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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毒饵


子时的紫宸殿偏殿,与主殿的奢华截然不同。这里陈设简洁,甚至有些空旷,只燃着几盏光线昏黄的宫灯,将人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投在冰冷的墙壁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苦涩的药味,混杂着夏静炎身上独有的凛冽气息和一丝未散的酒气。

凤戏阳踏入殿内时,夏静炎正背对着她,站在一扇敞开的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他依旧穿着那身玄色常服,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寂与紧绷。听到脚步声,他并未回头。

殿内没有宫人,只有他们两人,以及角落里如同影子般沉默伫立的夜枭。

“臣妾参见陛下。”凤戏阳依礼参拜,声音在空旷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夏静炎缓缓转过身。他的脸色比白天看起来更加苍白,眼底带着浓重的阴影,但那眼神却异常清醒,甚至清醒得有些骇人,仿佛所有的醉意和疯狂都被收敛了起来,只剩下冰冷的、审视的锐利。他目光落在凤戏阳身上,如同鹰隼锁定猎物,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起来。”他声音沙哑,没有什么情绪。

凤戏阳站起身,垂首立在一旁,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压抑的、危险的气场。她知道,此刻的夏静炎,比任何一次醉酒胡闹时都要难缠。

夏静炎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踱步到一张紫檀木桌旁,桌上放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木盒。他拿起那个木盒,在手中把玩着,指尖轻轻摩挲着盒面冰冷的纹路。

“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他忽然开口,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个木盒。

凤戏阳心中一紧,谨慎地回答:“臣妾不知。”

夏静炎低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阴冷。他打开木盒,里面并非什么奇珍异宝,而是并排放着两颗龙眼大小、颜色暗沉、表面粗糙的药丸。一颗呈灰褐色,另一颗则带着诡异的暗红色纹路。

“这个,”他用指尖点了点那颗灰褐色的药丸,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一件寻常物件,“叫‘蚀骨’。是朕那好母后,专门用来犒赏她那位‘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好儿子的。”

凤戏阳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抬头看向他。

夏静炎对上她震惊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充满恶意的笑:“怎么?没想到?你以为夏静石为什么能那么‘乖’,甘愿镇守边关,为朕这‘不成器’的弟弟守住江山?就因为母后从小给他喂了这个。”

他拿起那颗灰褐色的药丸,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混杂着痛恨和快意的复杂情绪:“每月一粒解药,可保他性命无虞,行动如常。但若逾期不服,或者……心生异志,被母后察觉……”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危险,“便会毒发,如同万蚁噬心,筋骨寸断,痛不欲生。没有母后手中的独门解药,最多熬上三天,便会浑身溃烂,在极致的痛苦中化为脓血。”

他描述得极其详尽,语气平静,却让凤戏阳听得遍体生寒。她终于明白,为何夏静石那般人物,会甘心屈居人下,原来性命早已被景太后捏在手中!这哪里是母子兄弟,分明是世间最残酷的操控与折磨!

“而这一颗,”夏静炎的指尖移向那颗暗红色纹路的药丸,目光转向凤戏阳,那眼神幽深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试探,“是‘同源’。服用之后,不会立刻发作,但会与‘蚀骨’之毒产生感应。若服毒之人对朕心怀恶念,意图加害,这‘同源’便会引动‘蚀骨’,令其提前尝到毒发的滋味……虽不致命,但那痛苦,足以让最硬的骨头也跪地求饶。”

他拿起那颗暗红色的“同源”,缓缓递到凤戏阳面前,声音带着一种致命的轻柔:“皇后,你说……朕该不该,也请皇兄……尝尝这‘同源’的滋味?或者……”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凤戏阳的眼睛,仿佛要透过她的瞳孔,直抵她灵魂深处:“……朕该不该,让你也服下一颗?毕竟,你与皇兄,渊源颇深啊。”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灯影摇曳,将夏静炎脸上那阴郁偏执的神情映照得如同鬼魅。

凤戏阳看着眼前那颗暗红色的药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知道,这是最直接的试探,也是最残忍的逼迫。他要她表态,要她在他和夏静石之间,做出最彻底的选择。甚至,他要将她也纳入他的控制之下,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确保她的“忠诚”。

恐惧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她的脊椎。但比恐惧更强烈的,是心头那股翻涌的酸楚和愤怒。为他,也为这扭曲的一切。

她看着夏静炎那双布满血丝、深处却藏着不易察觉的脆弱和不确定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他拿出这毒药,不仅仅是为了控制或试探,更是一种……自毁般的展示。他将自己最不堪、最阴暗的手段暴露在她面前,像是在说:看吧,我就是这样一个人,生活在这样的泥沼里,用着这样肮脏的手段。你怕了吗?你会逃吗?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从那颗致命的药丸上移开,重新迎上夏静炎的视线。她没有退缩,也没有流露出恐惧,只是用一种极其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悲悯的语气,轻声反问:

“陛下以为,用毒药控制的‘忠诚’,能持续多久?能换来真心吗?”

夏静炎眸中猛地闪过一丝厉色,握着药丸的手指收紧,声音陡然变得冰冷:“真心?这世上何来真心?!只有利益和恐惧,才是最牢固的枷锁!”

“那陛下如今,感到牢固了吗?”凤戏阳依旧平静地看着他,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他强装的镇定,“用毒药控制兄长,用暴力震慑朝臣,用荒唐麻痹母后……陛下真的觉得,这样就高枕无忧了吗?还是说……”

她向前微微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目光灼灼地直视着他眼底那片荒芜:“陛下其实也害怕?害怕这用毒与血筑起的围墙,终有一日会从内部崩塌,将陛下……也一同埋葬?”

“闭嘴!”夏静炎猛地挥手,几乎要將那藥丸砸在地上,但他最終還是死死攥住了,手背青筋暴起,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如同被激怒的凶兽,充满了暴戾和一种被戳穿心事的狼狈与恐慌。他死死瞪着凤戏阳,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撕碎。

凤戏阳却没有停下,她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的痛苦和挣扎,心头的酸涩几乎要将她淹没。她放柔了声音,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恳切:“陛下,毒药能控制人的身体,却控不住人心。真正的太平,不是靠恐惧和毒药换来的。陛下心中所愿,难道就只能用这种方式实现吗?”

夏静炎死死地盯着她,许久没有说话。殿内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他眼中的暴戾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死寂的疲惫和茫然。

他缓缓收回手,将那颗暗红色的“同源”放回了木盒中,盖上了盖子。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你……很好。”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似是嘲弄,又似是别的什么,“胆子很大。”

他没有再说要不要给她下毒,也没有再说要不要对付夏静石。

他只是转过身,重新望向窗外无边的黑夜,背影依旧孤峭,却仿佛卸下了一丝沉重的负担。

“退下吧。”他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倦意。

凤戏阳看着他孤独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今晚她赌对了。她没有屈服于恐惧,反而用一种近乎冒险的方式,触碰到了他坚硬外壳下最柔软也最痛苦的部分。

她默默行了一礼,转身退出偏殿。

在她离开后,夏静炎依旧站在那里,许久未动。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那个黑色木盒,眼神晦暗不明。

凤戏阳……她不怕他。甚至……敢反驳他,质疑他。

这种感觉,很陌生。让他烦躁,让他不安,却又……隐隐牵动着什么。

他拿起那个木盒,走到烛台边,犹豫了片刻,最终却没有将它扔进火里,而是紧紧攥在了手中。

毒饵已经抛出,而吞下饵料的,似乎并不止他预期中的那些人。

这盘棋,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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