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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诗会上的守护


暮春的风卷着落英,扑在英国公府的水榭亭上,将满亭的脂粉香与墨香搅作一团。今日是英国公府的赏花诗会,京中稍有头脸的世家子弟几乎都到了,衣香鬓影间,丝竹声伴着闲谈,一派风雅热闹。

苏清晚坐在临湖的位置,指尖捻着一枚白玉棋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湖面的锦鲤。她本不想来,是母亲说她近来气色好转,该多出来走动走动,免得总闷在府里憋出病来。可这满亭的喧嚣,却让她有些头晕。

“清晚,你看那池里的并蒂莲开得多好,不如我们以此为题,各赋一首?”旁边的吏部侍郎千金笑着提议,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

苏清晚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嗤笑:“并蒂莲有什么意思?依我看,倒是园角那几株残梅更有意思——虽只剩枯枝,却偏要摆出傲雪的姿态,真是……难为它了。”

说话的是礼部尚书家的三公子,赵文轩。他这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几声心照不宣的低笑。谁都知道,苏清晚自小体弱,冬日里总爱寻那耐寒的梅树待着,京中贵女圈里,早有人暗地里叫她“病梅”。

苏清晚握着棋子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尖泛白。她抬起眼,看向赵文轩,对方正端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赵公子此言差矣。”苏清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残梅虽只剩枯枝,却熬过了寒冬,风骨犹存。倒是有些人,看似繁花似锦,内里却空无一物,才真是可笑。”

赵文轩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冷笑:“苏小姐这是说谁呢?莫非是对号入座了?”

“谁接话,便是说谁。”苏清晚淡淡回应,不再看他。

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众人都看出来赵文轩是故意找茬,只是没想到一向温和的苏清晚竟会直接怼回去。

就在这时,一道慵懒的声音从亭外传来,带着惯有的痞气:“哟,这是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也让爷听听。”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谢珩斜倚在水榭的栏杆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他今日穿了件墨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衬得身姿挺拔,只是那眼神里的桀骜,让周围的热闹瞬间敛了几分。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没人敢问。毕竟这位小侯爷的脾气,京城里谁不知道?前几日还把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堵在巷子里揍了一顿,理由是对方“看他不顺眼”。

赵文轩显然也没料到谢珩会来,脸色变了变,强笑道:“原来是谢小侯爷,我们不过是在咏梅罢了。”

“咏梅?”谢珩挑眉,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苏清晚身上。见她脸色发白,握着棋子的手微微颤抖,眉头瞬间蹙了起来,“方才谁在说残梅?”

赵文轩心里发虚,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是在下。不过是即兴之作,谢小侯爷不必当真。”

“即兴之作?”谢珩嗤笑一声,大步走进亭内,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赵文轩,“我倒想听听,赵公子的大作是什么样的,能把‘残梅’说出花来。”

赵文轩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干咳一声,吟道:“残梅立寒风,枝枯香亦穷。可怜病骨瘦,难抵雪千重。”

这诗明着咏梅,实则句句都在暗讽苏清晚病弱,难成大器。周围的人听了,有的低头偷笑,有的面露不忍,却没人敢出声反驳。

苏清晚的脸彻底白了,她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攥着裙摆,指节泛白。她知道京里有人背后这么说她,却没想到有人敢在诗会上如此明目张胆。

“好一个‘难抵雪千重’。”谢珩拍了拍手,语气里却听不出半点赞赏。他一步步走到赵文轩面前,眼神里的笑意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戾气,“赵公子这诗,真是狗屁不通!”

“你说什么?”赵文轩又惊又怒,“谢小侯爷怎能如此出口成脏?”

“脏?”谢珩猛地抬手,“砰”的一声,将赵文轩面前的桌子掀了个底朝天!

杯盘碎裂声、酒水泼溅声、女子的惊呼声瞬间响彻水榭。赵文轩被溅了一身酒,呆愣在原地,吓得脸色惨白。

“我说你写的诗,狗屁不通!”谢珩的声音如同惊雷,震得所有人都不敢出声,“梅有傲骨,雪压不折,哪怕只剩枯枝,也自有风骨在!你懂个屁!拿着几句酸词滥调暗讽女子,算什么本事?也配在这里谈诗论画?”

他指着赵文轩的鼻子,怒喝道:“就你这种心胸狭隘之辈,给苏小姐提鞋都不配!还敢在这里嚼舌根?信不信爷现在就把你扔进湖里,让你好好学学怎么做人?”

赵文轩吓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周围的人更是噤若寒蝉,谁也没想到谢珩会为了这么一句诗,发这么大的火,甚至不惜在英国公府的诗会上掀桌子。

谢珩却没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到苏清晚面前。他的怒火仿佛瞬间平息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伸出手,声音放低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走,我们回家。”

苏清晚愣住了,看着他伸出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掌心温热,此刻正微微张开,等着她的回应。周围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有震惊,有好奇,有羡慕,也有嫉妒。

她下意识地想拒绝,可看着谢珩眼底的认真,拒绝的话却堵在了喉咙里。

谢珩见她不动,也不催促,只是固执地伸着手。过了片刻,他见苏清晚还是没动,索性直接弯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起来。

他的力气很大,苏清晚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身子。

“谢珩,你……”苏清晚又气又急,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

“别说话。”谢珩低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温柔,“这里的人不配听你说话,也不配让你为他们生气。”

他拉着苏清晚,径直往亭外走去。路过赵文轩身边时,他停下脚步,冷冷地瞥了对方一眼,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

“记住了,苏清晚的才情,你们这些人,一辈子都不配听!”

说完,他不再停留,拉着苏清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水榭。

风卷着落英,落在他们身后,像是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画上句号。水榭里一片死寂,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赵文轩惨白的脸。

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动。所有人都知道,今日这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谢珩为了苏清晚,在诗会上掀了桌子,骂了人,还放下了那样的狠话,这分明是在告诉所有人——苏清晚,他护定了。

而被谢珩拉着走出很远的苏清晚,看着他紧握自己手腕的手,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她气他的冲动,气他的霸道,气他总是用这种张扬的方式将她推到风口浪尖。

可不知为何,心底深处,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流,悄悄蔓延开来。

这个总是惹她生气的纨绔,这个总是用最笨拙的方式保护她的谢珩,此刻握着她手腕的力道,竟让她觉得……莫名的安心。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苏清晚看着地上交叠的影子,忽然觉得,被他这样拉着,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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