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我说我菜，你们怎么全当真了？！
第54章 我说我菜，你们怎么全当真了？！
清晨六点，江城竞技中心，地下备战室。
空气凝滞如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金属的冰冷感。
百校演武决赛在即，气氛却压抑得像是一场告别。
陈凡独自坐在最阴暗的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一枚温热的吊坠。
那是在“静默清源行动”的试炼塔中，他从一具上古强者遗骸上得到的暗纹灵核，古籍残页记载，此物能将精神力增幅，瞬间凝聚庞大的“信念势能”，但代价是施术者会遭到数倍的精神反噬，稍有不慎，便会神魂崩碎。
这是他准备的、真正的底牌。一张可能会同归于尽的底牌。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靠近，林清雪在他面前蹲下，她那双总是清冷如冰的眸子里，此刻竟漾着一丝罕见的柔和。
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你昨晚又做噩梦了？梦见自己被成千上万的人指着鼻子骂‘灾星’？”
陈凡身体一僵，随即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了点头。
成为焦点的压力，远比他想象中要沉重。
每一双眼睛，无论是敬畏、恐惧还是贪婪，都像一根钢针，扎在他的神经上。
林清雪没有说那些“别多想”的废话，只是凝视着他，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超薄录音芯片塞进他微凉的掌心。
“我知道你想保全我们，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每一个字都敲在陈凡的心坎上，“可你忘了，我们选择跟你一起站上这个赛场，不是因为你有多强，也不是因为你总能赢。”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正在做最后热身的队友们，那一张张紧张却决绝的脸庞。
“是因为你从不说‘我们一起死’。你只会喊‘我死定了’，然后把我们所有人都推向胜利。”
“陈凡，你的‘怂’，才是我们最大的信心来源。”
陈凡猛地抬起头，瞳孔中映出林清雪无比认真的脸。
他掌心的芯片，瞬间变得滚烫。
是啊，他一直在扮演一个懦夫，却忘了，他的队友们，早已看穿了他用最怂的话语编织出的、最坚固的守护。
门外，冰冷的电子广播声准时响起，响彻整个备战区：
“决赛即将开始，请双方参赛队伍，江城武校、天穹学院，入场！”
陈凡深吸一口气，那股盘踞在胸口的迷茫与恐惧，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不再犹豫，将那枚录音芯片精准地藏于舌下，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
里面录着他昨晚对着空无一人的训练室，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的、最真诚也最绝望的一句话：
“我真的……撑不住了。”
上午十点，江城竞技中心主赛场。
穹顶之上，巨大的全息光幕实时投射着场内的一切。
十万观众座无虚席，他们的呼吸汇聚成一片压抑的声浪，等待着王者的诞生与传奇的破灭。
“来了！他们来了！天穹学院登场！”
解说员歇斯底里的嘶吼声中，赛场一侧的通道光芒大放。
天穹学院队长萧临渊一马当先。
他身披金纹战袍，面容俊美如天神，腰间悬挂着一枚流光溢彩的“真言玉佩”，每踏出一步，脚下便有玄奥的符文涟漪扩散开来，空气似乎都在向他臣服。
他身后的三名灵台境巅峰队员，更是脚踏雷光步，气势如虹，整支队伍仿佛一柄出鞘的神剑，锋芒毕露！
“看见了吗！观众朋友们！这才是真正的武道圣子！言出法随，一字千钧！萧临渊选手的真言玉佩，据说能增幅其‘天命’法则，让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拥有镇压现实的力量！”
解说员的激情呐喊，引爆了全场属于天穹学院支持者的欢呼。
而当另一侧通道亮起时，场内的气氛却变得诡异起来。
江城武校队登场。
没有雷光，没有符文，只有五个穿着朴素队服的年轻人。
走在最前面的陈凡，甚至还有些无精打采，低着头，像个没睡醒的网瘾少年。
瞬间，覆盖全场的光幕弹幕疯狂刷屏：
“来了来了！那个男人他来了！”
“陈凡！求你了！今天咱当个哑巴行吗？！”
“闭嘴！千万别说话！我压了天穹学院赢，你一开口我怕别墅没了！”
“楼上的别怕，我买你输，但求你别一句翻盘啊！心脏受不了！”
在一片充满敬畏和调侃的复杂氛围中，陈凡走到了赛场中央的发言区麦克风前。
按照规定，双方队长赛前要讲一句话。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萧临渊都投来了审视的目光。
陈凡缓缓抬头，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突然咧开一个灿烂到欠揍的笑容。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麦克风，声音传遍全场，“各位，实话实说啊，我们江城武校这阵容，能进决赛纯属运气好。今天呢，我们就是来凑个数，学习一下，重在参与嘛——不瞒大家，我身上这套护具，都是跟隔壁二队借的！”
“噗——”
全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紧张的气氛被他一句话搅得荡然无存。
唯有对面的萧临渊，眼神骤然冰冷。
他从陈凡那看似真诚的笑容里，读到了一种……对规则的极致蔑视。
“比赛开始！”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战场能量护罩瞬间激活！
比赛开始第三分钟。
“天穹剑阵，起！”
萧临渊根本不给陈凡任何机会，开场便展露了法相境的恐怖实力。
他抬手一指，身后那尊手持天秤的青铜巨人法相虚影猛然睁眼，声如洪钟，响彻云霄：
“吾之言语，即为天命！封！”
刹那间，三道由纯粹法则之力构成的“封言符”，如流星般从天穹阵列落下，精准地笼罩住江城武校的阵地区域！
“嗡——”
江城队的队员们瞬间感到喉咙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不仅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连体内的灵气运转都变得迟滞晦涩。
这是一种针对“言语”和“精神波动”的顶级压制！
萧临渊的战术很明确：你的异能靠说话？那我就让你变成哑巴！
然而，就在封言符落下的瞬间，陈凡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动作。
他竟“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脸色“煞白”，对着队内通讯频道用气声嘶吼起来：
“我不行了！林清雪！我真的不行了！这威压太强了，我连站都站不稳了啊！”
他没有对外说话，而是用信念，对自己下达了“我弱爆了”的终极指令！
话音未落，他胸前衣物下的那枚暗纹灵核猛然发出一阵灼烫！
体内早已因外界压力而蓄积到临界的“逆信势能”，在这一句斩钉截铁的自我否定下，轰然爆发！
他越说自己不行，体表就越是亮起了刺目耀眼的灵气金光！
“轰！”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陈凡的身影原地消失，下一秒，他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天穹学院左翼一名队员的防御掩体前，速度暴涨了至少三倍！
“什么？！”那名队员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
陈凡一拳轰出，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力量！
咔嚓！
精钢打造的防御掩体应声碎裂，那名队员连反应都来不及，直接被狂暴的拳风震飞出场外，当场淘汰！
观众席先是死寂，随即哗然！
萧临渊瞳孔骤然微缩，死死盯着那个沐浴在金光中，却依旧摆出一副“哎呀我怎么这么猛”的无辜表情的陈凡。
“这种力量……竟然源于自我否定？”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天命正统”产生了动摇。
比赛第七分钟，战局已然逆转。
陈凡利用刚刚爆发的速度，躲入一处废墟阴影中，顺手从战术背心掏出了一个……大功率战术喇叭。
他对着喇叭，按下了播音键，用一种近乎咏叹调的、充满崇拜的语气，高声喊道：
“别打了！大家都别打了！我们认输了！”
“对面的萧临渊学长，他实在太强了！他简直是千年不出的武道奇才！是天命之子，是未来的人族圣人啊！”
“他这一招‘断命运’的法相，我敢说，历史都要为他改写！我们能和他同台竞技，简直是三生有幸！能败在他手下，更是虽败犹荣啊！”
这番肉麻到极致的吹捧，通过喇叭传遍了整个赛场。
正准备施展禁术，一举锁定胜局的萧临渊，听到这番话，只觉得胸口猛地一闷。
他越是被捧高，腰间那枚“真言玉佩”就越是嗡鸣作响，仿佛承受不住这股“天命”的重量。
他体内原本运转自如的法则之力，竟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涌、紊乱！
他被捧得越高，冥冥之中的因果就摔得越狠！
“好机会！”
另一边，林清雪趁着萧临渊气息不稳的瞬间，率领两名队友发动突袭，凌厉的剑光与拳风交织，瞬间撕开了天穹学院的中央防线，打出了完美的战术配合！
“住口！”萧临渊又惊又怒，英俊的面庞因气息紊乱而涨红，“我的命格，岂是你能用污言秽语定义的！”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灵气，双手结印，法相巨人的天秤开始疯狂倾斜，一枚蕴含着毁灭气息的黑色印记在他头顶凝聚——必杀技，“天诛印”！
就在此刻，陈凡缓缓从掩体中走出。
他丢掉喇叭，在万众瞩目之下，双膝重重落地，摆出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仰头望天，仿佛在向神明忏悔。
然后，他咬碎了舌下的录音芯片。
那句他用尽所有绝望和真诚录下的话，通过赛场无处不在的扩音系统，如同末日丧钟，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我们……真的……不行了……”
这声音里蕴含的“真实”，瞬间与现场十万观众，以及无数屏幕前观众心中“江城武校是弱者”的心理预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振！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观测，却又真实存在的恐怖力量——“群体信念反噬”，形成了！
正在凝聚的“天诛印”，在半空中诡异地一顿，随即猛然扭曲、转向，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朝着它自己的主人——萧临渊，轰然砸下！
“不——！”
轰！！
玉佩寸寸碎裂，血光染红了金袍。
赛后十分钟，赛场上寂静如死。
萧临渊半跪在焦黑的土地中央，手中只剩半块玉佩的残片，他颤抖着抬头，望着毫发无伤向他走来的陈凡，声音嘶哑：“你……你动摇了天命？”
陈凡走过去，伸手想扶他，脸上满是“后怕”与“真诚”：
“萧学长，你可千万别误会，我真的以为我们要输了……你看看，我到现在腿还在抖呢。”
全场沉默了整整三秒。
随即，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与尖叫，几乎要掀翻整个竞技中心的穹顶！
贵宾观战室内，赵无极面无表情地关闭了全息记录仪，低声通过加密频道通报：
“确认，目标已触发‘跨意识场因果共振’，初步测算，影响范围突破五公里。建议将目标代号‘灰烬蜂鸣’，升级为最高威胁等级——‘灰烬蜂鸣Ω’。”
而在观众席最偏僻、最无人注意的角落，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儿阿七，紧紧攥着他刚从垃圾桶里捡到的一小袋灵果，眼含热泪，死死地望着场中那个正在“瑟瑟发抖”的背影，仿佛看到了神祇。
医疗队的临时指挥中心里，楚红药翻阅着刚刚从各个赛区观众急救点传来的报告，秀眉紧锁。
“报告队长，本赛区内，又有十二名观众在下意识说出‘我不行了’、‘我太菜了’之后，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灵气沸腾、瓶颈松动，甚至当场突破的症状……”
楚红药喃喃自语：“这场‘天灾’……已经开始人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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