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来不及了

后排角落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第三排戴黑框眼镜的男生用课本挡着脸压低嗓子："你们听说没？王科宝是被保卫处直接铐走的，这阵仗肯定有大事儿。"

他旁边扎马尾的女生立刻接话："我老乡在保卫科值班，说当时来了三个穿黑西装的，看着不像学校的人。"她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瓜子，分给周围人时塑料袋发出哗啦的响声。

"不可能吧？"前排穿牛仔外套的男生转过身来，胳膊肘撞得课桌晃了晃，"要真是犯事儿了，校领导能坐视不管？我昨儿在行政楼看见院长急匆匆往保卫处跑呢。"

突然"砰"的一声，教室后门被风重重摔在墙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穿米色风衣的女生抱着笔记本电脑挤进来，边找座位边压低声音说："我刚从系办回来，你们猜怎么着？辅导员正在打印撤销王科宝竞选资格的通知......"

这时前门"吱呀"推开，倪会长带着三个学生会干部大步流星走进来。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只剩空调出风口呼呼的风声。倪会长今天特意穿了深灰色西装，领带夹上的校徽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他扫视全场时，前排几个正在玩手机的学生慌忙把手机塞进课桌。

"由于突发情况，原定候选人王科宝同学暂时无法到场。"倪会长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有些失真，"根据学生会章程第三章第五条，现由候补候选人......"

"等一下！"赵嘉敏突然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今天穿着浅蓝色衬衫，马尾辫随着动作甩出一道弧线，"王科宝是被冤枉的！"

整个礼堂"嗡"地炸开锅。后排有人吹了声口哨，前排几个女生激动地抓住彼此的手。倪会长眉头皱成川字，指节重重敲了敲讲台："赵同学，请注意会场纪律。"

陈西感觉手心全是汗，攥着的圆珠笔在会议记录本上洇出一团墨迹。他看见赵嘉敏的耳尖泛红，但背脊挺得笔直："我申请代替王科宝进行竞选陈述。如果最终证明他有问题，我愿意承担连带责任！"

这话像颗火星掉进干草堆。杨时军猛地站起来，旧帆布书包带子"啪"地断了一根，文具盒里的笔稀里哗啦散落满地。文元义想拉他坐下，却被他甩开的手打到下巴，疼得直抽气。

"还有我！"陈西的声音有些发颤，但攥成拳头的手青筋凸起，"上学期勤工俭学项目是王科宝熬夜做的策划，下雨天还帮食堂阿姨搬菜筐......"他的声音渐渐哽咽，前排几个女生开始抹眼睛。

江丰从后排贵宾席起身时，西装下摆带倒了矿泉水瓶。他弯腰扶瓶子的动作有些笨拙，但再抬头时眼神坚定："作为外联部长，我担保王科宝的人品。"他身后的学生会干部们面面相觑，有个戴金丝眼镜的男生悄悄往旁边挪了两个座位。

倪会长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瞥见窗外树影里晃过校报记者的相机反光，松了松勒得发痛的领带："既然如此，赵同学有十分钟准备时间。"他故意把话筒搁在讲台边缘，金属碰撞声刺得人牙酸。

赵嘉敏翻开笔记本，钢笔尖"沙沙"划过纸面。程小慧把薄荷糖悄悄推过来，季松香掏出小镜子给她整理碎发。常四妹突然掏出手机："我叔在律所工作，要不要现在联系......"

"不用。"赵嘉敏笔下不停，"去年校庆他通宵调试音响设备，校领导致辞时麦克风突然失灵，是他冲上去用手机当临时扩音器。"她的笔迹越来越潦草，"迎新晚会下雨，他把自己的伞全借给新生......"

台上正在竞选宣传干事的男生突然忘词，结结巴巴重复了三遍"团结协作"。台下开始骚动，有人起哄喊倒计时。赵嘉敏"啪"地合上笔记本，指尖还沾着蓝色墨水。

当她站上讲台时，空调出风口恰巧扫下一片柳絮，晃晃悠悠落在她肩头。大屏幕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但声音清亮如泉："有人说学生会是权力的游戏，但王科宝让我们看到另一种可能——"她突然指向后排，"还记得去年冬天，是谁在图书馆通宵帮大家占考研座位？"

"老王！"陈西带头喊出声，几个男生拍着桌子应和。

"上个月食堂涨价，是谁收集三百份联名信跟后勤处谈判？"赵嘉敏的钢笔不知何时滑到地上，程小慧猫着腰去捡。

"王科宝！"这次是杨时军的大嗓门，震得话筒发出嗡鸣。

江丰突然举手："我补充个事！上次校企合作拉赞助，对方要求我们派女生陪酒，是王科宝当场撕了合同。"礼堂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鸟鸣，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倪会长扯松领带的手僵在半空。他看见后排几个老教授在点头，校报记者正对着相机屏猛戳。谭嘉良在贵宾席冷笑，把竞选稿撕成碎片，纸屑雪花般飘落在锃亮的皮鞋边。

轮到投票环节时出了插曲。计票用的红色纸箱突然裂开，选票像彩蝶纷飞。赵嘉敏蹲下身整理时，发现最底下有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荧光笔写着："别让正义沉默——匿名支持者"。

唱票到第87张时，计分板突然停电。陈西冲出去扛来备用发电机，线缆缠在腿上摔了个跟头。当"王科宝"的名字最终以超出11票的优势出现在榜首时，不知谁带头唱起了校歌，跑调的声音裹着哭腔，在穹顶下久久回荡。

散会后，赵嘉敏在走廊被倪会长拦住。夕阳从彩窗斜射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别高兴太早。"倪会长摩挲着镀金袖扣，"调查组明天就到。"他转身时，皮鞋跟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响，像秒针走向未知的终点。

程小慧在楼梯口等得直跺脚，看见赵嘉敏出来立刻扑上去熊抱。杨时军举着烤红薯嚷嚷要庆祝，常四妹突然尖叫："你们快看群！"原来有人上传了匿名视频——画面里王科宝正帮保洁阿姨修理吸尘器，时间戳显示正是他被带走前两小时。

夜色渐深时，赵嘉敏独自走到公告栏前。月光下，王科宝竞选海报的一角被风吹起，她用冻红的手指仔细抚平。远处传来巡逻车的警笛声，惊飞一群栖息的麻雀。


　　(https://www.02shu.com/5039_5039444/11110867.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