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入乡随俗
几天秋雨，涮洗得满山天幕碧蓝，草木清新。秋风秋阳送来了收获的季节。大叶树的叶子变黄了变红了，松柏更绿了。
云林在爱情的滋润下，感到眼前满是阳光，走路都想踏着心里的乐曲跳着走。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两个人既然已经有了实质的性的接触，就是把整个身心都交给了对方。
那天晚上，经过刀光血影的一闹腾，从鲜血流出的时候，云林的酒气就散完了，他那一系列的急切暴躁，完全是自己意愿的迫切表露。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鬼使神差安排了那些平时不可思议的举动。他只想着：“山桃就是王母娘娘给我摆在玉盘里的仙桃，我要不吃了，就永远失去机会了！”他不敢想像，要是山桃继续拒绝下去，自己会如何疯狂下去。从进入山桃温暖的桃花洞的一刹那，他就感到两个人的灵魂融合在一起了，生生世世永远粘在一起了。他千万次设计了他和山桃的美好未来，云林认为自己有责任有能力使两个人一起走出老山里，走进城市里去。甚至憧憬设计了两个人的城里生活。他下了决心，马上复习考研，到明年一月份的考试，还有三四个月时间，有以前的基础，再只需要翻翻书就没有多大问题。
下雨的几天，云林除了给学生上课，就天天捧着书复习。云林已经把自己看作了山桃这个家庭的一份子了。经常不由自主地痴呆呆地盯着山桃忘神地看着，连山豹都看出了，偷着问云林：“哥，你们好了？”
山桃妈看见了两个人的变化，心里也很高兴，她问山桃：“你们怎么打算呀？”
山桃撒娇：“妈，你想把我赶出家门了？”
山桃妈笑着说：“死女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难道你一辈子不出嫁了？”
山桃说：“我永远守着娘！”
山桃妈说：“我有儿子，留着你干啥？”
山里人雨天就是公休日，土路泥泞，哪里也去不成，山桃也不能去学车了，云林只要从学校上来，就找着山桃腻歪，他恨不得天天和山桃抱着不起来，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不是山豹就是山桃妈一直在两个人的中间影响着。几次他在山桃的办公室里，已经解开了山桃的牛仔裤的扣子，正往下拉黄铜色的拉链，隔壁的老人家咳嗽着和山桃说话了，吓得云林只有收回魔爪，山桃也连忙起身应了母亲的话。云林对着山桃的耳朵说：“到我学校那里去吧。”
山桃说：“我不敢去，娘可能怀疑了，看得很紧。”
云林干着急没有办法，知道顶棚不隔音，捏捏揣揣也不敢闹出动静来。
山桃虽然和云林有了那回事了，还是不由自主想到那个改变了自己身心的人。一个礼拜天的晚上，一个人睡在床上，心里空落落的，没有想云林这时候在学校里干什么，却想着要是这时候在那个霸气逼人的怀抱里该是多么惊心动魄！她拿起自拿回来还没有使用过一次的新手机，拨通了已经熟记在心的号码，县里给所有领导干部设置的统一的那几句宣传语言响起的时候，她心跳手颤，连腿都感到簌簌发软，要不是躺在床上，她就会瘫在地上了。
对面的手机又“嘟！嘟！”响了两声，有人接了。山桃的心已经蹦出口了。“喂。”一个女孩的声音。山桃喘着气，不敢说话。女孩又连着“喂”了几声，山桃还不敢出声。
“谁的电话？”稍远一些一个女人粗壮的嗓子喊着问。
女孩说：“爸爸的，是个生号码，没有显示是谁的。我接了不说话。”
女人声音：“你爸洗澡呢，叫一会儿再打吧。”不等女孩回话山桃心虚着挂断了。
天晴了，县里交通局长和林业局长一块跑了市里几次，费尽心机，拉着市里交通局长来白云山转了一回，又给观看了省长视察时关于修路的谈话，说明一是落实省长的指示修建森林防火通道，二是配合全市的村村通工程建设，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市里局长拿着录像去了省厅，省交通厅已经见到了林业厅送来的录像资料，看着省长的面子，资金逐级落实了下来，各种施工机械轰隆隆开进了白云山。仅仅二十几天时间，一条三级公路的路基就修好铺了石子压平了，在几个包工队分段一截一截铺柏油路面的时候，大小汽车就已经能顺利上山了。
山桃自从在场里被冷遇的那天晚上以后，再也不想到那个地方自讨没趣，都是打电话约刘师学车，来回都没有进场部去过。学了一段时间，她已经可以在修平了的石子路上开车了。有时候如果天还不太晚，她就让刘师不用上山，自己一个人慢慢开着车回山上。好在沿途都是修路的工人车辆，也不害怕路上没有人。开始，刘师不敢自作主张，坐在一边跟了几次，看山桃真的可以一个人行驶山路了，也就得过且过大部分时间偷懒不上山，在离场部还很远就下车偷偷跑回家去了。
开着高出一般小车一大截的日产越野车，从山下绕着圈子，在新修的宽敞平坦了许多的瓷实的石子路上行驶，在美景如画的秋林里穿行，山桃颇有一股骑骏马驾飞机一样的成就感，心里想着以前需要甩开两腿费力喘气跑上多半天的这三十里山路，就这么轻轻转动一会儿方向盘在嗡嗡的发动机的声响里滑上来了，多么像腾云驾雾呀！她想：“要是农村人都能这么方便，还有必要羡慕城里人吗？那里除了楼高就是人多车多，人工堆一个小土堆，上面栽一点树，就争先恐后往上面挤，哪里有山里的原生风光大气？”
云林催着山桃向家里人公开他们的关系，山桃一直推拖着不行动，云林干着急没有办法。
随着秋风越刮越紧，庄稼人一年里最忙的时候来了，五谷杂粮熟了，果蔬药材熟了，零零碎碎多种多样，都要一把把收碾打晒，一筐筐采摘存售，家家人人都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有时候即使出钱也找不下帮忙干活的人。云林只要有时间，就全力泡在了山桃家里的地里，山桃和山豹也轮换着在地里忙，山桃妈一边操着操不完的心，一边干着干不完的活。
这天又是星期天，山桃在塔上面值班，其他三个人在玉米地里掰玉米，云林和山豹提前把地中间的两行玉米连杆挖了，十几棵一处堆在没有挖的玉米杆的底下，在几十米长的一溜玉米地中间开辟了一条通道，把架子车一颠一扭地拉进地里，再一人提一个藤条编的大笼，齐头并进，用两个拇指食指在中指的配合下，揪住一穗穗玉米顶端的樱子和包皮向两边一撕，左手抓住玉米棒外包皮的根部，右手虎口向下，抓了还连着一些樱子的突出着颗粒的玉米棒向下一扭，“嗙”的一声，玉米棒就脱离了母体，右手不松顺便就丢到了脚下的大笼里了。云林和山豹笼里平了还不停手，一直一边掰，一边把玉米棒围着笼沿转着圈插，直到插得比笼畔还高了的时候，才连提带抱，不断躲避着挡路的玉米秸，运到架子车那里倒在车厢里，返回来继续往前重复运动。山桃妈跟不上两个青年，在后面掰了几回，最后就在地中间的架子车道两边坐着慢慢掰云林和山豹挖倒了的玉米棵上的玉米。
看着吃苦耐劳的云林，山桃妈心里暖流一股股上升，她想，两个孩子的事情应该有个说道了。她想起了丈夫在世的时候，就一直把聪明懂事好学的山桃当作心尖尖的肉一样宝贵着、宠爱着。他不止一次说过：“山桃的婚姻一定要由她自己做主，挑选才貌双全的的有前途的人和家庭。”现在这个云林似乎长相离山桃爸的预期希望有一些差距。可这个天天见人都不太多的高山上，有云林这样一个条件的好孩子，还有啥可弹嫌的呀？真应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心。”的俗话，山桃妈越看越觉得云林就是老天爷给她家安排来的如意女婿。她想：“应该找个时间两家大人会面说一说孩子们的事情。早定了，也就公之名份，不用自己整天操心了。”
晚上饭后，山豹上了塔，云林下学校去了。山桃妈陪着山桃看了一会电视，试探着问山桃：“娃呀，你和云林咋样了？”
“什么咋样了？”山桃警觉着反问。
山桃妈说：“我看应该把你俩的婚事先定下来了。”
山桃推脱着说：“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定什么呀？”
山桃妈说：“你以为你妈是聋子瞎子？我就看不出你俩的意思？”
山桃说：“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程度呀。等几年再说吧。”
山桃妈急了，说：“你们都不小了，山里像你这样年纪的，早就当了妈了。”
山桃说：“我不愿意，我还没有玩够呢，刚刚参加工作就拿根绳子把自己拴住吗？”
山桃妈说：“女人活在世上，还不都是结婚生娃过日子？二十五六过了还能寻下下家吗？”
山桃笑母亲：“都是些啥陈年老想法呀？你不操心了，我自己有主意。”
山桃妈坚持着说完：“死女子，不要胡想了，我明天给云林说，叫他家里人上山来一趟，总不能咱们反过去求亲吧？”
山桃说：“都啥社会了，还来那一套？不嫌泼烦？”
山桃妈说：“入乡随俗，该走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第二天，山桃见了云林，说笑话一样说了母亲的话。以为云林会和她一样一笑了之。谁知云林挺认真地说：“老人家说的有道理，农村里该走的过程不能缺。我尽快让家里来上门求亲。”山桃说：“得了吧，搞那些麻烦事有啥作用？”云林认真了，借了一个星期天，求李书记骑摩托车带他回了在山边的塬上的家里，
父亲一听儿子要订婚，喜出望外，高兴极了！立即拿了儿子刚刚交到手里的五百块钱，要出去买礼品就上山去。李书记笑着劝阻：“老哥，紧慢不在乎三两天，你好好合计合计，准备好了再去不晚。”老父亲喃喃说：“你看，我高兴糊涂了。”就张罗着去给李书记炒菜做饭。
云林回了山上，把这些给山桃妈说了。山桃妈很高兴，立即动手准备招待云林爸的酒菜。山桃埋怨云林：“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云林说：“我要你风风光光和我按照风俗习惯，走完订婚结婚的全部过程。”山桃也只好听之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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