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怪味花生

小妹蹲在灶台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灶膛里跳动的火苗，不时用柴刀拨弄两下柴火，把火候控得匀匀的。

灶上的铁锅里，姜弘瑶正把饱满的花生倒进去，握着长柄锅铲来回翻炒。

花生渐渐透出油亮的浅黄，焦香慢悠悠地往鼻腔里钻。

“大姐，劳烦你取个大盆来。”  姜弘瑶头也不回地喊。

大姐应声去寻了盆，按她说的往里头倒了淀粉，又磕了几个鸡蛋搅成蛋液。

这时姜弘瑶见花生炒得差不多了，忙叫大姐过来搭把手：“姐，你帮我翻着点，别糊了。”

趁大姐接过锅铲的空档，她脚步轻悄溜到盆边，飞快从怀里摸出用油纸包着的调料  。

仓库里寻来的辣椒粉、孜然粉、五香粉，还有一小袋白芝麻，一股脑全撒进盆里，又捏了撮食盐匀匀拌开，嘴角勾着笑：这样酸甜咸辣才算全乎。

等花生炒得外皮发脆、香得呛人，她赶紧盛出来倒进大盆，握着筷子兜底翻拌。

让每粒花生都裹上薄薄一层淀粉糊。

锅里油花咕嘟咕嘟咬着花生，等炸得金黄透亮捞出来，晾片刻又复炸一次，这下外皮才算脆得扎实。

姜弘瑶赶紧把熬好的糖浆和炸好的花生倒进铁锅，握着铲飞快地翻搅。

花生在糖汁里打着滚，渐渐裹上一层晶亮的糖衣，等糖浆慢慢收干，变成白蒙蒙的糖霜沾在花生上，她立刻关火盛出来，倒进大簸箕里摊开放凉。

“二妹，你这花生又是撒盐又是裹糖的，又甜又咸的，能好吃？”

大姐瞅着簸箕里的花生，捏着筷子的手悬在半空，迟迟不敢下嘴。

姜弘瑶捏起一粒抛进嘴里，咯嘣咬开，眼尾弯成月牙：“不止甜咸呢，里头还掺了辣椒粉，不然怎叫怪味花生？大姐，你敢尝尝不？”

“二姐二姐！我敢！”

小妹早馋得直咽口水，仰着小脸眼巴巴望着，小手在围裙上蹭了蹭。

姜弘瑶笑着往小妹嘴里塞了一粒，又捏了颗递到大姐嘴边。

自己也拿起一粒慢慢嚼  ——  先是糖霜的甜润化在舌尖，咬下去外层咔嚓脆响，接着是花生仁的醇厚香脆，咸香混着微辣从牙缝里钻出来，层次缠在舌尖。

唔，手艺没退步，还是当年的味儿。

咸甜麻辣交织的口感顿时征服了小妹，“哇！二姐！好吃！就是……  就是分不清是甜是咸了！我还要！”  姜弘瑶被她逗笑，又抓了一小把塞她手里。

“大姐，你看这买卖成不成？”  姜弘瑶趁热问道，“这花生能存些日子，咱们多做些装陶罐里，搬去县城摆几天摊子试试。”

大姐又捏了粒嚼着，眉头先皱了皱，随即松开了：“难怪叫怪味，是怪得很，可吃了一个就想再咬一个。”

她点点头，“准好卖！就是……  这炸花生费不少油呢。”

“炸过才够脆香呀。”  姜弘瑶笑，“家里没烤炉，等往后砌个烤炉，就不用费这么多油了，到时候我给你们做酥饼，好多好吃的呢。”

大姐听着，却有些沉默，抓着她的手轻轻摩挲：“二妹，这些年你在外头定是受了不少苦，学手艺是又受气又受罪的事。”

“大姐，”  姜弘瑶赶紧回握她的手，“你现在帮我搭手就够好的了，有这手艺在，咱们往后日子准能越来越好。”

“还有我！”  小妹举着小手拍胸脯，脆生生道，“我以后肯定好好干活，养活大姐和二姐！”

姜弘瑶被她小大人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好啊，那我就等着三妹养我啦！要养活人得先学本事，来，先从剥花生开始。”  说着塞给小妹一只大碗。

小妹把碗往桌上一放，捏起花生剥得飞快，嘴里还嘀嘀咕咕：“这是铜板，这也是铜板……”

大姐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也跟着笑起来，灶房里的烟火气都暖了几分。

忙了一整天，到晚上三人都累得胳膊发酸。

姜弘瑶懒得炒菜，就做了简易的腊肉焖饭。

灶上放着铁锅，先把腊肉切丁煸出透亮的油，丢进切好的土豆块翻炒。

土豆吸了油香，变得绵软时，倒进淘好的大米铺平，加清水没过，盖上锅盖焖着。

等饭快熟时，撒上切得碎碎的胡萝卜丁和葱花，红绿衬着白米饭，香得人直咽口水。

姐妹仨坐在昏暗的灶房里，油灯的光摇摇晃晃落在桌上。

姜弘瑶给两人各盛一碗，自己也端着碗，用勺子舀着往嘴里送。

腊肉的咸香、土豆的绵软、米饭的筋道，混着胡萝卜的甜和葱花的鲜，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来。

三人谁也没说话，就听着勺子刮着碗底的声响，一碗饭下肚，浑身的乏累仿佛都被这口热乎饭熨帖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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