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龙泉开天门,玄甲待君王
风陵渡的火光,只是一个开始。
同一夜,华阴,玄冥教分舵。
舵主张狂,正在与他最信任的副手刘申对饮。
酒过三巡,张狂忽然感觉腹中绞痛,天旋地转,指着刘申,口鼻中流出黑色的血液。
“酒里……有毒……”
“舵主,这杯庆功酒,您喝得可还满意?这毒,叫见血封喉,不良人特供。”
刘申站起身,微笑着看着张狂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他在玄冥教潜伏了九年,等的,也是今天。
虎牢关外,十三个烽火台,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换上了不良人的旗帜。
……
一夜之间,从潼关到汴州,千里之内,所有梁军的驿站、粮仓、兵站、暗哨……所有玄冥教的分舵、联络点,都遭到了精准到令人发指的毁灭性打击。
五百具“兵人”,被袁天罡化整为零,以五人为一组,配以一名潜伏多年的不良人校尉作为“引路人”,如同一百把精准的手术刀,同时切向了梁军这条千里生命线上最脆弱的一百个节点。
朱温自以为固若金汤的战争网络,在不良人经营了三百年的渗透面前,脆弱得如同一个笑话。
他的战争机器,在尚未与敌人正式照面之前,便被人生生斩断了筋骨,挖走了心脏,戳瞎了眼睛。
。。。。。。。。。。。。。。。。。。
汴州,紫宸殿。
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
“啪!”
一只价值连城的琉璃盏被狠狠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朱温喘着粗气,那张肥胖的脸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涨成了猪肝色。
他死死地盯着跪在殿下,浑身浴血、丢了一条胳膊才从郑州逃回来的信使。
“你说什么?王彦章的大军……怎么了?!”
那信使抖如筛糠,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嘶喊道。
“陛……陛下!完了!全完了!风陵渡三万石军粮,被一把火烧光了!华阴的兵站被屠了!虎牢关外的十三个烽火台,一夜之间,全都哑了!”
“王……王彦章将军的大军,如今被困在郑州!”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派出去的上百名斥候,没有一个能回来!”
“我们成了瞎子,成了聋子!大军……断粮了啊!!”
“怪物……陛下,那不是人!是刀枪不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怪物!”
信使彻底崩溃了,在金殿上嚎啕大哭。
“它们见人就杀,见粮就烧……二十万大军,还没到潼关,就要活活饿死在路上了!!”
一封封用鲜血和泥土写成的告急文书,被快马从千里之外疯了般地送来,如雪片般堆满了朱温的龙案。
每一封,都代表着一个被从地图上抹去的据点,都代表着他精心布置的战争网络上一个触目惊心的窟窿。
殿下,冥帝朱友珪静静地站着,他那侏儒般的身躯在烛火下投射出诡异的影子。
听到“刀枪不入的怪物”时,他那双阴冷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凝重与……贪婪。
朱温身体剧烈地一晃,险些栽倒在地,幸好被身旁的太监及时扶住。
他不是怕那所谓的怪物。
他怕的是这背后所代表的,那种算无遗策、精准狠辣到令人发指的谋划!
对方甚至没有动用一兵一卒的官军,就让他引以为傲、足以横扫天下的二十万大军,变成了一支在旷野上等死的瞎眼羔羊!
“李钰……”
朱温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三天前,他还在嘲笑这是一个三百年前的死鬼。
三天后,这个名字,却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那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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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国,太原,晋王府。
观星台上,独眼晋王李克用平静地将一枚黑子,落在棋盘的天元之位。
他面前,空无一人,仿佛在与天地对弈。
圣主李嗣源恭敬地侍立其后,低声禀报着从关中传来,足以让天下任何一个诸侯都为之色变的骇人消息。
“……据报,那些怪物形如铁塔,刀枪不入,一夜之间,便将朱温的千里补给线彻底摧毁。”
“如今王彦章二十万大军被困于野,进退维谷,军心大乱。”
“我军派去查探的斥候,远远望见梁军大营,已出现小规模的哗变和逃亡。”
李克用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棋盘,许久,才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好一招釜底抽薪,好一招斩首剔骨。”
他缓缓抬起那只独眼,望向长安的方向,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忌惮。
“传令存勖。”
“父王请讲。”
“命他亲率三万沙陀铁骑,即刻后撤五十里,于河东大营原地待命。”
“告诉他,在看清那位‘监国殿下’的下一手之前,不许轻举妄动,更不许与梁军发生任何冲突。”
李嗣源心中一凛,不解道。
“父王,此刻梁军大乱,正是我军趁机夺取河南之地,甚至兵临潼关城下,坐收渔翁之利的大好时机啊!”
“渔翁之利?”
李克用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嗣源,你看错了。”
“朱温已经败了,不是败在战场上,是败在了棋盘外。”
“这位三百年前的先祖,你以为他是和我们一样,是下棋的棋手吗?”
他拿起一枚白子,在指尖轻轻摩挲着,独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精光。
“不。”
“他……是来掀翻棋盘的。”
李嗣源闻言,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掀翻棋盘……这意味着,所有自以为是的棋手,都将变成被碾碎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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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太极宫。
千里之外的烽烟血火,似乎并未传到这座历经沧桑的皇城。
李钰正坐于偏殿的窗边,手中捧着一卷古旧的竹简,神情专注,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殿外,脚步声响起。
袁天罡悄无声息地出现,躬身行礼。
“殿下,捷报。”
李钰的视线没有离开竹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梁军千里补给线,一百零八处节点,已于昨夜子时,尽数摧毁。”
“王彦章二十万大军,已成瓮中之鳖,不出十日,必因饥荒而自溃。”
袁天罡的声音里,依旧带着那份狂热。
“知道了。”
李钰翻过一页竹简,随口问道。
“我方,可有伤亡?”
袁天罡一怔,随即答道。
“为引开守军主力,有四十七名不良人兄弟,主动暴露,战死于乱军之中。”
李钰的手指顿了顿。
“抚恤,按最高规格的三倍发放。”
“其家人,由不良人供养三代。其名,刻入英烈祠。”
“……老臣,替他们谢过殿下。”
袁天罡的声音,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三百年来,不良人只有任务,没有伤亡。
死亡,是理所当然的代价。
这位殿下,似乎有些不一样。
李钰合上竹简,缓缓站起身。
“第一步,已经走完了。”
他看向袁天罡。
“接下来,是第二步。”
“老臣明白。”
袁天罡压抑着激动。
“殿下,请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重重宫阙,并非走向宫殿深处,而是来到了一处紧邻皇城西侧,早已荒废多年的皇家猎苑——上林苑的遗址。
这里早已不复当年盛景,遍地残垣断壁,荒草丛生,唯有一座孤零零的观星台,还倔强地耸立在夜色中,诉说着昔日的辉煌。
那个始终赤着双足,安静得如同影子的圣童,早已等候在观星台下。
看到李钰,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瞳中,才泛起一丝微不可见的波澜。
袁天罡解释道。
“殿下,龙泉宝藏,并非藏于地宫,而是太宗皇帝效仿先秦,于此地建立的一座巨大地下兵武库,名为龙泉宝库。”
“此地入口与长安地脉相连,设有奇门血咒。”
“非李氏皇族至纯之血,以《天罡决》催动龙泉剑,再辅以圣童的镇龙石为引,绝无可能开启。”
李钰了然。
这才合理,独立的军事设施,多重保险,这才是帝王的思路。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腰间的龙泉剑,缓缓抽出。
“噌——”
一声清越的龙吟,剑身在月色下,绽放出柔和而威严的寒光。
李钰左手并指如剑,在右手掌心轻轻一划,一道血口裂开,殷红的鲜血顿时涌出。
他握住剑柄,任由自己的血液,顺着掌心,浸染剑身。
“嗡——!”
仿佛干涸的土地遇到了甘霖,龙泉剑在接触到李钰血液的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寒光!
剑身上古老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条条游走的血色小龙。
与此同时,圣童走到那片空地中央,将一块刻满符文的黑色石头放在地上,自己则盘膝坐下,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那石头竟散发出淡淡的黑气,将周围躁动的地脉之气镇压抚平。
李钰深吸一口气,体内天罡决功力毫无保留地运转起来,那融合了百家真气的混沌内力,如同决堤的江河,疯狂涌入龙泉剑之中。
“开!”
李钰一声低喝,手持绽放着万丈光芒的龙泉剑,向前猛然一挥!
一道缠绕着血色龙影的巨大剑罡,从剑尖喷薄而出,如同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狠狠地轰击在那块镇龙石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剑罡触及镇龙石的瞬间,竟如水滴融入湖面,悄然消失。
紧接着,“咔啦啦”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括转动声从地底深处传来。
李钰、袁天罡和圣童三人脚下的土地开始剧烈震动,那座高达十丈的观星台,竟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盘旋向下的巨大石阶。
一股混杂着金铁、珠玉、以及尘封了数百年岁月的厚重气息,从地底扑面而来。
袁天罡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狂热,双膝重重跪地,嘶吼道。
“苍天有眼!大唐……有望了!”
李钰收剑回鞘,率先迈步走入。
洞窟之内,别有洞天。
这是一个足以容纳数万人的巨大山腹,山壁上镶嵌的夜明珠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左侧,是金砖堆成的山丘,和上百口装满珠宝美玉的巨箱,其价值足以让天下任何一个诸侯疯狂。
但李钰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便转向了右侧。
那里,才是真正的宝藏。
一排排由巨大玄铁打造的兵器架,延绵不绝,如同一片沉默的钢铁森林。
上面整齐地陈列着一具具通体漆黑,泛着森冷金属光泽的甲胄。
每一具甲胄旁,都配着一柄狭长的横刀和一张角弓。
玄甲军!太宗皇帝当年赖之横扫天下的无敌王牌!
足足一万套!
李钰缓缓走过一排排沉默的甲胄,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冰冷的盔面。
他仿佛能感觉到,这些冰冷的甲胄之上,附着着一股股不屈的战魂。
那是三百年前,追随他父皇李世民,在一次次九死一生的血战中,埋骨沙场的玄甲军英灵,留下来的最后烙印。
他们没有消散,他们只是在沉睡。
他们,在等他们的君王。
他是李钰,是来自三百年后的社畜。
但他也是李世民的儿子。
这支军队,是他父亲留给他最宝贵的遗产。
李钰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迷茫与追忆都已散去,只剩下如万年寒冰般的冷静与决断。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激动得浑身发抖的袁天罡。
“传孤监国令。”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腹中回荡,清晰而冰冷。
“命兵部尚书张敬之,户部尚书李恩,即刻清点此地所有钱粮、兵甲,列册入库!”
“传京兆尹赵光逢,即刻拟发榜文,昭告关中。”
“孤要从金吾卫、城中降卒、以及各家门阀的部曲私兵中,遴选一万名身家清白、悍不畏死、父母妻儿俱在长安的关中男儿!”
李钰的眼中,燃起一簇足以焚尽天下的火焰。
“告诉他们,入选者,赏钱百贯,赐良田百亩!”
“其家人,将由大唐供养终身!”
“其子嗣,可入国子监读书!”
“战死者,抚恤十倍,其名,永刻英烈祠!”
袁天罡听到这堪称疯狂的赏赐,呼吸都停滞了。
这已经不是募兵,这是在用金山银海砸出一支忠心耿耿、悍不畏死的虎狼之师!
有此重赏,别说一万,就是三万五万关中好汉都会抢破头!
“十日之内,孤要看到这支全新的玄甲军,重新站在这座大殿之前!”
李钰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一万具冰冷的战甲,一字一句地说道。
“孤,要亲自为他们……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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