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山长
下午的生意会比早上少一些，毕竟馄饨这东西更适合朝食和点心，而且时人更习惯在家用夕食。
因此临近申时，铺子里便已人迹寥寥。
不过好在馅料都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如果还有剩的，明儿一早煎了当朝食吃，反正这天气也不会坏。
正想着，门外忽然响起一声：“小姑。”
姜沅循声望去，发现是姜世安回来了。
看他眉眼飞扬，一脸精神的模样，像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姜沅忍不住问道：“怎么这么高兴？有好事？”
“嗯。”
姜世安用力点点头，双眸发亮，兴冲冲地对她说道：
“今儿堂长把韩修远叫去，问他关于丢银子的始末。
结果韩修远一说自己丢的是十两银子，堂长就问他为什么要带这么多银子来书院，这是违反院规的。
另外又问他这银子是谁给他的，有没有人能作证明，有的话就把那人叫来一起说。
然后韩修远当场就改口了，说记错了其实只有五两银子，于是堂长听完就生气了，让他站门外想清楚到底是几两银子，要不然就别回去了。”
一想到韩修远当着众人的面被堂长训斥和罚站，姜世安就觉得痛快，忍不住大笑了几声，然后说道：
“您是没看到，韩修远那脸色有多难看，我看他都恨不得钻地缝里去了。如果我没记错，这可是他头回挨骂，真够解气的。”
姜世安越说越觉得畅快，姜沅却从中听出来一丝不对劲，皱着眉问道：
“怎么？那韩修远连自己丢多少银子都不能确定？”
“可不是吗？”
姜世安听了也觉得来气，愤愤不平道：
“当时他一说自己丢了十两银子，夫子就马上怀疑是我偷的，也不管别的。
如今堂长一问，才发现他连到数额都有问题，所以现在书院里基本上没人怀疑我了，
反而都开始怀疑韩修远是不是真的丢了银子。”
说着，姜世安又咧开嘴笑了起来，显然是真得很高兴。
不过姜沅却是皱起了眉头。
这董夫子是怎么回事，连这点事情都没搞清楚就要赶姜世安出去，这样轻率武断哪里是一个夫子应该有的行为。
而且最奇怪的是，这种人居然会在青岚书院。
姜沅眸色微沉，看着姜世安问道：“这董夫子来书院多少年了？”
姜世安抿唇想了一瞬：“大概有三四年了吧。”
“那怎么行事还是如此莽撞？难不成山长和堂长都不管吗？”姜沅奇怪地问道。
姜世安倒也多想，只告诉她：“山长近些年身体不好，很少来书院，凡事都由蒋堂长管着，估计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吧。”
姜沅震惊地看着姜世安：“山长的身子不好吗？”
“是啊，而且就在前几天，他已经去了扬州休养，据说要一年半载才会回来。”
听到这话，姜沅瞬间怔住了。
明明当初她带着姜世安回来的时候，山长还在外四处游历，身体十分安康。
怎么几年过去，竟差成这样了，连书院都没精力管，还要去扬州休养。
姜沅的眸子里不禁闪过一抹担忧。
不过姜世安没注意到，他放下书袋坐到一旁，顺便又说道：
“对了，我差点忘记跟您说了，我和赵启鸣和好了，打算明天请他来家里吃饭，算是向他道个歉，毕竟我和林恒之前那么骂他。”
说起这件事，姜世安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可他等了一会儿，却迟迟没等到姜沅的回应，不由得抬眸看了她一眼。
只见她站在原地微微出神，眉宇间还有带着一抹忧色，不由得凑了过去，好奇问道：
“娘，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不说话？”
看到姜世安突然放大的脸，姜沅被突然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
“干什么呢，有话直说。”
姜世安觉得她的反应有些怪，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便只好暂时忽略，把请赵启鸣吃饭的事又说了一遍。
这回姜沅听清楚了，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没事，那你们明天散学就直接去家里等我吧，反正你有钥匙。”
“太好了，我就知道您会同意的。”
姜世安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这一刻，母子俩更像了。
姜沅失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让他帮自己收拾店铺，再一起回家做晚饭。
到家后，姜沅做了一个山药排骨汤，再炒一份油麦菜，晚饭就解决了。
吃过饭后，姜世安主动回屋念书，姜沅便不吵他，拿了衣物去院子里洗。
洗着洗着，思绪就飘远了。
山长是她的恩师，出事那年她带着姜世安回到这儿就是想以后万一再出点什么事，可以把姜世安托付给他。
谁知他老人家一直在外游历，直到她意外身死都没见上面。
不过看姜世安说的，三年前他亲自上门那会应该已经知道了什么，所以姜世安才能继续上学，只是不知道当时他和姜芸是怎么说的？
而接下来这三年山长必定是身体极为不好，所以才没精力去管书院和姜世安。
想到这儿，姜沅的心底忍不住泛起一丝愧疚。
山长对她恩重如山，可她还未来得及回报就把自己折腾死了。
如今回来，她竟不知该用什么身份去面对他。
还有阿意，她远在京都，如果给她去信的话又怕暴露身份。
思来想去，姜沅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办法来解决这些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等以后再说。
至于梦里看到的那几个人，她今日在周围人那儿试探了一圈，都说没见过脸上有疤的男子。
这么看来，还得到别的地方再去问问，急不得。
思索间，姜沅的衣物洗好了。
晾晒之后，她擦了擦手开始准备明天的馄饨皮。
而姜世安待在屋子里，咬着笔杆子，眉头紧皱的看着书本。
这上面的字他都认得，也能背下来，可这里面的意思他怎么一个也看不懂。
这书该怎么念才好呀？
姜世安愁眉苦脸，只觉读书真是世上最苦的一件事，还不如去扛包呢，好歹不用动脑子。
哎……！
姜世安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但抱怨归抱怨，答应了的事还是得做到。
最后，姜世安只得硬着头皮和书本继续缠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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