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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她没说话,可铜钟响了七声


风雪停了,朝堂却未安宁。

七名重臣接连伏罪,供状如雪片般堆上御前。

伪诏、密信、蜡丸残壳,一一对应,铁证如山。

那些曾躲在金殿阴影里操纵朝局的老狐狸,如今跪在刑部大堂,抖如筛糠。

有人哭嚎先帝托孤之恩,有人嘶喊忠心可鉴,可没人再信。

京中震动,百官侧目。

昭宁长公主谢梦菜却未动一刑,也未亲审一人。

她只是将三枚焦黑的蜡丸残壳并列置于太庙供案之上,命人抄录供词,遍传六部九卿。

三日后,连最顽固的礼部尚书也低头递上辞表。

“此非清算,”她在政事堂上淡淡道,“是还债。欠先帝的,欠百姓的,欠这江山的。”

百官伏地,齐请她登基称制,奉以帝玺。

她站在丹墀之上,素衣如雪,目光扫过满殿朱紫,只轻轻一句:“先帝遗训,权在民心。我岂敢代天而行?”

话音落,殿内死寂。

就在这时,太常寺博士裴砚之自袖中取出一卷残简,声音冷峻如石:“启禀长公主,太庙铜钟,已连续七夜子时自鸣,声传十里,钟绳未动,守吏皆闻。”

众人哗然。

铜钟乃国之重器,象征社稷正统,非大典不得轻动。

更何况,那口古钟自先帝驾崩后便封庙禁鸣,连香火都减了三分,何来夜夜自响?

工部连夜查验,拆梁撬柱,甚至钻入钟腹,却未见机关,未察异物。

唯在钟壁刻痕深处,刮出些许细灰——色微青,触之滑腻,遇风则散。

裴砚之捧灰呈上,声音低沉:“此物……是‘识心灰’。”

谢梦菜指尖微颤。

识心灰,极北苦寒之地特有的一种香粉,百年仅产一两。

传说能引魂归梦,通幽达冥。

当年她母亲——先帝最宠爱的婉妃,便常年佩一帕,上绣寒梅,沾的正是此灰。

后来婉妃暴卒,帕子被烧,宫中再无人提起。

她一直以为,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原来,也是遗言。

李长风悄然捧出一只檀木匣,匣底压着一道黄绫密旨,边角泛黄,火漆完好。

他低声道:“先帝临终前亲授奴婢,言若社稷危殆,可鸣钟七响,召百官议立新主。此诏从未启用,唯有长公主生辰八字与血印为凭。”

谢梦菜跪坐于案前,缓缓展开诏书。

字字如刀,刻入眼底。

她抚着那层薄灰,指尖轻颤,仿佛触到了母亲冰冷的手。

“母亲当年,曾以香灰混识心灰,缝入帕中,”她低语,声音轻得像风穿庭,“为的是有朝一日,能让这钟,替她说出真相。”

殿外天光微明,晨雾弥漫。

她起身,目光沉静如渊。

“不修钟,不封庙。”她下令,“命柳五郎,传告天下:钟鸣乃先帝遗令将启,七日后子时,百官可赴太庙,听‘天音定主’。”

令出如风。

不过三日,消息已传遍坊巷。

百姓奔走相告,说那是先帝显灵,钟声将定乾坤。

茶肆酒楼皆言:“谢家女不是凡人,她是天选之人。”

更有老妪焚香祷告:“我儿死在边关,若真有忠良当立,就让钟再响吧。”

旧党残余坐不住了。

当夜,便有人潜入太庙,欲毁钟灭迹。

可未近钟楼,便被守夜仆从当场擒下——竟是自家府中老奴。

“我孙儿在边军活着回来了。”那老仆跪地不起,声泪俱下,“我不愿再为你们这些吃人骨头的权贵,背一辈子孽债!”

一石激起千层浪。

接连数日,告发不断,昔日门客纷纷倒戈,连最隐秘的密会地点也被揭出。

人心已变,无人再愿为虚名赴死。

第七日,天色阴沉。

太庙之外,人山人海。

百官着朝服,肃立阶下;百姓披素衣,静候庙前。

香火缭绕,纸钱飞扬,仿佛整个京城都在屏息。

而钟楼之上,谢梦菜独自立于铜钟之前。

她未着凤袍,未戴冠冕,仅披一袭素白衣裙,发间无簪,腕上无镯。

风吹起她的衣角,像一只即将离枝的蝶。

身后,是程临序。

他一身玄甲未卸,手按刀柄,目光如铁,扫视四方。

自归来那夜起,他便再未离开她十步之内。

此刻,他也沉默着,如同一座移不动的山。

裴砚之捧着三枚蜡丸残壳,置于钟下;李长风执灯,照亮诏书;陆明远率兵环守,隔开喧嚣。

万籁俱寂。

子时将至。

远处更鼓轻响,敲破沉夜。

忽然——

一声嗡鸣,自铜钟深处缓缓荡出。

极轻,极远,却如雷贯耳。

第一响。第七日子时,风止,云垂,天地仿佛被按下了静音的键。

太庙前,万头攒动,却无一人喧哗。

百官着朝服,束玉带,垂首肃立;百姓披素衣,捧香火,跪伏阶下。

香烟如雾,缭绕升腾,缠绕着铜钟所在的钟楼,像是为一场即将降临的神谕铺路。

承天门至太庙的长街,早已被清空,青石冷光如镜,倒映着天边残月。

谢梦菜站在钟下,素衣如雪,发丝未绾,仅以一根素绳束起。

她没有戴冠,没有执玺,甚至没有抬眼去看那些跪候的权贵。

她的目光,落在铜钟斑驳的钟壁上——那上面,还残留着昨夜风拂过的细灰痕迹,青中泛白,像极了母亲生前帕子上的颜色。

程临序立于她身后三步,玄甲未卸,刀未归鞘。

他目光如铁,扫过四野,警惕着每一寸暗影。

自边关归来,他已不再是那个只知冲锋陷阵的校尉。

他是大将军,是她最后的盾,也是她沉默背后的怒雷。

子时,更鼓轻响,三声落定。

“嗡——”

第一声钟鸣,自钟腹深处荡出,低沉而浑厚,仿佛从地脉中苏醒。

百官心头一震,有人几乎跪倒。

第二声,紧随其后,声波如潮,推着人心往后退。

第三、第四,一声接一声,稳而有力,像是某种古老的节拍,敲在每个人的骨头上。

孩童止住了哭,老者停住了咳,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裴砚之立于钟侧,手持一面青铜天镜,镜面朝钟,映出肉眼不可见的声波纹路。

他双目微闭,唇角轻颤,忽然睁开眼,瞳孔一缩。

“第七声后……有回响。”他低声道,声音却如刀划破寂静,“不是钟声,是人语。”

众人屏息。

第七声钟鸣余音未散,果有一缕极细极微的嗡鸣,如丝如缕,缠绕在尾音之中。

那声音几乎不可闻,却带着奇异的韵律,像是有人在极远处,用尽最后一口气低语。

裴砚之将天镜调至“听幽”之位,镜面波纹扭曲,竟缓缓显出断续字迹——

“……菜儿……护国……可承……”

“先帝!”不知是谁先喊出声。

陆明远猛地单膝跪地,铠甲撞击青石,发出铿锵一响:“先帝遗音!昭宁长公主,承统正朔!”

话音未落,百官如雪崩般齐齐跪倒,山呼:“昭宁承统!万民归心!”

百姓亦伏地叩首,香灰洒落如雨。

老妪泪流满面,喃喃:“婉妃娘娘,您终于开口了……”

唯有谢梦菜,依旧静立。

她没有笑,没有哭,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那山呼海啸的臣服。

她只是缓缓抬起手,从袖中取出一方焦边的素帕——帕上绣着一枝寒梅,梅瓣残缺,却风骨犹存。

那是母亲最后的遗物,也是她藏了十七年的念想。

她轻轻将帕子覆上铜钟顶端。

风起,帕角轻扬,识心灰簌簌而落,混入钟壁刻痕,像是一场迟来的安魂。

然后,她转身。

素衣飘然,步履无声,一步步走下钟楼台阶。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仿佛她踏过的每一寸地,都成了不可亵渎的圣途。

程临序紧随其后。

直到远离钟楼,走入宫道深处,他才低声开口:“你动了钟?”

她脚步未停,声音轻如落叶:“我没有。”

他皱眉:“那钟声……”

“我只让人在钟腹内壁涂了一层识心灰。”她终于停下,抬眼望向深宫方向,“此灰遇风则震,声随气动。钟本无言,是风在说,是灰在响,是母亲……借风传音。”

程临序默然。

片刻,他低笑一声,嗓音沙哑:“所以,你早知道这钟会响?早知道今日会有‘天音’?”

“我不知道。”她摇头,目光沉静如夜,“但我信母亲不会沉默,信这天下,终有清音。”

他凝视她侧脸,忽然伸手,将她冰冷的手握入掌心。

玄甲与素衣相触,像是铁与雪的交融。

当夜,谢梦菜登天镜阁。

阁高十丈,可俯瞰全城。

京城灯火如河,蜿蜒流淌,映着她眸中的星火。

她取出最后一枚烧焦的蜡丸残壳——那是从伪诏案最深处挖出的证据,也是她母亲当年被毒杀的最后线索。

她指尖轻碾,残壳化为灰烬。

然后,她摊开掌心,任夜风卷走那一点余灰。

灰烬如星,随风而起,掠过宫墙,飞过街巷,最终,轻轻落在承天门前的青石阶缝之中。

翌日清晨,有扫街小吏惊呼——

那向来寸草不生的承天门阶缝里,竟钻出一株嫩绿新芽,叶如初露,茎细却直,在晨光中微微颤动。

李长风拄杖而至,俯身凝视良久,老泪纵横。

他喃喃道:“老奴活了六十岁,头一回见……静默也能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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