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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羔羊盛宴,希望炼狱


高坡上的风是黏的。

混着血腥、汗臭和绝望的铁锈味,糊在王彦章的脸上,像一张冰冷湿滑的人皮面具。

他握着枪,那杆曾挑翻了无数悍将、镇压了整个河朔的铁枪,此刻却冰冷得像一条死蛇。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嘎吱”的轻响,手背上盘踞的青筋,如同一条条走投无路的黑色地龙。

他曾是大梁最锋利的枪。

现在,他只是个看客。

一个眼睁睁看着自己二十万袍泽弟兄,被一道黑色的铁壁,像磨盘磨豆子一样,一寸寸碾成血浆肉糜的……废物。

视线尽头,那道黑色的墙壁,稳如山峦。

“咚!”

千面巨盾再一次同时顿地,声音并不响亮,却沉闷得像死神的脉搏,精准地与数里外每一个梁军士兵的心跳重合。

大地在震,人心在颤。

这不是打仗。

王彦章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打仗,他懂。

那是刀劈进肉里的闷响,是长矛捅穿胸膛的脆响,是兄弟们临死前不甘的咆哮,是胜利后震天的欢呼。

可眼前,那片被玄甲军笼罩的区域,是一片诡异的“无声地带”。

没有喊杀,没有咆哮,甚至没有兵器碰撞的锐鸣。

只有一种声音,一种冷酷到让人骨髓发寒的规律性声响。

“噗。”

一道狭长的刀锋,从两面巨盾间仅容一指的缝隙中弹出,快如毒蛇吐信。

没有花里胡哨的刀光,只有一个动作——前刺。

刀尖精准无比地没入一名梁军士兵的眼窝,从后脑透出。

那士兵的嘶吼被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身体抽搐着,像一袋破掉的血包,软软地挂在了盾墙上。

刀锋以同样的速度收回,带出一股滚烫的脑浆与鲜血,隐入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紧接着。

“噗。”

“噗。”

“噗。”

“噗。”

……

成百上千道同样的刀锋,从盾墙的每一个缝隙中,以同一种频率,同一种角度,同一种深度,不断地刺出,收回。

每一次刺出,都精准地对准眼、喉、心等人体要害。

每一次收回,都勾出一蓬滚烫的血。

整个过程安静得令人灵魂都在战栗。

玄甲军的阵列里,只有甲胄摩擦的细微声响,和刀锋切开血肉骨骼时,那令人牙酸的闷响。

他们不像是在杀人。

像是一群最严谨的屠夫,在用最精密的工具,对一头头待宰的牲口进行放血、剔骨、分割。

沉默,是比歇斯底里的咆哮更深邃的恐惧。

“给老子……开啊!!!”

一名饿得眼窝深陷、颧骨高耸的梁军都头,终于在理智崩溃的边缘,爆发出最后的血性。

他叫魏勇,曾跟着王彦章在河北砍过契丹人,是军中有名的悍卒。

他踩着一截不知是谁的温热肠子,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他将这辈子最后一点力气,连同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的渴望,悉数灌入双臂,手中的朴刀卷起一道绝望的弧光,恶狠狠地劈向两面盾牌的缝隙!

他曾用这一刀,将一名契丹骑兵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铛!!”

火星迸射,声音刺耳得像指甲刮过铁锅。

魏勇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刀柄传来,虎口瞬间被震裂,鲜血淋漓,朴刀脱手飞出,在空中打了几个旋,插进远处的尸堆里。

而那面巨盾,只是微不可查地晃了晃,连一道像样的白痕都没留下。

他愣住了,瞳孔中倒映着那面光滑如镜的盾牌,大脑一片空白。

那盾牌上,溅满了袍泽的血,映照出他自己那张扭曲、惊骇、不敢置信的脸。

下一瞬,三道寒光,分别从他身前、左侧、右下三个不同的盾隙中,同时亮起,组成一个死亡的“品”字。

没有先后,只有同时。

“噗嗤……”

三股截然不同的力道,同时作用在他身上。

一股洞穿了他的心脏,一股切断了他的腰肋,一股从下方捅进了他的腹腔,搅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低下头,看着胸腹间那三个碗口大的血窟窿,眼里的疯狂迅速褪去,只剩下一种孩子般的茫然与不解。

他至死都没想明白,自己拼尽全力的一击,为什么……连让敌人晃一下都做不到。

这血腥而诡异的一幕,像一块巨石,轰然砸进了梁军那早已濒临崩溃的军心湖泊。

名为“崩溃”的涟漪,瞬间化作滔天巨浪。

“不……不打了……俺不打了!俺投降!俺家有八十岁的老娘,还有刚满月的娃……”

一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年轻士兵,扔掉手中那把比他年纪还大的佩刀,双膝一软,跪在没过脚踝的血泊里。

他朝着那道黑色的铁墙,把头磕得砰砰作响,额头与碎骨烂肉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哭得涕泪横流。

一个人的崩溃,就像瘟疫。

“魔鬼……他们是魔鬼……他们不是人!!”

“跑啊!!”

终于,第一个人转身逃了。

然后是十个,一百个,一千个。

恐慌像燎原的野火,瞬间吞噬了整片前军。

无数梁军士卒扔掉兵器,涕泪横流地转身就跑。

他们宁愿被身后的督战队砍死,也不愿再多看那道黑色的铁墙一眼。

那不是墙,那是地狱的入口。

兵败如山倒。

王彦章的心,也跟着倒了。

他终于想通了。

那个远在长安的白衣监国,那个三百年前的皇子殿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收编他们,甚至没打算要俘虏。

他要用二十万梁军的尸骨,把“玄甲军”这三个字,把“李唐”这两个字,重新烧进天下所有人的骨头里!

何其狠毒!何其霸道!

就在这漫天绝望即将吞没一切的时候——

“呜——”

一阵苍凉、雄浑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从梁军大阵的遥远后方响起。

那号角声穿透力极强,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哭喊与哀嚎,带着一股金戈铁马、气吞山河的味道,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正在逃跑的,跪地求饶的,失魂落魄的梁军士卒,动作不约而同地停住了。

他们茫然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鼻涕、眼泪和别人的血。

“啥声儿?”

一个正在逃跑的士兵停下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拽住身边的人。

“号角……是号角声……”

一个断了条胳膊的老兵,浑浊的眼睛里,突然爆出一丝难以置信的光亮。

他侧耳倾听,脸上的肌肉因为激动而颤抖。

“这调子……错不了!是大梁的‘龙骧曲’!是……是陛下的龙骧军!是陛下的亲军!!”

“呜——呜——”

第二声、第三声号角接连响起,急促而激昂,确认了那熟悉的旋律。

仿佛一针强心剂,注入了这具快要死去的“军队”的躯体。

死寂的战场,像是被丢进了一颗火星的火药桶,瞬间炸了!

“援军!是援军!!”

那个跪地求饶的年轻士兵,猛地从血泊里跳起来,指着后方,嗓子已经喊劈了,声音里带着哭腔和狂喜。

“是陛下的龙骧军!陛下没有扔下咱们!!”

“万岁!!大梁万岁!!”

“兄弟们!顶住!援军来了!咱们有救了!!”

一瞬间,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奇迹般地压倒了哀嚎。

求生的欲望,像野火一样,重新点燃了这支濒死的军队。

无数士兵重新捡起兵器,回头望向后方,眼里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光。

他们互相拍打着肩膀,又哭又笑,仿佛刚刚那场单方面的屠杀只是一个荒诞的噩幕。

就连王彦章那颗死灰般的心,也在此刻猛地狂跳了一下。

援军?

朱温那个刻薄寡恩、视兵卒如草芥的老匹夫……真的派了援军?他竟然没有放弃自己?

王彦章豁然转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号角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地平线的尽头,烟尘滚滚,遮天蔽日,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奔袭而来。

那股磅礴的气势,让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烟尘中,一面面黑底金纹的大旗,若隐若现。

“看清了吗?是哪位将军的旗号?”

王彦章对着身边的亲卫吼道,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

“太远了……将军……还看不清……但这气势,这规模,绝对是我大梁的主力!错不了!”

亲卫也激动得满脸通红。

近了。

更近了。

终于,一阵狂风吹散了前方的烟尘,将那些大旗的真容,彻底暴露在十几万人期盼的视野里。

旗帜很大,黑色的旗面上,用金线绣着一只繁复而华丽的图腾。

那图腾,不是代表着皇室的“朱”字。

也不是任何一位梁军大将的姓氏。

而是一只……

浴火展翅,神态高傲,栩栩如生的——金色凤凰!

岐王!

李茂贞!

那不是救赎的号角。

那是……催命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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