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桐油果
将桌椅都卸了下来，林知夏和苏慧娘母女二人合力将这几套桌椅搬了进去。
秋天虽然已经转凉，但是秋老虎的余威还在。
林知夏眯眼看着外面的太阳，又转身看了看搬进来的桌椅。
“娘，咱们把桌椅清洗一遍吧，趁着太阳还在，晒着太阳没多久就干了。”
干净又杀菌！
“成啊！”
苏慧娘也干劲满满，捞起袖子就去拿木盆。
林知夏摇起水井，往脚边的木盆里倒水。
井水冰凉，哗啦啦地灌满木盆，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林知夏和苏慧娘合力将笨重的木盆抬到院中树荫下，开始清洗那三套旧桌椅。
苏慧娘用破布蘸了点草木灰水，仔细地擦拭着桌椅上积年的油垢和污渍。
林知夏则拿了把硬毛刷，沾着水，用力刷洗着凳腿和桌脚缝隙里的泥土。
母女俩配合默契，虽然累得额头冒汗，腰酸背痛。
但看着原本灰扑扑的桌椅在她们手下渐渐露出木头原本的温润色泽，心里都充满了成就感。
“这榆木料子真好。”苏慧娘摸着被刷洗干净的桌面，上面的木纹像水波一样流畅。
“擦干净了，看着就舒心。”
“是啊！”林知夏直起腰，用袖子擦了把汗，“等完全晾干了，咱们再薄薄地刷一层桐油，既能保护木头，看着也亮堂。”
秋日的阳光虽然不再毒辣，但依旧让干活的二人出了一身薄汗。
洗刷干净的桌椅被搬到院子中央空地上晾晒，水滴顺着木纹滑落，很快就在青石板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阳光照在湿漉漉的木头表面，泛着柔和的光泽，仿佛给这些旧物注入了新的生命。
忙完这些，已经接近黄昏。
林知夏看着天色尚早，温度也开始往下降。
林知夏起了上山去看看的心思。
“娘，趁着天还没黑，咱们一起去后山转转吧？看看有没有荠菜，晚上添个菜，我也正好再琢磨琢磨杂烩羹的配方。”
苏慧娘擦了擦手，欣然同意。
“成，在家闷了一天，正好出去走走透透气。”
她也想为女儿的生意出份力。
母女俩各自挎上一个小竹篮，锁好院门，并肩朝着后山走去。
进了山，空气顿时清新起来。
林知夏熟门熟路地带着母亲往向阳的山坡走。
后山的向阳坡上满是松软的黄泥土，脚踩上去能陷下小半寸，混着枯草与泥土的气息，闻着格外清爽。
林知夏刚蹲下身，就瞧见丛丛狗尾草间，缀着星星点点的马齿苋。
肥厚的嫩茎泛着淡红，顶端的圆叶带着水光，贴在泥土上像撒了把绿翡翠。
“娘，这儿有一大片！”
她惊喜地喊了声，从竹篮侧边抽出小锄头。
这锄头还是前几日修补篱笆时剩下的，刃口磨得发亮。
此刻插进泥土里，轻轻一撬，连带着须根的马齿苋就整株翘了起来，根须上裹着的黄泥还沾着湿意。
苏慧娘也蹲过来，指尖捻起一株马齿苋，掐掉最底下的老根。
“娘，咱们慢些挖，别把茎秆弄断了。
这种带红茎的最嫩，晚上切碎了拌蒜泥，再淋点香油，能就着吃半碗饭。”
林知夏说着又上前几步，指了指石缝那边，“娘，那边还有一大片。”
苏慧娘依着她的话，挪到石缝边。
马齿苋的藤蔓顺着石缝爬得满，她小心地拨开碎石，小锄头贴着根须挖下去，生怕碰坏了旁边刚冒芽的嫩尖。
林知夏则在一旁拾掇，把挖好的马齿苋放进竹篮，时不时挑出混在里面的细草。
太阳渐渐沉到山头，把天际染成淡橘色，山风也添了几分凉意。
林知夏直起身捶了捶腰，刚要喊娘回家，目光忽然被坡上一棵大树勾住。
那树比周围的杂木都粗壮，灰褐色的树干上裂着浅纹。
枝桠斜斜伸开，挂着一串串青绿色的果子，拳头大小，表皮缀着浅褐的斑点，像被人串在枝头的绿灯笼。
“娘，你看那树上结的是什么？”
林知夏指着树顶，声音里带着惊喜。
苏慧娘顺着她指的方向抬头，眯着眼看了半晌，忽然笑出声。
“这是油桐树啊！之前村里后山就有几棵，这果子能炼桐油，刷在木头上又防水又防虫。”
林知夏闻言也确定了，眼睛一亮，快步跑到树底下。
“咱们前儿不是还说，要给桌椅刷桐油吗？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现在正是桐油果成熟的季节。
最低的枝桠刚好够到她的肩膀，她踮起脚，指尖碰到油桐果的硬壳，凉丝丝的，还带着点黏性。
“娘，咱们摘些回去炼桐油，省得去镇上买了！”
她回头看向苏慧娘，手里已经捏住一个油桐果，轻轻一拧，“啪” 的一声，果子就落进了手心。
“知夏，桐油可不好炼……”
苏慧娘不懂其中的窍门，但林知夏懂啊！
炼桐油那点步骤，高中化学就教过了。
“娘，咱们摘些回去试试，试试又不吃亏，万一成了，还能拿到镇上去卖钱嘞！”
苏慧娘闻言也走过来，找了根掉在地上的长树枝，勾住高处的枝桠往下拉。
“慢着点，别把枝桠折了，明年还能结。”
林知夏伸手摘了两个递过去，“这果子得先剥壳，里面的籽要晒透，晒到壳子发脆，才能熬油。”
苏慧娘把果子放进竹篮，马齿苋的绿意旁，顿时堆起一簇青绿色的油桐果，看着格外喜人。
等竹篮底铺了大半层油桐果，装都装不下，天已经擦黑了，山风里裹着夜露的凉。
母女俩挎着篮子往回走，竹篮晃悠着，马齿苋的清香混着油桐果的淡味，一路飘在身后。
到家后，林知夏先把马齿苋倒在竹筛里，挑去杂草老根，用井水淘洗了三遍，晾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
水珠顺着叶片往下滴，在青石板上砸出小水痕。
厨房里林知夏将中午剩下的饭菜热了热，又蒸了一锅馒头，就着饭菜和苏慧娘一起吃完晚饭。
但显然二人的心思都不在晚饭上，而是惦记着从后山摘回来的那些桐油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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