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陈述，未来苦难

苏星岚在赌命。

他看向特蕾西娅头顶，那黑色的王冠若隐若现；

它的质感看似生锈的铁栏杆，鲜红与深蓝不停自那荆棘般的王冠周围涌动。

“…嗯。”

特蕾西娅嗓间传出轻音，苏星岚不知道她是做好了查看自己的准备，还是被方才的举动吓着了，但她已经催动了黑王冠，催动着“文明的存续”。

…

“这是什么…”

黑色的画面转瞬即逝，特蕾西娅还没来得及看到、理解黑幕上[权限限制]这四个未知语言，眼前就被茫茫的、铺满灰烬的大地替代。

她看到伊内丝将苏星岚扑倒在地，她认得那处土地位于卡兹戴尔的何处。

“嗯，你之前的记忆呢…”

特蕾西亚呢喃着，但[文明的存续]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朝她脑中播放着画面——只不过关于苏星岚使用PRTS的场景都被淡化、隐藏了。

她见雇佣兵在休息时的踌躇、迷茫。

她见疤眼强调苏星岚要称呼自己为殿下。

苏星岚在雇佣兵面前“教学”的样子有些滑稽，惹得她轻笑一声；W用源石炸弹将敌人掩埋的画面令她稍有愣神，印象里唯有核心圈各国的陆行舰才能打出这种成果。

“欸？我就说你们不是故意的。”

她看到几个雇佣兵冲到苏星岚身前，被W炸成碎块，血肉糊了四人一身…他不知道那是苏星岚故意为之，但从这份记忆里看不出阴谋。

滋滋——

画面一转，她看到了自己正被苏星岚攥着手，但她并未将手抽出来，反而翻过去攥紧了苏星岚那双更大的、温热却粗糙的手：“为什么…还有？”她感到迷茫。

她看到自己跟苏星岚成了朋友，但那画面十分不稳定；

“…独眼巨人的预言？”

她尝试用自己所理解的东西来缓解未知，但特蕾西亚心里清楚，同族的预言做不到如此程度，那更像梦…但眼前的趋近于哥伦比亚的电影。

特蕾西娅看到时间开始跃动，在1092年，博士指挥下巴别塔的战斗屡战屡胜，军事委员会的干部甚至不知道敌人身处何方；

熟悉的、陌生的萨卡兹在博士的安排下站起、倒下；

粉色头发的军事委员会干部在这两年被博士“养成”了皱眉和叹气的习惯…画面继续，特蕾西亚看到博士竟真的不会感染矿石病，但也因博士将源石扎在自己手臂做实验而心疼；

萨卡兹的内战在她眼中恶化，她看到哭丧的孩子被母亲尸体上的源石感染后死去，看到军事委员会的某些极端人士开始利用萨卡兹和感染者来胁迫巴别塔，或是设下陷阱。

博士打赢了一场场疲惫的战役，

他甚至还跟巴别塔的精英雇员…嗯，该叫“精英干员”，跟他们学会了泰拉如今的娱乐，甚至还做出了一顿不怎么好吃的饭。

博士在画面中喊出了要拯救“小兔子”的宣言，亦坚定的念叨着要“拯救萨卡兹的命运”；他对着这座舰，对着罗德岛的系统说…即使拯救如今的泰拉意味着改变源石，改变他万年前同胞设下的希望，即使千百年后这片大地要毁于一旦，他也要拯救如今的生灵。

她的手下意识攥了苏星岚一下，

后者尽量回想着那些画面，还要压住砰砰直跳的、担心被发现而心悸的心脏；若是没有PRTS，这一切都无法成功。

接下来，

特蕾西娅看到博士因研制药品而过劳晕倒，她看到自己用手，用[文明的存续]触碰了博士，自己妄图安抚博士的情绪，为博士分担那莫名的焦虑，但——

她看到源石扎破大地于苍穹。

她看到泰拉不再有任何生灵，萨卡兹的最后一块骸骨被源石拧成尘粉，莫名令人心悸的菱形泛着粉紫色的光朝自己砸来。

“唔……”

她的手差点从苏星岚的魔爪里逃脱，被后者反向抓紧…好在没有抻断苏星岚的胳膊。

“不…这是，不能这样…”

特蕾西娅看到，在1093年末，博士暗中与自己的兄长特雷西斯见面了；特雷西斯要一场足以发泄萨卡兹恨意的战争，要用大多数萨卡兹期望的形式为种族谋得生路。

但那不是令特蕾西娅焦躁的原因。

她看到博士说出了自己的目标——[我索求......源石的扩张。]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曾在源石的造物主面前、在博士面前将一块源石转化成了花圃？

紫粉色的菱形此时再次朝窥视未来的特蕾西娅砸来，她被动眨了眨眼，却发现自己正看着——[特蕾西娅与断角、蒙面的萨卡兹对峙。]；

“这…”

苏星岚没有回复她，只是默默播放着发生在他过去的未来。

泪水没被那些抛却姓名的萨卡兹的面罩挡住，他们哭丧着、呜咽着冲锋，撞向自己凝聚的尘埃里，又化做尘埃；他们将利剑刺入自己的身体，随后如触电般望向自己的手，再被自己的尘埃化做虚无。

他们死了。

特蕾西娅看着“特蕾西娅”，自己正跟他们一起躺在地板上，嘴角和眼角同时被重力所求出液体，前者是代表着生命的血，后者是陈述苦难的泪。

她看到自己拼尽了力气咬着牙站起来，攥紧了忽然出现在背后的博士的手；她用尽了毅力将那迷茫的博士脑中的知识、信念，裹挟着他的记忆都删去了。

特蕾西娅看着“特蕾西娅”，她不理解自己的未来…

她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没有杀掉博士？杀掉妄图毁灭大地的神明、源石的造物主？

她忽然想通了。

原来到死，自己也认定博士的本心不坏，她认定博士是未来…只不过连她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将那个坚定要保护当下泰拉的博士，扭转成了灭世的恶魔、杀死自己的真凶。

“未来”仍未结束…

她见兄长特雷西斯前往维多利亚，那狮子与龙共治的国度…为谋求战争，为信守承诺。

她看到“特蕾西娅”的身体被塞满了萨卡兹的灵魂，低着头站在兄长身旁；她不认得那是谁…那绝对不是自己。

咔——

苏星岚的手被特蕾西娅捏骨折了。

“啊！抱歉抱歉抱歉！！”

这脆响打断了画面，虽然它已趋于黑暗；特蕾西娅感觉浑身都在渗出冷汗，她无法想象苏星岚眼中，现在的自己是怎么把“难过”写在脸上的，但她倒是不担心这点——

苏星岚正握着右手狰狞，

他没喊出声来，也可能是痛得吸不了气，所以才无法发声？

“哇啊！”

特蕾西娅将脑中的想法甩了出去，一拳就将罗德岛为数不多能隔音的门打成半身不遂，提起裙子就朝走廊里奔去：“凯尔希！医疗组！拜托了快来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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