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维度的钥匙

“不行！长官，您不能一个人去！”林枫立刻挡在了我的身前，警惕地看着那个诡异的传送门，“谁知道那里面是什么鬼东西！太危险了！”

“这是试炼的一部分，林枫。”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赫淮斯托斯-07的目标是我，它不会为难你们。相信我。”

“可是……”

“这是命令。”我的语气不容置疑。

林枫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不甘地退到了一旁。

娜塔莎则快步走到我身边，将一个只有纽扣大小的金属片塞到我的手里：“这是量子纠缠通讯器，理论上可以无视任何空间和维度阻隔。如果遇到危险，捏碎它，我们就算把传承号拆了，也会想办法把你弄出来！”

我点点头，将通讯器紧紧攥在手心。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迈步走进了那扇散发着蓝色幽光的传送门。

穿过传送门的瞬间，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万花筒。所有的感官都被剥夺了，又在下一秒被无限放大。时间、空间、重力，所有熟悉的概念都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我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悬浮在虚空中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走廊上。

走廊的四面八方，是无数条同样的、纵横交错的光之走廊，它们以一种违反几何学常识的方式连接在一起，构成了一个无限延伸、无比复杂的迷宫。这里就像是艺术家埃舍尔画作的现实版。

“欢迎来到因果迷宫，传承者。”赫淮斯托斯-07的声音在虚空中回响，“在这里，时间并非线性。你走的每一步，都可能通向过去、现在，或者……无数个可能的未来。”

“试炼的目标是什么？”我问道。

“找到迷宫的出口。但出口并非一个固定的地点，而是由你的‘选择’所决定的结果。”

选择？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我脚下的走廊突然开始变化。周围的景象如同快放的电影般飞速闪烁。

一幅幅震撼人心的画面在我眼前展开。

我看到了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星际帝国。无数金色的、如同艺术品般的飞船在星系间穿梭。身高接近三米、皮肤闪耀着淡金色光芒的先驱者们，在宏伟的城市里生活。他们的科技已经发展到了极致，能够凭空创造物质，扭曲时空，甚至点燃新的恒星。那是先驱者文明的鼎盛时期，一个神一般的文明。

画面一转，我又看到了末日。

无数黑色的、如同虚空肿瘤般的飞船遮蔽了星空。它们所过之处，恒星熄灭，行星崩解，一切都被还原成最原始的虚无。我看到了先驱者们奋起反抗，维度武器撕裂了空间，时间武器让星辰倒流。战争的规模超出了我的想象，整个星系都在他们的交战中化为尘埃。

但我看到的，更多的是失败和绝望。先驱者的武器虽然强大，但虚无吞噬者仿佛无穷无尽，而且它们在不断地学习、适应。先驱者们变得越来越理性，越来越依赖于逻辑计算，他们的战术被敌人一次次破解。他们的创造力，在长达十万年的战争中，被消磨殆尽。

最终，我看到了先驱者文明的覆灭。最后一座城市在一片虚无中解体，无数先驱者坦然地迎接死亡，他们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理性的麻木。

原来，他们不是被毁灭的，更像是……自我放弃了。

紧接着，画面再次变化。这次，主角变成了人类。

我看到了地球，看到了末世爆发，无数人在丧尸和变异生物的爪牙下死去。我看到了新世界秩序的崛起和覆灭，看到了钢铁帝国的建立。这些都是已经发生的过去。

然后，未来的景象开始出现。

我看到了一个可能的未来。钢铁帝国在我的带领下，获得了终极武器，成功击退了虚无吞噬者。人类文明走向了星辰大海，成为了银河系新的主宰。天空城遍布各个星系，人类的足迹踏遍了宇宙的每一个角落。这是一个辉煌的、胜利的未来。

但紧接着，另一个未来浮现。

在这个未来里，我们虽然获得了武器，但在与虚无吞噬者的决战中，因为一个微小的战术失误，全军覆没。虚无吞噬者涌入了银河系，地球、新地球一号，所有人类的殖民地，都在一片黑暗中被吞噬。人类文明，彻底灭亡。

无数个可能的未来在我眼前交替闪现，有的光明，有的黑暗，有的胜利，有的失败。每一个未来，都源于我在某个关键节点做出的不同选择。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我仿佛背负起了所有未来的重量，任何一个微小的决定，都可能导致截然不同的、天堂或地狱般的结果。巨大的压力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在光之走廊上前进。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能凭着感觉，选择一条看起来“顺眼”的路。

不知走了多久，我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了脚步。

因为在前方，我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背对着我，站在走廊的尽头，眺望着远方一个正在崩塌的星系。他穿着和我一样的钢铁帝国总督制服，但身形佝偻，头发花白，身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暮气和疲惫。

我心中一动，缓缓走了过去。

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我浑身一震。

那张脸，苍老、憔悴，布满了皱纹和伤疤，但毫无疑问，是我的脸。一个老了几十岁的，我的脸。

“你来了。”未来的我开口了，声音沙哑而充满了绝望。

“你是谁？”我明知故问。

“我就是你。一个失败了的你。”他惨笑了一下，指着远方那个正在被虚无吞噬的星系，“看到了吗？那就是我们的结局。仙女座星系，我们最后的防线，在三分钟前……失守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是仙女座星系。无数人类的战舰正在被黑色的浪潮吞没。

“这只是一个可能的未来，一个幻象。”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幻象？”未来的我笑得更厉害了，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你以为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对的吗？你以为你所谓的‘为了大局’，所谓的‘必要的牺牲’，真的能带来胜利吗？”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死死地盯着我：“告诉我，萧钰！为了所谓的考验，让地球上几十亿人死去，我们和冷冰冰地设计了这一切的先驱者，又有什么区别？为了所谓的胜利，你又准备牺牲掉多少人？一千万？一亿？还是十亿？”

他的质问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我的心上。

“你和我，我们不过是先驱者手中的一枚棋子！一个被他们选中的、用来延续他们战争的工具！”未来的我嘶吼着，情绪激动，“我们以为自己在拯救世界，其实只是在重复他们失败的老路！”

“你错了。”未来的我突然冷静下来，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我，“你根本赢不了。因为我们的敌人，是宇宙本身。而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伸出一只布满老年斑的手，指着我的心脏。

“你的选择，你所有的挣扎，只会把人类带向毁灭。放弃吧，萧钰。这是唯一的解脱。”

他的话语像最恶毒的诅咒，每一个字都化作利刃，刺进我的灵魂深处。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绝望感，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是啊，我凭什么认为自己能赢？连神一样的先驱者都失败了，我一个渺小的人类，凭什么？

我的意志，在这一刻，开始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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