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疯批的“聘礼”

送聘礼的那日，京城刚过卯时，东边天际才染了层浅金，将军府门前的长街就被堵得水泄不通。打头的是八名身着红衣的护卫，手里举着“谢府聘亲”的鎏金牌匾，后面跟着的聘礼队伍竟从将军府正门一直排到了街口，足有半里地长。数十个朱漆木箱用红绸捆着，箱角坠着银铃，被壮汉们稳稳抬着，走一步便叮当作响，在清晨的寂静里格外清亮，惹得沿街百姓都披衣出门，挤在巷口踮脚张望。

“我的娘！这得有多少箱啊？百八十个总有了吧！”卖早点的张婶手里还拿着油饼，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队伍，“前儿听说靖王娶妃时，聘礼也才五十箱，谢小侯爷这是要把家底都搬空啊？”

旁边的药铺掌柜捋着胡子，目光落在最前面几箱贴了“药材”标签的箱子上，倒吸一口凉气：“你们看那箱子上的印——‘千年野山参’‘天山雪莲花’，还有‘南疆赤血藤’！这赤血藤我去年在拍卖行见过，一株就拍出了三千两银子，谢小侯爷这一送就是一整箱？”

议论声里，队伍已走到国公府门前。苏清晚正站在二楼卧房的雕花窗前，指尖攥着帘角，看着楼下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的队伍，耳尖红得像浸了胭脂。她身上穿的浅粉襦裙还是前几日谢珩让人送来的，绣着细碎的兰花纹，说是“衬得你气色好”，此刻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倒比窗外的春光更显温柔。

“小姐，您快瞧！那是什么？”贴身丫鬟春桃忽然指着队伍末尾，声音里满是惊讶。

苏清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四个壮汉抬着个巨大的物件走过来，那物件裹着厚厚的红布，轮廓瞧着像张床，却比寻常的拔步床还要宽些，红布下隐约泛着温润的光泽，竟像是玉石的颜色。

“那是……床？”苏清晚愣住了，送聘礼哪有送床的道理？

正疑惑着，楼下传来苏母的笑声。苏清晚连忙下楼，刚走到客厅门口，就听见谢珩的声音带着几分张扬的得意，正跟苏父说话：“国公爷，这床是用西域暖玉整块雕的，您摸摸这温度，常年恒温，最适合清晚这种怕冷的体质。我特意让人按她的身高改了尺寸，床头还雕了个小格子，能放她常喝的汤药，免得夜里起身拿药着凉。”

苏清晚探头进去，只见谢珩穿着件朱红锦袍，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肩上的伤疤早已愈合，只留下浅浅一道印，倒添了几分英气。他正拉着苏父的手，往那张暖玉床的方向引，眼底满是期待，像个等着被夸的孩子。

那张暖玉床此刻已卸了红布，通体呈淡青色，玉质细腻得能映出人影，床头果然雕了个小巧的抽屉，抽屉上还刻着朵小小的兰花——那是苏清晚最爱的花。床沿处裹着圈白色的狐狸毛，摸上去软乎乎的，显然是怕她不小心撞到玉床受凉。

“你这孩子，”苏母走过来，拉着苏清晚的手，笑着摇头，“送聘礼哪有送床的？传出去人家该笑话了。”话里带着嗔怪，眼底却满是欣慰——她早就听说西域暖玉稀有，整块雕成床更是难如登天，谢珩为了清晚，竟真的办到了。

谢珩却满不在乎，几步走到苏清晚身边，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温热的温度：“笑话什么？我媳妇身子弱，需要这床养着，他们爱说就说。再说了，”他故意扬高声音，让客厅里的苏家人都能听见，“我谢珩的媳妇，就该用最好的东西，这点聘礼算什么？”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堆得高高的地契，语气更显得意：“京郊那处暖云庄，我已经让人打理好了，庄子里的温泉是天然的，对清晚的寒症最有好处，我还让人在温泉边盖了座玻璃暖房，种满了素心兰，等入了冬，她就能在暖房里泡温泉，闻着兰花香，再也不用冻着了。还有江南的两座别院，一座临着湖，夏天能避暑；一座靠着山，秋天能赏枫，她想去哪，咱们就去哪。”

苏清辞走过来，拿起一张地契看了看，挑眉笑道：“行啊谢珩，连暖云庄都买下来了？我前几日还听说，这庄子的原主人不肯卖，说要留给自家女儿当嫁妆。”

谢珩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疯劲”：“他不肯卖，我就加钱，加到他肯卖为止。再说了，他女儿哪有我媳妇金贵？这庄子给清晚，才不算委屈了它。”

苏振远看着眼前这一幕，手里的茶盏轻轻晃了晃，眼底的最后一丝顾虑也消散了。他放下茶盏，看着谢珩，语气郑重：“谢小侯爷，老夫从前总担心你性子太跳脱，护不好清晚。如今看来，是老夫多虑了。这些聘礼，不是贵重，是你对清晚的心意，老夫替清晚收下了。”

谢珩眼睛一亮，连忙松开苏清晚的手，对着苏振远深深作揖：“谢国公爷！您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待清晚，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谁也不能逼她。她的药我亲自盯着，她的饭我让御厨按她的口味做，她要是受了半点委屈，我第一个不饶他！”

苏清晚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忍不住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嗔道：“你小声点，这么多人看着呢。”

谢珩却转过身，牢牢握住她的手，眼神里满是认真，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炫耀：“怕什么？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谢珩的人，我要把最好的都给你。”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这才配得上我的小病秧子啊。”

苏清晚的耳尖更红了，却没有抽回手，任由他握着。阳光透过客厅的窗棂，落在暖玉床上，泛着温润的光，也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将周围的药材、地契都染上了一层暖意。

百姓的议论声还在窗外传来，带着羡慕的调子：“苏小姐真是好福气，谢小侯爷对她也太好了！”“可不是嘛，这哪是聘礼，分明是把心都掏出来了！”

谢珩听到这些话，嘴角扬得更高了。他看着身边的苏清晚，眼底满是温柔——从前他是京城里人人忌惮的“疯”侯爷，胡闹、张扬，没人能管得住他。可自从遇见了清晚，他才知道，原来满心满眼都是一个人的感觉这么好，为了她，就算放弃那些“疯名”，就算付出再多，也心甘情愿。

苏清晚抬头，撞进他温柔的眼眸里，心里像被暖融融的阳光裹着。她知道，这些聘礼或许张扬，或许“疯癫”，却是谢珩能给她的全部心意——是怕她冷，所以送暖玉床；是怕她病，所以送珍稀药材；是怕她闷，所以送各处的庄子。这份心意，比所有的珍宝都珍贵。

客厅里的气氛越来越热闹，苏母正跟谢珩说清晚的饮食习惯，苏清辞在跟谢珩讨论暖云庄的温泉该怎么打理，苏振远则在一旁看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谢珩握着苏清晚的手，听着周围的欢声笑语，忽然觉得，这就是他这辈子最想要的日子——有她在身边，有家人的认可，有安稳的岁月，再也没有风雨，再也没有离别。

阳光渐渐升高，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映出两人交握的影子，紧紧依偎着，像一幅温暖的画。谢珩低头，看着苏清晚带笑的眉眼，在心里悄悄说：清晚，以后还有更多更好的东西，我都会给你，这辈子，我绝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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