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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囚笼与疯犬


十日。

对于在刀尖上舔血、枕戈待旦的乱世枭雄而言,十日,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但这一次,这十日,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的酷刑。

自神州四面八方汇聚向长安的官道,成了一条流动的囚笼。

蜀王王建的车驾,是所有队伍里最华丽的一座。

车厢以金丝楠木打造,窗户上镶着东海明珠,车轮用精铁包裹,滚动起来悄无声息。

但此刻,坐在这座移动宫殿里的王建,却感觉自己被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罐头里,每一寸空气都充满了腐朽的铁锈味。

“砰!”

一只盛着葡萄美酒的琉璃盏被他狠狠掼在铺着波斯地毯的脚下,暗红的酒液泼洒开来,宛如一滩凝固的血。

“水!给本王拿水来!”

他烦躁地低吼。

一旁侍奉的俏丽侍女吓得花容失色,慌忙从冰鉴中取出一只盛着清水的银壶,用颤抖的双手递了过去。

王建一把夺过,也顾不上用杯子,直接对着壶嘴猛灌了几口。

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却浇不灭心头那股无名邪火。

他又一次掀开车帘,刺眼的阳光让他眯了眯眼。

官道两旁,依旧是那副地狱般的景象。

面黄肌瘦的流民,像一群被抽去魂魄的僵尸,眼神麻木地蜷缩在路边的沟壑里。

当看到他车驾上那面斗大的“蜀”字王旗时,他们的眼神没有敬畏,没有恐惧,甚至没有好奇,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

曾几何前,他王建的王旗所至,巴蜀百姓无不箪食壶浆,跪伏于道旁,山呼千岁。

他享受那种被万民敬仰的感觉,那是他从一个卖烧饼的货郎,一步步爬到裂土封王之位的最大慰藉。

可现在,这一切都被碾碎了。

“嘚嘚嘚……”

一阵清脆而富有节奏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不疾不徐。

王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瞳孔骤然一缩。

三名玄甲斥候,呈品字形,正策马缓缓超过他的车队。

他们坐下的战马,神骏异常,肩高背阔,一看便是价值千金的北地良驹。

马上的骑士,从头到脚都包裹在漆黑的铁甲之中,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他们没有看王建的车驾,甚至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目视前方,仿佛这条路上的一切,都不值得他们投去一瞥。

然而,就是这三名普普通通的斥候,却让官道两旁那些麻木的流民,像是被烙铁烫了屁股的兔子,瞬间炸了窝。

“噗通!噗通!噗通!”

成百上千的流民,不约而同地跪倒在地,将脑袋深深埋进滚烫的尘土里,整个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恐惧。

王建的呼吸一滞,刚刚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化为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忽然懂了。

那个坐在长安城里的黄口小儿,用一场三十万人的屠杀,告诉了天下百姓一件事:顺我者,或可苟活;逆我者,挫骨扬灰。

他王建的仁义,他钱镠的富庶,他马殷的保境安民……在绝对的暴力和死亡面前,一文不值。

百姓敬畏的,从来不是什么狗屁的王旗,而是那柄能决定他们生死,也能终结这乱世的刀。

现在,那柄刀,在李钰手上。

“呵……呵呵……”

王建惨然一笑,缓缓放下了车帘,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厚厚的坐垫上。

他不是不懂,他只是不甘。

想他王天王,从一个卖饼的小贩,一步步走到今天,靠的是什么?

是拿命拼出来的尊严!

可如今,这份他看得比命还重的尊严,却要被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踩在脚下,反复碾压。

他的手,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那柄削铁如泥的宝剑,骨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剑还在,可拔剑的勇气……没了。

。。。。。。。。。。。。

另一辆看似朴素,实则内里机关重重的宽大马车里,气氛同样凝重。

晋王李克用半躺在铺着厚厚虎皮软垫的轮椅上,那只独眼微闭,仿佛已经睡着。

但他微微翕动的鼻翼和偶尔抽动一下的耳廓,却表明他正将外界的一切动静,都尽收于心。

李嗣源跪坐在他身旁,小心翼翼地为他揉捏着那双早已失去知觉的腿。

“义父。”

李嗣源的声音压得极低。

“我们……真的就这么去长安送死?”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怨毒与不甘。

“那李钰小儿,摆明了是要将我等一网打尽。”

“他就不怕激起众怒,天下群起而攻之,让他李唐江山,再覆灭一次?”

李克用没有睁眼,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

“嗣源,你看这天下,像什么?”

李嗣源一愣,不知义父为何有此一问,沉吟片刻道。

“像一盘棋,我等诸侯是棋手,争夺天下这块棋盘。”

“错了。”

李克用缓缓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这天下,是一个巨大的斗兽场。”

“我们这些所谓的诸侯,就是场里互相撕咬了几十年的畜生。”

“有的成了虎,有的成了狼,有的成了豺,个个都以为自己是百兽之王。”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愈发冰冷。

“可突然有一天,斗兽场真正的主人回来了。”

“他嫌我们这群畜生太吵,太脏,弄乱了他的场子。”

“于是,他决定把我们全都宰了,只留下一两条最听话的狗,替他看家护院。”

李克用终于睁开了那只独眼,一道骇人的精光一闪而逝,刺得李嗣源心头一颤。

“他杀朱温,不是杀鸡儆猴。鸡,太弱了,不配。”

“他是杀猴!杀那只曾经最凶、最强的猴子!”

“他是在告诉我们剩下这群猴子,他随时可以把我们当成鸡来杀!”

“至于众怒?”

李克用脸上的嘲讽更浓了。

“谁的怒?我们的怒?在天下百姓眼里,我们就是一群让他们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兵匪头子。”

“我们死绝了,他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你说,他怕什么?”

李嗣源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煞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一滴滴落在华贵的衣袍上。

义父看得比他透彻百倍。

他们这些裂土封疆的王,在那个活了三百年的老怪物和这位横空出世的真龙面前,不过是一群养肥了,随时可以开刀宰杀的牲口。

“那……我们此去……”

李嗣源的声音干涩发颤。

“见机行事。”

李克用重新闭上眼,声音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记住,嗣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有活着,才有翻盘的机会。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李嗣源深深低下头,将眼中那抹浓烈的阴鸷与杀机,死死地掩藏了起来。

是啊,只有活着。

一定要活下去!

。。。。。。。。。。。。。。。

当巍峨的长安城墙,如一头匍匐在大地上的洪荒巨兽,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所有车队都诡异地停了下来。

迎接他们的,不是想象中的百官出迎,甚至不是刀斧加身。

而是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混杂着粪便、腐肉和绝望的恶臭,扑面而来,让不少养尊处优的诸侯代表,当场就弯腰呕吐起来。

城门大开,如同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但所有人的车驾,都被“请”到了路边停下,不得入内。

一名身着不良人服饰,却扭着腰,翘着兰花指,脸上带着一丝病态嫣红的“男子”,莲步轻移地来到队伍最前方。

他捏着嗓子,声音又尖又细,像太监,又像青楼里的老鸨,偏偏又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阴冷。

“哎哟~诸位王爷、各位大人,一路辛苦了呀~”

来人正是天巧星,上官云阙。

他环视了一圈众人难看的脸色,笑得更开心了,兰花指掩着嘴,咯咯笑道。

“殿下说了,诸位远来是客,直接入宫,怕诸位水土不服。”

“特意在进城前,为各位准备了一道‘开胃小菜’,请大家好好品鉴品鉴~”

观刑?

所有人的心,都猛地沉了下去。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这道“开胃小菜”是什么。

“咣当……咣当……咣当……”

沉重的铁轮碾压石板路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比寻常囚车大了数倍,由生铁焊死的巨大囚笼,被四匹瘦骨嶙峋、皮包骨头的劣马拉着,从城门内,缓缓地拖了出来。

囚笼之内,两个赤身裸体的人影蜷缩在一起,身上被泼满了秽物,头发被剃得七零八落,如同两头待宰的猪。

其中一人,披头散发,疯疯癫癫,正是曾经威震天下,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后梁皇帝,朱温!

他似乎已经彻底疯了。

时而趴在囚笼的栏杆上,对着围观的百姓吐着舌头,发出“嗬嗬”的狗叫,摇尾乞怜,只为讨一口别人扔过来,早已馊掉的馒头。

时而又突然暴起,用最污秽、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李唐的列祖列宗,咒骂着那个把他变成这副鬼样子的李钰。

时而,他又会抱着头嚎啕大哭,鼻涕眼泪流了满脸,语无伦次地诉说着自己当年的赫赫战功,说自己是如何从一个无名小卒,打下这片大好江山。

另一个,是他的儿子,曾经的梁国三王子,朱友贞。

这位昔日里也算英武的王子,此刻却彻底成了一个痴儿。

他缩在囚笼最肮脏的角落里,抱着膝盖,目光呆滞,嘴角挂着长长的涎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爹……我怕……我不想死……”

围观的长安百姓,密密麻麻,却鸦雀无声。

他们的脸上,没有怜悯,没有痛快,只有一种混杂着麻木、恐惧,以及一丝病态兴奋的诡异表情。

他们看着曾经高高在上,主宰他们生死的帝王父子,如今被当成猪狗一般游街示众,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理颠覆,让他们对那个端坐于皇城深处,连面都未曾露过的新主人,产生了最原始、最纯粹的敬畏。

这,就是新王的规矩。

这,就是败者的下场。

所有诸侯,都在自己的车驾里,或掀开车帘,或走下马车,死死地盯着这残忍血腥,却又真实得可怕的一幕。

晋王李克用的轮椅停在最前方,他那只独眼微眯,将囚笼中的惨状与长安百姓的麻木尽收眼底,面沉如水。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他那放在轮椅扶手上,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蜀王王建,脸色铁青,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毕露。

他仿佛已经从朱温的今天,看到了自己的明天。

那股被压抑了十日的怒火,此刻尽数化为了刺骨的寒意,让他浑身发冷。

楚王长子马希振,一个养尊处优的年轻公子,何曾见过如此骇人听闻的场面?他脸色煞白如纸,胃里翻江倒海,终是再也忍不住,扶着车轮当场呕吐起来,连黄胆水都吐了出来。

吴越王钱镠的代表,则干脆闭上了眼睛,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仿佛在念诵佛经,以此来抵御那直击灵魂的恐惧。

那个监国殿下,甚至没有露面。

他只用一个囚笼,两条疯狗,就将所有枭雄心中最后一丝侥幸,最后一缕反抗的念头,碾得粉碎!

游街的队伍,缓缓行向远方,那凄厉的哭嚎与谩骂声,也渐渐消失在朱雀大街的尽头。

上官云阙扭着腰,又款款走了回来,他掏出一方香喷喷的手帕,嫌恶地在鼻子前扇了扇,尖着嗓子笑道。

“哎呀呀,看来这道‘开胃菜’,不太合诸位的胃口呢。”

“不过没关系,正餐,已经备好了。”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着戏谑而又冰冷的光。

“殿下有旨,宣诸位,入宫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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