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书屋 > 夙砂公主重生后:这皇嫂我不当了 > 第二十二章 毒刺

第二十二章 毒刺


白玉小碟重现后的短暂平和,并未持续太久。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盛夏暴雨前的闷雷,沉沉地压在紫宸殿上空,也隐隐波及到了看似与世隔绝的栖凰宫。

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景太后的凤驾便径直入了紫宸殿,未等通传。彼时夏静炎刚结束一夜的“荒唐”,眼底带着宿醉的青黑,正歪在龙椅上,由宫女伺候着饮醒酒汤。殿内还残留着昨夜笙歌曼舞后的靡靡香气。

景太后踏入殿内,凤目扫过这满室狼藉和儿子那副不成器的样子,保养得宜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唯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淬了冰的刀子,刮过夏静炎苍白的脸。

宫人们吓得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出。

夏静炎似乎这才察觉到母亲的到来,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并未起身,声音带着浓重的鼻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母后……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景太后并未理会他话里的那点刺,径直走到主位坐下,姿态雍容,语气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皇帝近日,似乎很是逍遥。”

夏静炎嗤笑一声,挥手让宫女退下,自己拿起醒酒汤灌了一口,语气混不吝:“天下都是朕的,朕逍遥些,有何不可?总比有些人,整日里装模作样,心里却不知盘算着什么强。”

他这话意有所指,矛头直指夏静石。

景太后眸光一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夏静石再怎么不是,他也为锦绣、为边境安宁立下汗马功劳!”

夏静炎握着汤碗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却咧得更大,带着一种扭曲的恶意:“功劳?母后说的是他手握三十万边军,权倾朝野的功劳?还是他早早便开始培植死士,连皇宫大内都安插眼线的功劳?”

他猛地将汤碗掷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汤汁四溅。他站起身,玄色龙袍衬得他脸色更加苍白,眼神却如同燃着鬼火,阴鸷地盯着景太后:“母后今日来,不就是想告诉朕,朕这个皇帝做得有多失败,朕的江山全靠他夏静石撑着吗?!没有他,锦绣早就完了,是不是?!”

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疯狂和痛楚。那些被刻意用酒精和荒唐掩盖的自卑、不被认可的愤怒、以及常年被拿来与完美兄长比较的创伤,在这一刻,被景太后毫不留情的对比彻底引爆。

景太后看着他这副歇斯底里的样子,眼中非但没有丝毫心疼,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失望和厌烦。她稳坐如山,声音冰冷如铁,一字一句,如同最锋利的针,精准地扎向儿子最脆弱的地方:

“难道不是吗?”

“若非夏静石自幼聪慧,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更难得的是懂得隐忍,早早便开始布局,培养心腹,掌控边军,你以为你这皇位能坐得稳?你以为夙砂、北狄那些虎狼之师,会因为你这个只知道饮酒作乐的皇帝而按兵不动?”

“锦绣能有今日太平,边境能如此稳固,靠的是静石在边关浴血奋战,靠的是他运筹帷幄!而不是你在这紫宸殿里醉生梦死!”

“你看看你自己!除了会发脾气,会摔东西,会变着法子折腾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你还会什么?!你拿什么跟夏静石比?!”

每一句话,都像淬了毒的鞭子,狠狠抽在夏静炎的心上。他身体微微颤抖,眼底的血色越来越浓,那疯狂之下,是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无边荒凉和自我厌恶。他死死攥着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才能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不让自己彻底崩溃。

他死死盯着景太后,那个赋予他生命,却也给了他最多伤害和耻辱的女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困兽般的低笑:“说得好……母后说得真好……既然如此,母后何不干脆废了朕,立他夏静石为帝?!也省得朕……碍了你们的眼!”

景太后闻言,脸色骤然一沉,凤眸中寒光乍现:“混账东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皇位传承,岂是儿戏?!你给哀家记住,你是嫡子,是先帝钦定的继承人!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但你若继续如此不成器,哀家也不介意……永远替你看着这江山!”

最后那句话,已是赤裸裸的警告和威胁。她站起身,不再看夏静炎那副濒临破碎的样子,拂袖而去。沉重的殿门在她身后合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仿佛将所有的光和希望都隔绝在外。

紫宸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夏静炎独自站在原地,许久,许久。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深深血痕,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绝望。

笑着笑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化为一片死寂。

他走到龙案前,看着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椅,眼神空洞而冰冷。然后,他猛地抬起脚,狠狠踹在龙案上!

“哐当——!”

沉重的龙案被踹得移位,上面的奏折、笔墨纸砚哗啦啦散落一地。

他像一头彻底被激怒的、失去理智的凶兽,在殿内疯狂地打砸着一切触手可及的东西。瓷器碎裂声,家具倾倒声,不绝于耳。宫人们跪在殿外,瑟瑟发抖,无一人敢进去劝阻。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的动静才渐渐平息。

夏静炎喘着粗气,站在一片狼藉之中,玄色龙袍被扯得凌乱,发冠歪斜,脸上沾着不知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眼神却恢复了一种近乎可怕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翻涌着更加黑暗、更加偏执的漩涡。

他慢慢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晨微凉的风吹入,带着湿意,却吹不散殿内浓重的毁灭气息。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栖凰宫的方向。

那个女人……她听到了吗?她会怎么想?也会觉得他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比不上夏静石万分之一的可怜虫吗?

一种混合着自暴自弃和毁灭欲的阴暗念头,如同毒藤般悄然滋生。

栖凰宫内。

凤戏阳站在窗边,远远望着紫宸殿的方向。虽然听不清具体言语,但那隐约传来的瓷器碎裂声和夏静炎那歇斯底里、充满痛苦的笑声,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击在她的心上。

她能想象出景太后会说怎样刻薄的话,更能想象出夏静炎此刻内心的崩塌。

那个男人,他用疯狂筑起高墙,将自己囚禁其中,而他的母亲,他最亲的人,却一次次亲手将那高墙推倒,将血淋淋的真相和否定砸在他脸上。

凤戏阳闭上眼,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酸涩难当。

她心疼他。

不是因为他是皇帝,也不是因为他可能带来的利益。仅仅是心疼他这个人,心疼他藏在暴戾和偏执下的,那片早已千疮百孔的荒芜。

她知道,经过景太后这一番“敲打”,夏静炎此刻的状态定然极不稳定。他可能会更加疯狂,也可能……会将她这个看似唯一的“旁观者”,也拖入他那黑暗的漩涡。

果然,傍晚时分,夜枭送来的食盒里,没有点心,没有酒,只有一张折叠起来的、边缘锐利的硬纸。

凤戏阳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是夏静炎那熟悉的、带着压抑锋芒的笔迹:

“今夜子时,紫宸殿偏殿。”

没有称谓,没有缘由,只有一道冰冷的命令。

凤戏阳看着那行字,指尖微微发凉。她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经过白日的刺激,此刻的夏静炎,比任何时候都更危险,也更……不可预测。

她将纸条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子时,紫宸殿偏殿。

她必须去。

无论前方是更深沉的试探,还是他失控的怒火,她都只能迎上去。

因为在那片无尽的黑暗里,他是她唯一想要抓住的光。而她,或许也是他此刻唯一能触碰到的、带着微弱温度的存在。哪怕这温度,来自于相互的伤害与试探。


  (https://www.02shu.com/5038_5038849/43365102.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