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当朝质问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官员都屏住了呼吸,偷偷觑着皇上的脸色。
皇上沉默片刻后,冷着声音道:“此案十四年前就已有定论,你们二人在此刻重提?所欲为何?”
“莫非,你们在质疑朕?”
这声冰冷的反问如同寒流席卷大殿,几乎所有官员都感到脖颈一凉,深深垂下头。
镇北侯眉头紧锁,正欲以臣子本分回话,裴珝却已抬起头,目光平静而坦然地迎上皇上充满压迫感的视线。
“臣等不敢质疑陛下圣裁。”
裴珝声音清晰,不卑不亢,
“臣等只是不解,宁国公即便贪恋钱财,又何来泼天胆量,敢同时做出私贩军粮、通敌卖国、构陷国公这三桩足以诛灭九族的大罪?”
“以大家对宁国公的了解,想必都知宁国公宁愿待在京城,也不愿去驻守边境。他构陷定国公室是为何呢?”
“此间种种,莫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这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惊涛骇浪。
百官之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裴珝这话,几乎是在明说宁国公背后还有更高层级的主谋。
皇上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厉声喝道:“裴珝!你放肆!你的意思是,是朕指使的他不成?”
沉重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
然而,裴珝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挺直脊梁,声音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决绝与悲怆,一字一句,如同利剑,直刺皇帝心扉,
“臣,不敢妄测天心。但臣想问陛下一句...”
“丽贵妃娘娘命丧冷宫的那场火,当真只是意外吗?”
“有人曾亲眼看见陛下在冷宫与丽贵妃娘娘对峙,亲眼看见陛下放了那把火。”
此言一出,整个金銮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惊住了。
当年丽贵妃出事时,所有人都猜测可能不是意外,只是不知是何人所为。
今日才知,这事竟然是皇上做的?
皇上为何要这般做?
虽然丽贵妃因定国公一案被打入冷宫,但她罪不至死啊。
哪怕有罪,也当用律法处置,皇上为何私下如此?
这时,皇上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身体因极致的震惊和愤怒而微微摇晃。
他指着裴珝,手指颤抖,脸色先是煞白,随即涨得通红。
“一派胡言!来人,将这满口胡言的反贼打入大牢。”
话音落下,殿外进来几名御前侍卫,他们一齐走向裴珝。
然而,大家却见他们站在裴珝跟前,身形一转,“仓啷”数声,刀剑出鞘。
刀锋却齐齐调转方向,直直指向龙椅之上的皇上。
“你们....”
皇上惊得后退半步,撞在龙椅上,脸上露出难以置信近乎惊惶的神色。
他瞬间明白,裴珝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早已将手伸到他的贴身侍卫之中。
怒从心来,皇上不由一声痛斥:“裴珝,枉我平日那般信任你,你今日是要反了吗?”
“反?”裴珝声音冷冽,“臣并无此意,臣只是想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再问陛下几个问题。”
“十四年前,西玦城粮草被宁国公所截,城内出现叛徒开门迎敌,致使定国公力战殉国,十万将士葬身战场,一城百姓沦为俘虏。”
“随后,宁国公蓄意构陷定国公通敌叛国。这一切,陛下当真不知情?”
裴珝的声音一句高过一句,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陛下,定国公一生为国,满门忠烈。丽贵妃温婉贤淑,又何罪之有?你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
皇上被这连番质问逼得心神俱震,埋在心头的往事被当众揭开,更是让他颜面尽失。
他强自镇定,嘶吼道:“放肆,满口胡言!构陷君上,其罪当诛!你就是在造反!”
“造反?”裴珝忽然走近些,脸上露出一抹冰冷而嘲讽的笑意。
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个以明黄锦缎包裹的卷轴,高高举起。
那卷轴的出现,让皇上的瞳孔骤缩,呼吸猛地一窒。
“陛下,”裴珝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却出奇平静。
“您登基多年,暗中搜寻的先帝遗诏,可是此物?”
“你....”
皇上脸上血色尽褪,手指颤抖地指着那卷轴,声音夹杂几分恐惧。
“你从何处得来?这是假的,是伪造的!”
“伪造?”裴珝冷笑一声。
目光扫过满朝目瞪口呆的文武百官,“是真是假,陛下心中最是清楚。”
“陛下如此紧张,究竟是怕臣伪造诏书,还是怕这诏书上所书之名,并非陛下您呢?”
此刻,整个金銮殿彻底陷入混乱,不少人开始议论纷纷。
所有人都明白,这天,可能要变了。
裴珝今日不是来奏请皇上重翻定国公一案,而是直接来夺位的。
最令人惊讶的是,先皇竟然留下过遗诏?
为何他们都不知晓?
皇上眼睁睁看着那卷梦魇般的诏书被裴珝高举过头,听着那诛心的质问在殿堂中回荡。
心头最后一丝理智终于崩断,极致的恐惧化作了怒火。
他面目扭曲,再也不复帝王威仪,声嘶力竭地吼道,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给朕杀了他,杀了他,御林军!御林军何在?”
然而,殿外一片死寂,回应他的,只有几名忠心老臣惊恐的劝阻和更多官员沉默的观望。
那几名倒戈的御前侍卫剑锋稳稳,寸步不让。
“陛下,您还在指望御林军吗?”
裴珝冷冽的声音回荡在大殿,“恐怕此刻,皇城九门与御林军大营,已被镇北侯接管了。”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皇上。
他踉跄一下,环顾四周,只见那些平日谄媚逢迎的臣子,此刻大多低垂着头,或目光闪烁,竟无一人敢上前,也无一人能调动一兵一卒前来护驾。
“你...你们...”
他手指颤抖地指着裴珝,又指向沉默的百官,最后猛地看向那卷诏书。
“假的,那就是假的。是先帝传位于朕,首辅,严首辅可以作证,当年是首辅...”
他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看向当年曾带头拥立他的老臣。
然而,那位须发皆白的老首辅,在裴珝和镇北侯冰冷的目光注视下,缓缓闭上眼睛,用沉默回应皇上的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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