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演戏，惊现博士
罗德岛上层甲板，七号舱室外。
“…那我先走了。”
清脆的女声随板鞋的“啪啪”声汇入苏星岚二人耳中，
拐过面见特蕾西娅的最后一个弯道，将记录板抱在胸前的华法琳映入二人眸里。
“纯血血魔…”逻各斯散漫的目光稍凝，但也没说什么别的，不认识华法琳的他或是怀疑后者是血魔王庭派来的信使，唯有苏星岚看到了擦肩而过时华法琳正朝他眨了眨眼睛。
“嗯，无需在意，请进。”
逻各斯见苏星岚愣了一下，还以为对方也在担心血魔的问题…他虽不知道苏星岚在规划萨卡兹未来的看法上与自己异曲同工，但逻各斯却觉得苏星岚这种聪明人理应理解他对王庭的看法。
“好，”
苏星岚点头前行，迈过被门底划出的金属弧痕，将七号舱室尽收眼底。
七号舱室的设计初衷是作为外来人员的临时休息处，两个灰色沙发中间放着与沙发座位等高的铁皮桌子，桌子上方高高吊着近两米宽的长方框灯，那白色的光打在舱室靠窗侧的百叶窗和与窗等高的大型螺旋风扇叶片上，叶片发出的“哗哗”噪音让人无法忽略。
他用鼻子做了个深呼吸，悄悄瞥了逻各斯一眼…一会儿的“表演”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不知道，但想想就觉得尴尬。
“哦？哎？你们怎么一起来啦？”
特蕾西娅的声音忽然从风扇旁的沙发后传来，苏星岚二人循声绕过入门右侧的仪器，便看到另一个方框灯下关掉水龙头的特蕾西娅正捧着几个刚清洗好的杯子，她那头粉发下如樱花的眸子被刘海挡住小半，脸上的“惊讶”似不作假。
“殿下，我们是来…”
“找你对峙的！”苏星岚打断逻各斯的话，“特蕾西娅，你想干嘛？”他装出普通年轻人该有的义愤，“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解释！”
“欸？”
一抹发丝顺着特蕾西娅的琼鼻滑到脸上，她稍有愣神，随后踩着灰黑色的尖头高跟鞋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抱歉…我不理解你在说什么，先坐下？”她隔着白裙子提了提黑色的喇叭裤，随后将白开水倒好，摊开右手望向二人。
“…我还以为我们是来讨论三日后的会面。”逻各斯有些诧异地仰头望向苏星岚，随后朝特蕾西娅俯身，走向她对面的沙发坐下。
“哼…”
苏星岚轻哼一声，毫不客气的坐到逻各斯右侧，饶是沙发下的弹簧承受住了他屁股的自由落体，也还是让左手边的逻各斯脑袋上下晃了会。
“特蕾西娅，食腐者之王的事情，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他满是火药味地冲对面满脸错愕的特蕾西娅低吼，他正刻意装出“受到背叛”的样子来麻痹二人，表现出自己这个年纪该有的冲动和“幼稚”：
“绕一个圈让逻各斯跟我说…到底是为什么？”
“担心我拒绝，所以安排成了命令？我们前几天的那晚又算什么？”
“…咳…”逻各斯本就放轻的呼吸被苏星岚这句呛到，脑袋上的“耳羽”都竖了起来。
“啊…不是的，不是那样…”特蕾西娅赶忙坐直了身子，摆成“八”字的绣眉下的眼神变得焦急：“我…只是想让你跟逻各斯多聊聊天，他在巴别塔的朋友并不多，我觉得你可能会跟他合得来…”特蕾西娅双手合十，右手拇指的指甲掐在左手手背上，似是做错事的孩子，
“我没想到…”
“是我考虑不周…”
“真…真是这样？！”苏星岚赶忙回忆上辈子的“尴尬事”，尝试将自己的脸伪装成红色，“…特蕾西娅，最好真是这样，我把什么都给你了，你…”
“唔…”逻各斯的“耳羽”几乎完整地贴在了角上，他连忙捧起桌上的开水，不怕烫般抿了一口，“冬日，有点干燥。”
“真的…”特蕾西娅仰头投来，
“而且昨天已经那么晚了，如果继续聊那件事的细节，会耽误大家的休息哇…抱歉抱歉，我真没有想到会被误解！”特蕾西娅轻轻摇着脑袋，粉色的发丝都戳入了眼角。
‘凯尔希之前讲的人际关系处理完全不好用！’特蕾西娅脑中不断重复着这个念想，
她的确因苏星岚接触逻各斯感到好奇，
但也仅仅是好奇罢了…他相信好友菈玛莲，更相信她的儿子逻各斯，因此完全没有对苏星岚抱有“警惕”，倒是凯尔希好几年前跟她泡澡时讲的读物，那些维多利亚的“人际关系处理大全”令她栽了个跟头。
‘啊…倒是他，’
特蕾西娅真诚地望向苏星岚，‘他也会生气吗？这是在凯尔希和博士脸上看不到的风景呢…唔，我怎么会感觉有些有趣？难道我真的很坏？不对…’特蕾西娅就这样跟苏星岚对视着，‘…根据[文明的存续]的结果来看，苏星岚的确是把他现在的全部都展示给了自己，如果我是他，却被如此对待，想必也会很伤心吧…’
“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
想到这的特蕾西娅直接站了起来鞠躬道歉，发丝都蘸到了杯子里，这鞠躬的动作吓得逻各斯连忙起身跑到一边，饶是他自诩思想开放，也不知道这种场合该说什么…苏星岚在他眼里，更像是特蕾西娅的…挚友？
逻各斯想起自己母亲菈玛莲曾说过，特蕾西娅几百年前曾因猜拳一直输而急得跺脚，但沉溺在萨卡兹史记中的逻各斯并未找到论据；“今日的殿下”也是他从未见过的，却让逻各斯感觉到一丝“轻快”，‘魔王，也是人。’他忽然感到自己眼前的特蕾西娅不再与自己隔着横沟。
‘倒是苏星岚，到底与殿下是什么关系？’
逻各斯此时并未意识到，自己竟被苏星岚“演的戏”成功拐偏了想法。
“好好好，那你说为什么要让我去见食腐者之王？”苏星岚拽着逻各斯的胳膊将他按回座位，随后甩了甩手示意特蕾西娅坐下讲话，“你已经确认孽次雷他老人家不喜战争了，还是怎的？”
说出这句话时，
苏星岚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特蕾西娅并非有意针对自己，与原作一致，特蕾西娅在情感方面过度依赖[文明的存续]，外加事情较多，导致她忽略了很多细节…还好自己灵机一动选了最好的方法，若是上来就像看破般说自己就是知道食腐者问题的解决方案，反而会陷入被动。’
‘而且如此一来，’
‘想必逻各斯对自己的信任、对特蕾西娅的认知都可以再上一层楼，自己的人设估计在特蕾西娅那也会更加立体。’想到这的苏星岚眸子再次清明，同时特蕾西娅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唔，那倒不是，”
特蕾西娅将苏星岚眼前那蘸了自己头发的水跟自己未碰过的水杯调换，“我只是送去信，约老师聊聊…以及给他‘汇报’女妖王庭未来的‘主人’、逻各斯最近几年在巴别塔的变化，希望这些能稍稍动摇老师对战争的看法吧。”
“至于你的话，”
特蕾西娅捧起水杯，“上次跟老师见面，我也带着书记员哦，苏星岚，我希望你能近实际感受到主战的王庭之主所表现出来的决绝，他们或许偏激，但总归是站在萨卡兹这边的…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找到更和平的办法，巴别塔和萨卡兹，本就是这片大地上别无二致的存在，失去谁都是值得惋惜的。”
有一点她并没跟苏星岚解明，
在1086年，孽次雷跟特蕾西娅见面时曾说过，说他会等待自己的学生特蕾西娅向自己证明“她有比征战更好的解决方案”，而特蕾西娅也承诺自己会给出答卷。
因此，在特蕾西娅自己放弃之前，
她并不担心孽次雷和食腐者王庭会对巴别塔、对她刀剑相向；正如前几日的袭击，巴别塔的雇员们没有看到一只食腐者，更没见到血魔。
“好吧…所以你给老师的‘报告’就算没说服他，也可以把三日后的会面解释为‘请您来看看逻各斯等年轻一代萨卡兹充满未来！’之类的说辞？”苏星岚见特蕾西娅点了点头后又看向逻各斯：
“逻各斯，你怎么看萨卡兹十王庭？我是说十王庭制度。”
“…殿下。”逻各斯朝特蕾西娅请示，得到点头示意后说道：
“腐朽、过时、枷锁、变质。”他摇了摇头：“我并非否定那些先贤，但王庭不该凌驾于普通萨卡兹之上，他们可以是服务者，但‘萨卡兹的英雄’的头衔绝不是歧视他人的理由，任何生命皆为平等，他们都有绽放并引领时代的可能。”
“…嗯。”特蕾西娅轻轻应着，听不出赞许还是存疑。
“真想找块终端录下来送给杜卡雷听听。”苏星岚点头。
“…血魔大君恐怕会把那块终端转化成血嗣，让它走过来趴在你的头上。”逻各斯摊手，“我并非针对杜卡雷大君，但他所走的道路与我背脊相对。”
“啊哈哈…终端啊，巴别塔也在打算量产的说，”特蕾西娅连忙将话题转移，
她生怕这两位一鼓作气直接朝血魔王庭冲去了，‘看来得让阿斯卡纶帮忙照看下逻各斯，不然可没法跟菈玛莲交代…’她用拇指捋开额头的碎发，“哦对了，”她看向苏星岚：
“巫妖王庭之主弗莱蒙特的学生，那位‘邮寄员’埃芒加德估计今天晚上就到了，如果太晚的话，我们就明天再见她吧？”
“…巫妖王庭。”听到此话的逻各斯也升起了兴趣：
“查阅史书时，我曾看到关于‘使用巫妖法术的食腐者’相关的记载，殿下…是否考虑让那位王庭之主的学生与我们一同去见战争之神？”
“这样嘛…”特蕾西娅初听感觉可行。
“埃芒加德…”苏星岚呢喃着这个名字，但脑中想的却是逻各斯说的那句话；‘这家伙难道是隐藏的主角？’苏星岚回想原作，逻各斯简直就是万能的…而他刚才提到的“使用巫妖法术的食腐者”，正是解决食腐者生存问题的关键；
‘如果真的有神，那一定是逻各斯的形状吧…’苏星岚在心中苦笑。
“特蕾西娅，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苏星岚力挺逻各斯，既然特蕾西娅没有刻意“针对”自己，那他倒不介意帮她提前处理食腐者的问题，当然，这也关乎他的“帮忙夺权”计划…顺便也算是自己误解特蕾西娅的补偿。
“好吧，那么之后我会亲自邀请她的~”特蕾西娅轻笑着。
“哈，这看起来更像是‘魔王的命令’。”苏星岚抿下白水，“希望她不会找老师告状吧…”
“嗯哼？”特蕾西娅摇了摇食指，
“要是感到她有排斥的情绪，我就不让她去啦。”
“十分严谨的选择。”逻各斯颔首。
“谁叫你是魔王呢，能直接看人家巫妖藏在空间里的‘命结’。”苏星岚笑着吐槽。
“……”逻各斯那双橙红色的圆眸如闪电般瞥过右侧的苏星岚，他总感觉这认识没几天的家伙可以充当自己的嘴替…至少刚才那句话就算是母亲给他壮胆，他也不敢说。
“呼…跟你开会总是很快。”
特蕾西娅见苏星岚站起身来，将轻快的微笑挂在脸上，“有时间可以拜托你写一份会议流程指南吗？说实话，巴别塔如今许多大会小会几乎都是情绪喷吐，稍有分歧便争执不休，但不组成会议，大家手头的工作却又开展不了。”
“…喔，”苏星岚的大脑被这问题禁锢了几秒，
帮特蕾西娅搞定此事倒不难，跟种田什么的相比，这算是自己的长处，倒是特蕾西娅这稍作铺垫而投出的“请求”令他感到说不出的别扭，但又十分合理。
硬要说的话，
便是他真真切切的活在这里，会有许多他想不到的事情忽然出现，世界也不会按照他的意识旋转…但就是这种“麻烦事”让苏星岚欣慰，这还算不上受虐倾向，因为这才是真实、才是生活。
“我弄好了送你寝室，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是自己想的或者赫德雷想的，这些细节要注意哦，我可不想哪天被凯尔希揪着脖子提起来质问。”他朝特蕾西娅小声说着。
苏星岚此刻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
既然巴别塔已经准备量产类似手机的终端，那么就让工程部负责人，那位从小宅在卡兹戴尔移动城市搞“黑客”行为的血魔小姐写个软件即可；
各部门将需要开会讨论的东西都提前用“在线共享表单”填好，这样不懂的人也可以按照会填的人的格式来修改，更能提前知道别人的想法，如此开会时只需要研究那些存在分歧的点即可，省去了挨个汇报、遗忘、突发“乱”想的时间，特蕾西娅或许就不会故意装作忘记而逃会了吧。
‘哎，倒是蛮割裂的。’
‘有的萨卡兹一出生就要在雇佣兵的猎场上摸爬滚打，却也有的萨卡兹在移动城市里当宅女天天打游戏；这片大地还是太令人头大了。’苏星岚朝特蕾西娅挥了挥手，
后者笑着侧倾脑袋，
看来她是想在这里再待一会儿，可能这两天她有些累了。
“我期待你的杰作，苏星岚。”逻各斯的声音将他视线拽到侧面，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跟着逻各斯走过了好几片喧嚣的区域，“母亲和姐妹们的声音在我耳边萦绕，我需要先回宿舍了。”逻各斯抬起左手的食指与中指，给苏星岚留了个帅气的背影。
“回宿舍跟妈打电话去了？”
苏星岚嘴角轻勾，回想起逻各斯跟妈妈“菈玛莲”的故事，他只觉得温馨——一位在儿子出生时用女妖的巫术做出成百上千份礼物分发给整个河谷女妖的母亲，真令人生不出丝毫“利用她儿子来对付血魔大君”的念头呢…‘才怪。’
“好吧，今天还要做些什么？”
苏星岚掏出PRTS看了一眼，已经快中午12点了，现在他每每看到PRTS的“余额”就感到安心，自从昨天炸了“一窝”源石虫后，他感觉自己可以用面包装满整个罗德岛号。
“埃芒加德今晚抵达、三日后见孽次雷…哦，华法琳已经跟特蕾西娅打过招呼了，估计过几天就可以见到玫瑰河畔的那位，”苏星岚掰着指头梳理着，
电梯“滴叮”回响，
他已经回到了中层甲板的三楼，“W现在也该醒了吧？说是要让我中午喊她吃饭…啧！”
走到宿舍区域的苏星岚忽然停住了脚步。
苏星岚的眼中倒映着W倚靠在自己宿舍门框上的影，但皱着眉头的W对面的，却是苏星岚最近不想过多接触的存在——博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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