝往锁芯哈了口气。推开门瞬间穿堂风掀翻了笔记本,粮票像受惊的蝴蝶满屋乱飞。他手忙脚乱去按,碰翻了窗台上的搪瓷杯,半杯隔夜水全泼在了新铺的床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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