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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天子课业


他怀里那摞厚重得不像话的卷轴,被他随意地搁在石桌上。

“咚!”

那动静,完全不似书卷落地,倒像是一具棺材盖被悍然合上。

整张石桌猛地一震,桌上那只孤零零的茶壶和空碗不甘寂寞地撞在一起,发出“铛”的一声脆响,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李钰坐在石床上,纹丝未动。

几个时辰前吃下的羊腿和米饭所带来的热量,早已被这洞窟深处的阴寒榨干,此刻的他,感觉自己像一块即将冻僵的朽木。

他的视线最终还是落在了那堆积如山的卷轴上。

它们散发出的腐朽纸张与陈年墨迹的混合气味,裹挟着永恒的阴冷与潮湿,凝成了一种名为“历史”的沉重压力,迎面扑来。

这股压力,比他躺过的那具玄冰棺里的寒气,更要刺入骨髓。

袁天罡没有催促。

他就那么站着,高大的身形融入火把照不到的阴影里,像一尊从黄泉深处走出的判官雕塑,耐心到了极点。

可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催促,一道不容抗拒的敕令。

终于,李钰动了。

他从石床上下来,赤脚踩在冰冷刺骨的石地上,那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让他浑身一激灵。

他一步,一步,像是拖着无形的镣铐,挪到了桌前。

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伸出手,指尖在空气中微微颤抖,最终触碰到最上面那卷用黑色丝线捆扎的竹简。

入手冰凉,质感坚硬,上面遍布着岁月留下的细微划痕,像一位百岁老将脸上的刀疤。

“殿下沉睡三百年,于世事,如初生之婴,如一张白纸。”

袁天罡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铺直叙,仿佛在陈述一个天经地义的真理。

“欲执掌天下,必先知天下事。”

他顿了顿,那张青铜恶鬼面具转向李钰,面具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似乎穿透了皮肉,直视着他的灵魂。

“而知事,必先识字。”

话音未落,他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探出,利落地解开了竹简的丝线。

“哗啦——”

竹简在石桌上铺展开来,像一条风干的黑色长蛇。

上面是用朱砂书写的一个个古朴楷字,笔法雄健,法度森严,带着一股盛唐独有,吞吐天地的磅礴气象。

这并非寻常的楷书,而是混杂了隶书笔意的古楷,一笔一划都透着金石般的肃杀与威严。

李钰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他认识这些字。

不,更准确地说,是他脑子里那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认识。

这是楷书,是那个万国来朝的鼎盛王朝刻印在骨子里的文化烙印。

他曾在博物馆厚重的玻璃柜后,隔着时空见过无数次。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刚刚从三百年沉睡中苏醒的“婴儿”,一个除了求生本能外,一无所有的“怪物皇子”。

在袁天罡这种活了三个世纪,心智与城府都深不见底的老怪物面前,任何一丁点不合常理的破绽,都可能为自己招来灭顶之灾。

于是,他只是沉默地看着,脸上竭力维持着一种恰到好处,混合了茫然与好奇的表情,像一个第一次见到彩色画册的孩童。

袁天罡的手指,缓缓落在了第一个字上。

那是一个“天”字。

“此为天。”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像一个最严苛的教书先生,正在开始他三百年来第一堂,也是最重要的一堂课。

“天者,颠也。至高无上,从一大。在凡人看来,头顶便是天。但在帝王看来……”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森寒。

“天,是律法,是秩序,是朕即天命的天!”

他的手指,缓缓划过那个朱红色的古字,动作里带着一种仿佛在触摸某种神圣法器的奇特仪式感。

李钰顺着他的指引看去。

就在他的视线与那个“天”字接触的刹那——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

一种前所未有、难以言喻的渴望,从灵魂深处疯狂涌出!

那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对知识最本能的贪婪!

人力的学习,如雾里看花,虚实不定;系统的加点,如泰山压顶,稳如磐石!

顿悟系统,给我开学!

『叮!』

脑海深处,那个自他醒来后便沉寂许久的冰冷机械音,毫无征兆地炸响,仿佛是对他内心咆哮的回应。

『检测到宿主主动接触超凡知识载体……符合顿悟条件。』

『顿悟系统,正式启动。』

『初级模块:解析,加载中……加载完毕。』

下一刻。

李钰眼中的世界,彻底变了。

那个原本静止躺在竹简上的朱红色“天”字,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瞬间“活”了过来。

它不再是一个符号,而是一个信息奇点。

没有花里胡哨的光丝,也没有决堤的洪流。

一种冰冷的绝对“知晓”,以一种超越思维理解的方式,被强行“烙印”在了他的神魂深处。

『字形演变:甲骨、金文、小篆、隶书、楷书……』

『字音流转:上古音、中古音、近代音……』

『字意延伸:天空、天道、天命、天子、天赋、自然……』

所有关于这个字的一切,从它诞生之初的那个象形符号,到三千年后演化出的所有哲学概念、典故出处、文化内涵,都被系统以一种蛮不讲理的方式,直接解构、重组,然后化作一枚坚不可摧的知识钢印,狠狠地刻进了他的记忆里。

整个过程,快到连一个念头都来不及转过。

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被彻底填满,冰冷绝对的“确定”。

他不是在“学习”这个字。

他是在“回想起”这个字本就属于他的一部分。

当他从这种奇异的状态中挣脱时,外界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石桌上的“天”字,依旧是那个朱红色的古朴符号。

但在李钰的眼中,它已经再无任何秘密可言,熟悉得就像自己的掌纹。

“殿下?”

袁天罡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他似乎察觉到了李钰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面具后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

李钰心脏猛地一跳,强行压下脑海中还在翻腾的庞杂信息,抬起头,用一种带着懵懂与困惑的眼神看向袁天罡,仿佛在无声地询问怎么了?

袁天罡面具后的双眼,审视地在他脸上停留了足足三息。

那感觉像两把锋利而冰冷的手术刀,要一层层剖开他的血肉,看穿他灵魂深处藏匿的每一个念头。

最终,他什么也没发现。

或许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个“婴儿”正常的注意力涣散。

他的手指,移到了第二个字。

“地。”

“此为地。元气初分,轻清阳为天,重浊阴为地。故,地,承载万物,也埋葬万物……”

轰!

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

那个“地”字,在李钰的视野中瞬间被解析、被烙印。

关于它的一切信息,被系统以同样蛮横的方式,直接刻进了他的神魂。

这一次,李钰有了准备。

他强迫自己维持着脸上的茫然,一边“听”着袁天罡那毫无波澜的讲解,一边默默承受着这堪称恐怖的知识灌顶。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袁天罡的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地划过去,语调平稳得像永不干涸的沙漏。

而李钰的脑海,则在经历着一场持续不断的信息风暴。

竹简上的每一个字,都在他的意识中被彻底“拥有”,化为他知识体系中最坚固的基石。

当袁天罡的手指,停在最后一排的某个字上时,李钰感觉自己几乎要虚脱了。

这种学习方式对精神的消耗,远比在二十一世纪连续通宵备考一周还要恐怖。

他的灵魂像一块被反复锻打的铁,疲惫,却也前所未有的凝实。

“殿下,可记住了?”

袁天罡收回手,问道。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李钰能感觉到,空气中那根无形的弦,已经绷紧了。

这是一场考验。

李钰沉默着。

他缓缓伸出自己的食指,指尖因为高度紧张而有些冰凉。

他假装犹豫了许久,眉头紧锁,嘴唇翕动,仿佛在竭力回忆那一个个陌生的符号。

然后,他的手指,落在了第一个字上。

“天。”

他用沙哑的嗓音,艰难地吐出了这个字。

接着,是第二个。

“地。”

第三个。

“玄。”

他的动作很慢,每一个字之间,都停顿了很久,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在艰难地辨认着脚下的石子路。

当他念出第十个字时,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他停了下来,抬头看向袁天罡,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与一丝小小的骄傲,仿佛这已经是他所能达到的极限。

然而。

袁天罡没有说话。

没有赞许,也没有失望。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李钰,那张青铜恶鬼面具在火把的映照下,明暗不定,显得愈发狰狞可怖。

石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

李钰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不够。

他瞬间明白,仅仅表现出“记住”,还远远不够。

一个普通的天才,哪怕过目不忘,也只是“天才”而已。

这无法解释他为何能从三百年的沉睡中苏醒,更无法匹配袁天罡心中那个“天命之外的变数”、“大唐麒麟儿”的疯狂期待。

他需要表现出的,是“非凡”。

一种超越常理,却又恰好在“神迹”范畴内的非凡。

李钰的指尖冰凉。

他暗自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闭上眼睛,仿佛在积蓄最后的力量,再次睁开时,原本茫然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奇异的光彩,仿佛点亮了两簇幽微的星火。

他那停在第十个字上的手指,没有收回,而是以一种流畅了数倍的速度,继续向后划去。

“日、月、盈、昃。”

“辰、宿、列、张。”

他的声音不再是之前那种艰难的单字蹦出,而是连成了一句带着古朴韵律的完整四言。

吐字清晰,声调准确,仿佛练习了千百遍。

速度越来越快。

发音越来越准。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他甚至没有再用手指去点,只是目光扫过,那些被系统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文字,便化作最本能的记忆,自然而然地从他口中流淌而出。

到最后,他甚至不再去看那卷竹简。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昏暗的空气,直视着袁天罡那张冰冷的青铜面具,将《千字文》的后半段,一字不差地背诵了出来。

“……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

整个石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角落里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哔剥”声,在空旷中显得格外刺耳,一下,又一下,敲打在人的心上。

李钰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地喘着气。

这不是累的,是后怕与紧张。

他像一个在万丈悬崖上走完钢丝的赌徒,刚刚完成了自己一生中最疯狂的一次豪赌。

他赌的,是袁天罡三百年的执念。

袁天罡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这个活了三百多年,视人间帝王如掌中玩物,视天下苍生如沙盘棋子的怪物。

他那只戴着黑色手套,曾为强盛的李唐王朝卜下三百年国运的手,此刻正悬在半空中,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幅度,剧烈地颤抖着。

不是因为惊疑。

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一种压抑了三个世纪,终于在此刻井喷而出的……狂喜!

“呵呵……”

“呵呵呵呵……”

一阵低沉、嘶哑、仿佛生锈的齿轮在转动的笑声,从那青铜面具之下泄露出来。

那笑声,初时压抑,而后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最后化作了响彻整个幽深洞窟,震耳欲聋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神迹!这才是我大唐真正的神迹!”

他猛地转过身,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片幽暗的穹顶,拥抱这三百年的漫长等待。

“三百年!臣……足足等了三百年!”

“太宗皇帝!您在天有灵,可曾看到?!”

“您的麒麟儿!他不是什么妖星!他是上天赐予我大唐,划破这三百年长夜的……启明星啊!”

他那癫狂的咆哮,在层层叠叠的洞窟中激起无数回音,仿佛有成千上万的不良人亡魂在与他一同欢呼,一同呐喊。

李钰看着眼前状若疯魔的袁天罡,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终于缓缓落下。

他赌对了。

自己表现出的“神迹”,不仅没有引起一丝一毫的怀疑,反而像是最精准的钥匙,完美地打开了袁天罡三百年来那把名为“执念”的心锁。

他不是在教一个学生。

他是在迎回一尊他亲手缔造、并为之守候了三个世纪的神!

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袁天罡猛地回过身,那双面具后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足以将钢铁融化的炽热火焰。

他一步跨到李钰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那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李钰的肩胛骨。

“殿下!您的课业,才刚刚开始!”

他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冰冷死寂,而是一种带着狂热信仰,不容置喙的决断。

从那一天起。

李钰的学习,进入了一个堪称恐怖的节奏。

袁天罡将藏兵谷内,不良人三百年来从天下搜刮、劫掠、秘藏的无数孤本典籍,如潮水般涌入李钰的石室。

帝王之术:《贞观政要》、《帝范》……每一字每一句,都浸透着权力的冰冷与人心的算计。

杀伐之道:《孙子兵法》、《吴子》、《六韬》、《尉缭子》……翻开书卷,便是金戈铁马,血流漂杵,是伏尸百万的惨烈。

纵横之谋:《鬼谷子》、《战国策》、《韩非子》、《商君书》……文字之间,藏着的是搅动天下风云的阴谋,是视万民如草芥的冷酷。

在顿悟系统的加持下,李钰的学习速度,快到了一种非人的地步。

一本常人皓首穷经需要数年才能通读的厚重史书,在他眼中,不过是半个时辰便能彻底“烙印”完毕的数据。

他的身体,被牢牢禁锢在这方寸石室之内。

而他的精神,却在袁天罡为他构建的知识海洋中,以一种近乎野蛮的姿态,疯狂汲取着华夏千年文明的养分,急速成长。

一天。

十天。

一个月。

石室的角落里,被李钰“读”完的卷轴竹简,已经堆得比他人还高,散发着浓郁的墨香与腐朽气息。

他的眼神,也从最初的茫然、戒备与惊恐,变得越来越深邃,越来越平静。

那是一种被海量的知识、权谋、历史与人性冲刷过后,沉淀下来,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冷漠与洞悉。

仿佛一个旁观者,看尽了千年的王朝更迭,生死荣辱。

直到这一天。

当李钰放下最后一卷关于兵法韬略的竹简,完成了“知识灌输”的第一个阶段时,一直如影子般守在门外的袁天罡,走了进来。

这一次,他的手上没有再拿任何书卷。

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刀。

一把通体漆黑,连剑鞘都仿佛能吸收光线,狭长而内敛的横刀。

“殿下。”

袁天罡将那把刀,横陈在李钰面前的石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您读过的那些书,那些文字,是圣人用来规束万民,帝王用来统治天下的缰绳。”

“而力量……”

他缓缓抽出横刀。

“噌——”

一抹森寒的剑光,如惊鸿乍现,瞬间照亮了李钰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是让套上缰绳的畜生,变得听话的唯一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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