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脸面道德

有了李书记的一番斡旋，那个以天王老子自居的教育组长暂时还没有再来云林的面前耀武扬威。十几天过去了，不见有动静，云林以为短时内无事了。想不到最近一天教育组长却给云林打电话说：“云林校长呀，我那天喝酒多了，给你打电话可能说了过火话了，你不要计较你老哥呀。我最近想上山上来看看你老弟，顺便给你赔礼道歉。你可不要还生我的气呀。”

            云林听了电话里的那些话，搞不清教育组长要搞什么名堂，也不敢表示自己还记着他那些歪人的恶话，只好说：“啥事都没有，你咋那么说？赔礼道歉从何说起呀？我在山上等着欢迎你哩。”他心底里最怕见教育组长的面。

            教育组长说：“我就要来你们学校了，你这几天不要去哪里，准备准备吧，”

            云林想不到世界上有这么脸皮厚的人。“准备准备”不是暗打招呼索贿吗？也有可能是要上门寻事来了。他不知道那人来了会怎么样，很不放心，找机会和李书记商量。李书记说：“算了，听说马上就要合村并镇，我们乡都要并进你老家那个镇里去，咱这个山头周围好些村子要合为一个行政村了，他那个让人一看见就恶心的东西，我去乡里也见过几次，看见他灰溜溜地没有了不可一世的样子，我估计也没有跑下啥好位子等他。原先我还打算咱们多少出一点钱缓和一下关系，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谁知道撤乡并镇以后，他会在哪里？现在这样跑学校，我想可能是想要再最后捞一把吧。”

            “那他要是来了，咱咋办？”云林问。李书记说：“公事公办，问啥说啥，不卑不亢，看他能咋？”

            一个早上，教育组长和赵会计还坐着那个昌河小面包车上山来了。一见面，没有了不可一世的架势，一把抓住了云林的手抖动着说：你现在可是窗户里吹喇叭名声在外的人啦！省电视台都播放了你的恋爱专题片了。谁不知道白云山上的动人故事呀？老哥今天专程赶来讨喜酒喝来了。

            云林以为他还记着中秋节没有请他的那件事给自己发话。连忙解释：“我那天确实没有专门请县里的领导的。是人家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就来了。”

            组长哈哈笑了说：“我知道了，那天不该错怪你。你不记恨老哥，我就很高兴了。咱不说那不愉快的事了。”

            赵会计跟上解释：“那天咱领导喝了一天酒了，就是说了啥过头话，咱也不要计较了吧？”

            组长说：“我也记不起说了什么话，只记得李书记很生气。我可是管我说没说都揽到身上了，酒后胡说的话，你就都当一阵风吹了吧。”

            云林说：“我早都忘了什么话了。那天我也喝了不少酒的。”组长一连声：“那就好，那就好。”

            云林恭敬着迎接两个人进了办公室的门，倒好了茶水问：“二位老师要检查学校哪一方面？”组长说：“不看啥教学业务上的事，纯粹是来看看云林校长。”

            “早就知道你们白云山上的核桃大枣还有洋芋可是全县有名，教育组想买些去县市疏通关系用，你能不能帮忙打听打听，看那一家有货呀？”赵会计给云林道出了他们上山的目的。

            云林说：“我见过村里人装满农用车拉出去过，可是不清楚那一家都具体有那一种的。听说是拉到县城和乡镇去卖的，你们在乡里的街道上没有见过？”

            组长气哼哼骂道：“这些山猴子，把那些野地里长的白白捡来的东西，卖得比金疙瘩还要贵，谁能买得起？”

            赵会计说：“知道云林校长在山上威望高，能不能少出钱或者不出钱搞上些呀？”

            云林发愁了，他从来没有向学生家长要过一点点东西。他说：“这个口咋向家长们张呀？”

            赵会计帮着出谋划策：“你就说学校需要给上面送情，请家长们帮帮忙，相信山里人会通情达理的。”

            碰着了这么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云林真的想不出用什么话才能推得开了。只好问：“你们大概要几十斤呀？”

            “几十斤？”组长说：“几十斤我在我办公室里稍稍一挲都够了，还用得着雇车上山顶来？开车上来，就是想用车拉的。”云林不知道，组长为了安排自己在乡镇合并以后的前途去向，已经红了眼在各个学校去搜刮，一车车给上面送情了。他不仅仅满足于去哪里当一个教育组长了，他眼睛红红地瞅着科级的实职位子了。甚至幻想着一次就越过副职直接就当乡镇长或者党委书记去，他自认为自己有资格有能力胜任的。

            云林没有办法，只好又去无人处给李书记打电话。

            李书记听了骂道：“真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东西！他那口咋张得开？看来是不顾眉眼了。你应付着，就说让学生放学后回去问问家里，我马上就来。”

            不大工夫，李书记来了。一见组长他们，就惊诧不已喊：“哎呀！教育部长咋有功夫屈尊来白云山上散心来了？你早早下个通知我们好黄土垫街欢迎呀！”

            教育组长知道李书记的语言方便，不敢跟着发挥，就说：“没有啥大事，上来转转。不想麻烦你，你就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李书记赶紧接话说：“那就显得咱山里人不知道礼数了，您大部长好不容易光临山顶，我土地爷不全程奉陪行吗？咱白云山的教育事业以后全要仰仗您的英明领导、大力支持呢。说说吧，这次上来有何贵干？我本人全力以赴再所不辞！”

            赵会计上前说：“也没有啥大事，就是想来买些山货，教育组要给上面送情哩。”

            李书记说：“那好呀，咱山里人正愁着把那些东西倒腾不出去呢。家家都堆山积岭地没有地方保管，你们是帮咱们的忙呀。山上山下谁家都有啥，我一清二楚。走！跟我走，我领你们上门去买。生意谈成了，他们连咱们的午饭也都会管了的。”说着，不等组长他们反应过来就拉拉扯扯叫了司机开车，自己骑着摩托车在前面领路出校门去了。

            不长时间，李书记打来电话说：“我把他们打发下山去了。”云林问：“拿了多少东西？”李书记说：“他们口口声声不是说买山货吗？我把他们带到有山货的几户的家里就走了，管他怎么去谈价钱！听说一斤货都没有买就走了。不知道又去害那个学校去了。那个东西太可恶了，如果是其他人，我还会考虑给送一些的，那样的耍无赖，我连饭都不管！”

            云林佩服李书记的办法绝极了。他想：“也只好那样了。要不是李书记的妙计，他们现在还在学校赖着呢。”人走了，这一件事情暂时过去了，可是，心还是不能完全放下来，总担心那样的小人会伺机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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