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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金刚之怒


玄奘一番“入世大乘论”,言罢。

满园皆寂。

三十余位高僧大德,俱都镇在当场。

普光禅师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唇翕动了半晌,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自诩长安佛门领袖,今日设下这般阵仗,本是为了一挫这江州御弟的锐气。

谁曾想,一个照面,自己引以为傲的佛法义理,竟被对方三言两语批驳得体无完肤。

这哪里是辩经?

分明是被一个后生晚辈,按在地上,指着鼻子教他该如何念经!

一口恶气堵在普光禅师胸口,不上不下,让他几欲昏厥。

满座僧人亦是各怀心思。

有悟性高的,仍沉浸于玄奘那番宏大论述中,喃喃自语,若有所得。

而更多的,则与普光一般,面上又惊又怒。

“怎么会……普光禅师竟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此子的佛法,竟精深至此?”

窃窃私语声中,夹杂着无法掩饰的羞愧。

今日之败,丢的不光是普光一人,更是整个长安佛门的脸面。

风拂过园林,卷起几片落叶,沙沙作响。

这声音,在此刻的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这气氛尴尬到了极点时,一个洪钟般的粗豪声音,忽然炸响。

“说得好!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身材异常魁梧的和尚,“嚯”地一声站了起来,身下的木椅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

这和尚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若非身着僧袍、剃了光头,说他是个占山为王的强人头领,绝无人怀疑。

他一双眼瞪如铜铃,太阳穴高高鼓起,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悍勇之气。

显然,此人一身外家横练功夫,已到了极高的火候。

此人,正是城西伏虎寺住持,人称“铁臂罗汉”的了尘禅师。

这伏虎寺不以经文见长,寺中僧人皆好勇斗狠,一手伏虎拳法在长安城颇有名气。

了尘禅师本人更是性如烈火,最瞧不得这般文绉绉的唇枪舌,战。

他见普光等人吃了瘪,心头火起,大步流星地走到场中,每一步都踏得石板微震。

到了近前,他对着玄奘一抱拳,比常人手腕还粗的指节捏得“咔吧”作响。

“玄奘法师,你方才那番大道理,说得是天上有、地下无,俺是个粗人,听不懂这些玄之又玄的玩意儿!”他声若闷雷,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俺只知道,佛门除了有菩萨低眉,亦有金刚怒目!你口口声声要入世度人,可这世道妖魔横行、恶霸遍地,光靠嘴皮子去跟他们讲道理,讲得通吗?他们亮出刀子要杀你时,你这空啊色的,管用吗?”

这番话,无异于当众指着玄奘的鼻子,骂他是个只会夸夸其谈的书呆子。

普光禅师等人闻言,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先前因辩经落败而黯淡下去的眼神,此刻重新亮了起来,充满了幸灾乐祸。

“了尘师兄说得对!”一名僧人压低声音,兴奋地对同伴说,“这下看他如何应对!”

是啊,你一个毛头小子,就算从娘胎里开始读经,又能有多少时日修行武艺?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玄奘身上。

他们都等着看,面对这蛮不讲理的武僧,玄奘该如何收场。

面对这赤裸裸的挑衅,玄奘脸上却依旧云淡风轻。

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端起案几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微微一笑,看着了尘禅师,缓缓说道:“大师此言,倒是说到了贫僧的心坎里。”

嗯?

满场僧人皆是一愣。

只听玄奘慢条斯理地说道:“大师说得是,慈悲,需要有力量来捍卫。”

“否则,那便不是慈悲,而是懦弱。”

“讲道理,也得看跟谁讲。”

“对那通情达理之人,自然是言语度化。”

他话锋一转,语气平静如初,内容却让众人背后一凛。

“可若是遇上那蛮不讲理的妖魔匪盗,”玄奘顿了顿,平静地补充道,“贫僧也觉得,超度他们最好的方式,便是送他们去见佛祖,亲自听佛祖讲经。”

这话里的杀气,半点不像个出家人。

了尘禅师闻言,反倒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好!倒有几分脾性!只是不知,玄奘法师口中的力量,究竟是来自经文,还是来自……拳头?”

他说着,再次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那比常人大腿还粗的手臂上,肌肉虬结,青筋如小蛇般暴起,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光说不练假把式。御弟法师,你既有此见地,想必也修习过我佛门的护法神通?”他双目如电,紧紧盯着玄奘,言语中的逼迫之意,已不加丝毫掩饰。

这,几乎等同于下战书了。

殷开山在一旁看得眉头紧锁,正要起身喝骂,却被玄奘一个眼神制止了。

玄奘依旧端着那茶杯,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赞许的微笑。

“大师说得在理。”

他轻轻颔首。

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将那只普通的、集市上一文钱能买好几个的白瓷茶杯,缓缓地举到了众人面前。

“贫僧以为,真正的力量,不在于能发出多大的声响,”玄奘的目光扫过了尘禅师,话音平静,“而在于……掌控。”

他说着。

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中。

在数十双不可思议的注视下。

那握着茶杯的五根手指,只是那么轻轻地、缓缓地一合。

没有爆裂声。

没有碎瓷飞溅。

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那只烧制得颇为厚实的白瓷茶杯,就在玄奘那看似修长、与寻常书生无异的手中,如同一块风化千年的岩石,无声无息地、从里到外地、一寸寸瓦解了。

它变成了一捧比市面上最精细的面粉还要细腻百倍的白色粉末。

然后,那些粉末便从玄奘看似松垮的指缝间,“簌簌”地、如流沙般悄然滑落,在他面前的桌案上,堆起一座小小的、洁白的沙丘。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

园林中,所有的丝竹管弦、议论呼吸,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空。

落针可闻。

玄奘做完这一切,仿佛只是掸了掸灰尘。

他伸出手,轻轻吹去残留在指尖的最后一丝粉尘,目光依旧平静地看着早已面无人色、呆立当场的了尘禅师。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温和的,甚至带着一丝歉意的微笑。

“呀,茶杯碎了。”他轻声说道,像个不小心打碎心爱之物的孩童,“贫僧一时手滑,还请了尘大师,能为贫僧……再续一杯茶水。”

咕咚。

不知是谁,在死寂的人群中,艰难地咽下一大口唾沫。

这声音,在此时显得异常刺耳。

了尘禅师那张粗豪的脸,此刻已无半分血色。

豆大的冷汗从他额角渗出,顺着横肉密布的脸颊,一道道淌下,洇湿了前襟。

他那双铜铃般的眼睛里,再没有半分挑衅,只死死地盯着桌上那堆白色的粉末,瞳孔缩成了针尖。

他是练家子。

他比在场任何人都更明白,刚才那一幕,意味着什么。

一拳碎石,他也能做到。

一掌拍碎茶杯,更是轻而易举。

但是,将一只烧制坚硬的瓷杯,不发一声,不凭内力震荡,只靠纯粹的指力,将其从内到外活生生碾成如此细腻的粉末……

这是人力能及之事吗?

这需要何等匪夷所思的肉身力量?

又需要何等精微到毫巅的掌控力?

他甚至能闻到空气中,那一丝陶瓷粉末特有的、干燥的气味。

他只知道,若是方才那一握,捏的不是茶杯……

而是自己的手骨、臂骨……

甚至是自己的头盖骨……

一个激灵,了尘禅师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再也不敢往下想。

他抬头看向玄奘。

那张脸依旧挂着和煦的微笑,可在那笑容背后,了尘只觉得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冰冷地注视着自己,让他如坠冰窟。

他那双能握碎石锁、稳如磐石的手,此刻竟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又猛地觉得不妥,连忙又上前一步,一张脸憋成了酱紫色。

最终,他所有的骄横与怒火,都在那堆洁白的粉末面前,彻底崩塌了。

他对着玄奘,深深地弯下了那颗高傲的头颅,声音嘶哑尖利:“法师……神、神通广大!是……是小僧有眼不识泰山,唐突了法师!小僧……这就为法师续茶!”

说罢,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到一旁的茶案边,抄起那把沉重的紫砂茶壶,踉跄着回到玄奘面前。

他双手颤抖着,几次都对不准新换上来的茶杯杯口。

叮当!

壶嘴与杯沿清脆地一撞,也仿佛一记重锤,敲醒了在场所有失魂落魄的僧人。

他们看着眼前这滑稽又恐怖的一幕,再看看案几上那堆刺眼的白色粉末。

人群中,不知是谁的佛珠,“啪”地一声断了线,珠子滚落一地。

再无人敢直视玄奘。

满堂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位年轻的法师,跟你讲道理的时候,他是慈悲为怀的圣僧。

当你不准备跟他讲道理的时候…他的拳头,比道理硬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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