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算计
第二十六章 算计
“嚯——！”
伙计这话一出口，好比一勺滚油泼进了冷水锅，人群都炸开了。
“啥？卖不完的都捐了？”
“捐给养济院？真的假的，这得是多大一笔钱啊，说不要就不要了？”
议论声、惊叹声、质疑声混杂在一起，几乎要将赵家绸庄小小的门脸给掀翻了。
有心善的老妇人当场就红了眼眶，合十念了句佛，“阿弥陀佛，赵东家真是活菩萨，这是给爹娘积福报呢！”
说着，她挤进人群，高声道：“给我来两尺青花布！就当是帮赵东家做善事了！”
当然，也有人不信邪，缩在人群后头撇着嘴嘀咕。
“切，说的好听，谁知道是不是做戏呢？三天卖不完，到时候悄悄拉回去，谁看得见？”
“就是，无奸不商！能有几个是真心善的，还不是为了博个好名声！”
可不管他们是信还是不信，是真心为了行善还是纯粹贪图便宜，一个事实摆在眼前——赵家绸庄门前，人头攒动，生意好得几乎要挤破了门槛。
对于大多数来看热闹的百姓来说，他们可不管这里头有什么弯弯绕绕。
东西好，价钱低，这就够了！
陈娘子站在街角，瞧着这一切，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赵家的小丫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亏本赚吆喝？图个好名声？可这名声能当饭吃吗？
第一天，她就这么远远看着。日头落山时，赵家绸庄门口堆积如山的布料，肉眼可见地少了不少，怕是足有十几匹。
第二天，绸庄门口的人流更多了。许多昨日没抢到好颜色的人，今日一大早就来排队。
眼看着又是一天过去，那布料又少了一大截，虽说离卖完还远着，但这架势，着实让她心惊。
连带着，也让她心里隐约不安起来，可到底在不安什么，她也想不清楚。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陈掌柜，留步！”
陈娘子一回头，竟是斜对街“锦绣坊”的王老板。
只见他一脸焦色，几步追上来，拉着陈娘子的袖子就往旁边僻静的巷子里躲。
“王老板，你这是做什么？”陈娘子不悦地甩开手。
王老板也顾不上这些，愁眉苦脸地压低了声音：“陈娘子，你老实跟我说，那赵家绸庄，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她这是要把我们都逼死啊！”
“我怎么知道......逼死？”陈娘子心里一惊，“王老板这话从何说起？她清她的货，亏的是她的银子，与我们何干？”
“与我们何干？！”
王老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就炸了毛，他指着赵家绸庄的方向，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原先还当这小丫头片子是个老实本分的，现在看来，她这心肠比蝎子还毒！”
“她说卖剩下的货全捐给养济院，真是害人不浅！”
陈娘子有些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王老板气得一拍旁边的小食摊桌子，震得碗碟一阵乱响。
“她倒是会做秀！反正她这绸庄眼看就开不下去了，索性拿这些卖不掉的旧货做人情！卖掉的算钱，卖不掉的捐了，博一个‘义商’的好名声，她拍拍屁股转行卖别的，可咱们呢！”
王老板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眼神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想想，这事儿要是传到官老爷耳朵里，他们会怎么看？东市出了这么一个散尽家财、周济孤老的善人，这是多好的政绩！”
“官老爷们一看，哎，赵家能捐，你们这些开得好好的布庄绸缎庄，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王老板模仿着官老爷的腔调，满脸讥讽，“人家一个孤女都能有如此善心，你们总不能比一个孤女还不如吧？”
“到时候，官府的人三天两头上门来‘劝捐’，你是捐，还是不捐？”
王老板越说越气，一拳捶在墙上，“她这是拿自己的货当梯子，踩着我们往上爬！把我们所有人都架在火上烤啊！”
陈娘子听到这，也乱了方寸。
虽然王老板这话说得夸张了点，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她抬头，只见王老板双眼冒着凶光，那张平日里和气的脸，此刻扭曲得有些狰狞。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定要让她这些布，再卖不出去一点！”
陈娘子忙拉住他：“你这是要干什么！人家可是大小姐，听说还是什么王府订下的儿媳妇，是贵人，你去弄她？”
王老板“嘁”了一声。
“什么大小姐，什么王府贵人，你看她灰溜溜来这抛头露面做生意，能是什么贵人？”
“你等着看吧！”
———
第三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赵家绸庄的伙计就和往常一样，精神抖擞地卸下了门板。
这是清货的最后一天，几个早起的客人已经等在门口，伙计一边招呼，一边麻利地拿出算盘，准备收钱。
“这位大娘，您这块布总共是一百七十文……”
话音未落，门前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嚎。
“天杀的黑心店家哟——！卖毒布害死人啦——！”
众人一惊，齐齐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泼皮破落户，不知从哪儿冲了出来，一屁股就坐在了绸庄的正门口，双腿乱蹬，拍着地大喊大闹。
“大家快来看！千万别买这家的布！这都是毒布啊！”
伙计脸都绿了，连忙上前呵斥：“你这泼才胡说八道什么！再敢污蔑我们东家，仔细你的皮！”
“我胡说？”
那赖汉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自己的胸口，声泪俱下地对围观的百姓哭诉：
“我没有胡说！我家里穷，前儿个就来这儿贪便宜买了一块布，让我家婆娘做了几件衣服！谁知道……谁知道！”
说着，他猛地扒开自己胸口那破烂的衣裳。
“嘶——”
周围的人群，瞬间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离得近的都急急倒退了几步。
只见那赖汉的胸口上，竟是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红斑和疹子，有些地方已经抓得皮开肉绽，模样可怖至极！
赖汉指着自己身上的红疹，哭得更大声了。
“你们看！你们都看看！这就是穿了他们家布的下场！我一个大男人都扛不住，我家婆娘现在躺在床上都快没气了！你们还敢买？！”
“还说要把这些布捐去养济院，那老头小孩，岂不更要被她毒害死了！”
(https://www.02shu.com/5038_5038967/11111126.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