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想起故人
姜沅微微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这人应该是在问自己。
于是转过头朝门外望去。
可这一看，却让她更惊讶了。
只见一名约莫七八岁，模样俊秀的小男孩，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单衫，背着一捆柴火在门口局促地看着她。
见姜沅不说话，那孩子明显更紧张了，衣角都被捏皱了。
姜沅忽地笑了笑，语气温和道：“是你要卖柴火吗？”
听到这温柔的语气，小男孩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满怀期待地问道：
“嗯，您要买吗？这些都是我刚刚砍来的。”
姜沅顺势望了一眼，随后收回目光，点头道：“行，那你打算卖多少钱？”
听到这话，小男孩那双澄澈的大眼睛瞬间一亮，激动道：
“我这捆柴火比旁人的小，所以我只收三文钱，可以吗？”
市集上的柴火一般在四五文钱一捆，他的这一捆确实比小了，但三文钱也可以。
于是，姜沅欣然同意，伸手从匣子里掏出三个铜板递给他。
小男孩高兴地接过铜板，一个劲儿地跟她道谢，看得出来是真的很高兴。
姜沅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会把柴火拿到街上来卖，而不是到市集？”
按理说，那儿更容易卖出去一些。
话音落下，小男孩的脸色明显僵了一下，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姜沅想了想，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赶紧补了一句：
“抱歉，我就是随口一问，没别的意思，你不用在意。”
听到这么漂亮温柔的姐姐在对自己道歉，小男孩立马摇了摇头，回道：“不要紧，我不在意。”
说完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转而问道：“请问我把柴火背到哪儿？”
姜沅回过神，指了指门边的一个角落：
“喏，放那儿就行。”
小男孩应了一声，背着柴火就跨进了门槛。
小小年纪，动作倒是利落。
姜沅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放完柴火后，小男孩朝姜沅鞠躬道谢，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唇边还绽着浅浅的梨涡。
晃一看，竟有种莫名地熟悉感。
姜沅忍不住微微皱眉。
等她回过神，小男孩已经走到门边，正抬起右脚准备跨出门槛。
而就在这时，姜沅的目光突然瞥到了他腿上的一处地方，于是想也没想就喊了一声：
“等一等。”
话落，小男孩刚抬起的脚又落了回去，转过身，不解地看着她，仿佛在问：“怎么了？”
姜沅指了指他的右脚，解释道：“你右脚受伤了，还流着血呢。”
小男孩这才意识到她说的话题，下意识地把后脚往后一藏，紧张地说道：
“对不起，弄脏您的店铺了。”
“额......”
姜沅忽然有些无语，但见小男孩一副马上就要落荒而逃的样子，立马说道：
“不是这个意思，你过来，我给你上点药，要不然这样回去你就失血过多，要生病了。”
说着，她就朝小男孩招了招手，示意他走到凳子前坐下。
小男孩蓦地瞪大眼睛，仿佛听错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姜沅见他不信，赶紧从柜台底下掏出一瓶药水和纱布，笑着朝他晃了晃。
那明亮温暖的眼神，令小男孩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
等回过神，他已经坐到了凳子上。
姜沅把药水放在桌上，然后准备给他擦药。
开吃食铺子极有可能被菜刀划伤手，或是被热油滚水烫伤，所以姜沅开业前就准备好了药水和药膏放在这儿，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姜沅伸出手，想把他的裤管卷起来，谁料小男孩立马自己动手，嘴里还说着：
“裤子脏，我自己来吧。”
姜沅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于是也没多说什么，由着他自己来。
等到伤口暴露在眼前之后，姜沅用纱布蘸了点药水替他擦上，然后再把干净的纱布缠上去，之后打了个结。
“好了，回去之后小心点，明天这个时候再把纱布拆了。
不过记住，伤口千万别沾水，要不然溃烂了就要花钱买汤药了。”
听到要买汤药，小男孩吓得立马点头：
“知道了，我保证小心。”
这年头有的汤药可不是他这种人吃得起的。
姜沅显然也明白这些，所以才想着干脆帮上一把替他上点药，反正药水也不费什么钱，都是她自己做的。
处理完伤口之后，姜沅冲他微微一笑，语气温和道：“行了，你走吧。”
小男孩点了点头，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咬牙从兜里掏出一文钱递给姜沅：“您看，一文钱够吗？”
姜沅瞬间就怔愣住了。
他这是要给自己付药钱？
见姜沅盯着那个铜板不说话，小男孩还以为是嫌少，心底莫名地慌了起来，不安地说着：
“我，我只拿出这么多，剩下的得拿去买吃的。您要是觉得不够，那么，那么明日我再给你送捆柴火来抵债。”
说着说着，小男孩竟似要哭了。
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要擦这个什么药水，早知道就不管它了。
反正不擦也只是流血过多生病，擦了今天就要饿肚子了。
想到这儿，小男孩的眼眶里弥漫着水汽，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姜沅的额角瞬间布满黑线，感觉自己像一个狡诈的恶人在骗钱一样。
不看看着小男孩绝望的眼神，姜沅还是赶紧解释道：
“不是的，不用钱。”
说完，姜沅觉得自己说得太简单了，然后又加了一句：
“这药水其实不值钱，你擦一点没事，真的，我没骗你。”
听到姜沅连续说了两次，小男孩这才相信是真的不用给钱。
他喜出望外，对着姜沅又连连鞠躬道谢，然后才高兴地离开铺子。
姜沅看着那瘦弱的背影，脸上既是无奈又是好笑。
差一点她就把人家给吓坏了，以为这是家黑店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男孩的眼睛实在是太像一个人了，所以刚才她才会忍不住提出帮他上药。
想起那位多年未见的故友，姜沅的目光不由得变得温和起来。
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应该比自己好吧，说不定孩子都生了好几个。
姜沅站在门口，微微有些出神。
直到听见有人喊“来一碗馄饨”，这才回过神，把过去的一切重新抛到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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