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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龙榻之侧,岂容酣睡


虺王殿内,静得能听见茶汤中热气升腾的微末声响。

李钰并未立刻让他起身,只是将茶杯凑到唇边,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吹了吹热气,姿态闲适,仿佛在自家的后花园品茗。

但他越是如此,跪在殿外的蚩离,心中就越是敬畏。

这是一种无声的考验。

考验他的耐心,也考验他的忠诚。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缓缓流淌。

殿外毒瘴翻涌,殿内茶香氤氲,光影分割着两个世界,也分割着君与臣的距离。

直到李钰将一口茶饮尽,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才将视线从茶杯上挪开,淡淡地投向殿门外那个赤足跪地的身影。

“起来吧。”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蚩离耳中。

“谢殿下。”

蚩离这才缓缓起身,但依旧躬着身子,不敢抬头直视。

他走进大殿,在距离李钰十步开外的地方停下,再次垂手侍立,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孤让你来,是想问问你,关于十二峒,关于死溪林,你知道多少。”

李钰放下茶杯,食指在光滑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叩、叩”的轻响。

这声音,仿佛直接敲在蚩离的心脏上。

他不敢有丝毫隐瞒,立刻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包括当年与兄长奉不良帅之命前往十二峒求取兵神怪坛古法,以及如何与妻子鲜参相识相恋,又是如何导致鲜参触犯族规被罚,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李钰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直到蚩离说完,他才开口,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鲜参被囚,你可曾想过去救她?”

蚩离的身躯猛地一颤,头垂得更低了,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痛苦与自责。

“罪臣……无能。”

“死溪林是十二峒的禁地,外人擅闯,必死无疑。”

“罪臣也曾想过硬闯,但……实力不济,数次都被拦了回来。”

“所以,你就没想过,求助于不良帅?”

李钰的语气依旧平淡,但问题却如同一柄尖刀,直刺蚩离内心最软弱的地方。

蚩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当然想过。

可他不敢。

不良帅是何等人物?他要的是能为他所用的棋子,而不是一个为了儿女私情就坏了规矩的废物。

他当年与鲜参结合,本就是犯了不良人的忌讳。

再去求援,不仅救不了妻子,恐怕连自己这条命,甚至整个万毒窟,都会被大帅轻易抹去。

“罪臣……有罪。”

蚩离的声音艰涩无比。

“你确实有罪。”

李钰冷冷地打断了他。

“你的罪,不在于爱上一个女人,而在于你既没有保护她的实力,又没有打破规则的勇气。”

“空有天伤星之名,却被一个情字,困了十六年。”

这番话,字字诛心。

蚩离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是啊,殿下说得对。

他这一生,看似重情重义,实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李钰却话锋一转。

“不过,孤用人,不看过去,只看将来。”

“既然孤许诺了要让鲜参重见天日,就一定会做到。”

蚩离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焰。

“殿下……”

就在他准备再次叩谢天恩的瞬间,他看着主座上那张年轻却深不可测的脸,一个念头如同疯长的藤蔓,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

君恩浩荡,但也如天边流云,聚散无常。

今日的荣宠,或许就是明日的催命符。

殿下能轻易将他捧上云端,亦能轻易将他摔入深渊。

他必须做点什么,必须找到一个锚点,将万毒窟这条船,死死地钉在殿下这条真龙的巨轮之上!

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如同火山爆发般从心底喷涌而出。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一个能将万毒窟的命运,与眼前这位真龙天子彻底绑死的机会!

若是错过,他将悔恨终生!

他强行将所有感恩的话都咽了回去,在脑中飞速盘算着风险与收益。

此举近乎赌博,一旦触怒龙颜,刚刚得到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

可若是成了……万毒窟便能得到一份与国同休的保障!

险!但值得!

扑通!

蚩离再次拜倒在地,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决绝。

“罪臣蚩离,还有一事相求!”

他抬起头,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此事关乎我万毒窟一族的生死存亡,更关乎殿下未来大业的根基!还请殿下……务必恩准!”

李钰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端起茶杯的手悬在半空,抬起眼,深邃的视线落在了蚩离身上。

“说。”

一个字,冰冷而沉重。

蚩离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罪臣斗胆,恳请殿下……纳小女蚩梦为妃!”

此言一出,殿外倚着柱子装睡的上官云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一头从台阶上栽下去。

“我的乖乖隆地洞!”

上官云雀心里一声怪叫,眼皮狂跳。

这老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殿下刚许诺把你老婆接回来封侯,你转头就要把女儿塞进殿下的被窝?

这是想干嘛?父女同朝,翁婿同殿?这关系乱得,奴家听着都头皮发麻!

他悄悄探头,想看看殿下是什么反应,却只看到李钰那张依旧看不出喜怒的侧脸。

李钰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跪在地上,将生死荣辱全部押上的蚩离,等着他的下文。

蚩离没有抬头,声音却愈发坚定,逻辑清晰。

“殿下天命所归,复唐大业,指日可待。”

“罪臣与万毒窟上下,愿为殿下前驱,马革裹尸,在所不惜。”

“然,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功劳再大,亦有赏尽之时。”

“人心,更是世间最难测之物。”

“罪臣不敢奢求长享富贵,只求能将万毒窟一族的命运,与殿下的血脉,彻底绑在一起!”

“只要小女能有幸为殿下诞下一儿半女,那我万毒窟一族,便也算是殿下的外戚。”

“将来无论风云如何变幻,我族子弟,亦能为殿下的江山,流尽最后一滴血!”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是剖心沥胆的表忠,又是赤裸裸的阳谋。

他这是在用自己的亲生女儿,为整个万毒窟的未来,买一份最昂贵,也是最稳固的保险。

在他说话的间隙,一个更加疯狂的念头,曾如电光石火般在他脑海中闪过。

自古以来,大唐都有一条传承三百年的继承制度。

不!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便被他自己用无边的恐惧狠狠掐灭。

他下意识地抬头,飞快地瞥了一眼主座上那个神情淡漠的青年。

只一眼,一股寒意便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冰冷。

找死!

别说眼前这位殿下本人就实力深不可测,心思如海。

单是那位执掌不良人三百年,视李唐江山为禁脔的大帅,就足以将任何怀有不臣之心的人,连同其九族,碾成齑粉!

自己能做的,该做的,就是当一个忠心耿耿,为殿下开疆拓土,最后得以善终的开国功臣。

想多了,就是自寻死路!

想通了这一点,蚩离心中的最后一丝杂念也烟消云散,只剩下最纯粹的投效之心。

他再次重重叩首,额头死死贴着冰冷的地面,一动不动。

大殿内,陷入了比之前更加可怕的寂静。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息,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蚩离能清楚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这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万毒窟从此与国同休。

赌输了,他方才得到的一切,都会在瞬间化为泡影,甚至……万劫不复。

良久。

李钰终于动了。

他从主座上站了起来,脚步声很轻,一下,一下,却像一柄万钧重锤,狠狠砸在蚩离紧绷的神经上。

他没有走向蚩离,而是踱步到殿门口,负手望着殿外那片被毒瘴笼罩的奇诡山川。

“你的忠心,孤看到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飘散在空旷的大殿里。

蚩离的身体猛地一颤,头埋得更低,几乎要将脸都挤进地砖里去。

完了……

帝王之心,果然深如渊海,岂是自己这等凡夫俗子可以揣度的。

自己终究还是……操之过急了。

“殿下息怒!”

蚩离的声音里带上了无法掩饰的颤抖。

“罪臣……罪臣绝无他意,只是想为我万毒窟一族,求一个万全之策,求一份能让我族子弟世世代代为殿下效死的保障!”

他又叩了一个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李钰没有回头,依旧望着远方的山峦,似乎在欣赏风景。

就在蚩离的心沉入谷底,以为自己将要面对雷霆之怒时,李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

“你的野心,孤也看到了。”

轰!

蚩离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这句话,比直接说拖出去斩了还要可怕一万倍!

“殿下!罪臣万万不敢!罪臣……”

他语无伦次地想要辩解,却被李钰下一句话彻底钉在了原地。

“外戚干政,霍光、王莽,史书斑斑,皆是前车之鉴。”

李钰终于回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带上了一抹冰冷的审视,仿佛能将蚩离的五脏六腑都看得一清二楚。

“蚩离,你想做哪一个?”

这一刻,蚩离感受到了真正的死亡。

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已冻结,连求饶的本能都已丧失,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他终于明白,自己这点小聪明,在这位殿下眼中,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幼稚。

殿外的上官云阙,已经悄悄地把手按在了刀柄上,只要殿下一个眼神,他就会在瞬间冲进去,扭断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家伙的脖子。

然而李钰只是深深地看了蚩离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他转过身,迈步而出,只留下一句冰冷而又带着无尽可能的话语,在空旷的大殿中,幽幽回响。

“往后,看你表现。”

话音落,人已远。

只留下蚩离一人,依旧保持着叩首的姿势,僵在原地,如同一尊风化的石像。

许久,许久。

他才像一个溺水之人终于挣扎出水面般,猛地喘了一大口气。

他缓缓抬起头,那张苍老的脸上,冷汗与热泪交织,狼狈不堪。

嘴角却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却又发自内心的狂喜笑容。

他知道。

自己……从鬼门关前走回来了。

殿下,默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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