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农家一碗香
怪味花生要赶出二十斤来，还有那五十斤板栗，得一个个划好口子，洗干净了沥干水，准备好第二天再去县城摆摊。
可是现在光靠两个半人，根本做不过来。
铺子里都收拾空了，后院太冷了，姜弘瑶把板栗和花生都拖到铺子里。
“大姐，家里这两个人不够用，今天活儿多，你有没有玩的好的姐妹，来忙个大半天，就帮忙剥花生和给板栗划口子，给二十个铜板你看成不？”
大姐蹙着眉想了片刻，应道：“我去问问禾香，看她愿不愿意来。就是不知道她这会儿还在不在做那洗衣的活计。” 说着便解下腰间的围裙，快步走了出去。
这边大姐姜弘静往禾香家去，到了后院。却见禾香正缩在墙角，肩膀一抽一抽地抹眼泪。
禾香已经订了亲，眼看下年二月就要嫁过去了。
她心里揣着个念想，想给自己置个银镯子。
偷偷接了洗衣的活，好不容易攒下几个铜板，偏被村里的妇人嚼舌根传到了她娘耳朵里。
她娘气冲冲跑到雇主家闹了一场，硬是把她揪回了家。
嘴里还不停地数落：“你一个快出嫁的闺女，干的哪门子洗衣工？那都是成了家的妇人才做的活！你就老实在家把活计干好，安安分分待嫁！”
她这门亲事，本就是为了给哥哥凑成家的彩礼，爹接了人家的钱，便把她的去处定了。
娘非但没给她置下什么像样的嫁妆，连她自己挣的那几个铜板也搜刮了去。
从头到尾，家里没一个人问过她愿不愿意。
只说女人到了这年纪，就该订亲成家，仿佛她就只是件能换彩礼的物件。
她才十六岁，却觉得日子苦得像黄莲，一眼望到头，半点儿盼头也没有。
姜弘静轻手轻脚走过去，拉着她出了院门，温言软语安慰了好一阵子。
末了才说：“禾香，你在家里待着也憋屈，我那儿有个活计，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就半天的功夫，给二十个铜板，就是剥剥花生、给板栗开开口子，在我家做，还能跟我说说话。”
禾香本就不想闷在家里 —— 在家里干活，手脚稍慢些，爹的骂声就劈头盖脸砸过来。
娘听见了也从不吭声，有时还会跟着数落几句。
明明家里的活大多是她和娘在做，凭什么挨骂的总是她？
她想着又抹了把眼泪，点了点头应下，跟姜弘静约好吃过午饭就去她家。
这边姐妹仨一上午围着花生剥，手指头都快磨出茧子，也才剥了不到二十斤。
姜弘瑶直起身子时，腰像是僵住了似的，又酸又疼。
她拉着大姐在屋里走了两圈活动筋骨，笑着说：“中午得吃顿好的犒劳犒劳自己，我去买块猪肉来。”
说着拎起篮子出了门，脚步却拐了个弯，溜进了空间。
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她照旧先把要用的物资搬到客厅。
随后打开仓库的冷藏柜，捡了二十来个鸡蛋，又从冷柜里取了一小块猪五花和一块猪板油 。
中午就做个农家一碗香，晚上则吃白菜猪油渣包子，光是想想，嘴里就忍不住泛出口水。
厨房里，姜弘瑶支起锅，五花肉在热油里滋滋作响，油脂碰撞的香气 “轰” 地一下散开，顺着门缝往四处飘。
姐妹仨在屋里闻到味儿，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正咂摸呢，就听见外面过路人的声音。
“呵，这谁家炒肉呢？真香！”
另一个人跟着附和：“还有炒鸡蛋的味儿，闻这油香，就知道准保好吃！”
姜弘瑶听着，心里乐了：那可不，这可是实打实的下饭神菜！
她顺手往锅里撒下一把蒜苗，翻炒两下，香气更浓了。
随后又往锅里加了蒜泥，快炒了一盘莴笋叶，饭菜便齐活了。
桌上照旧是白花花的大米饭。
小妹向来爱吃肉，如今能顿顿见着荤腥，自然举双手赞成。
大姐瞧着倒是有些担心，怕花销太大，可筷子却没停，一口接一口吃得香。
姜弘瑶才不管这些，她的道理简单得很。
挣钱不就是为了吃好喝好，把日子过舒坦了？
虽说现在还没挣着多少，但委屈啥也不能委屈了肚子，再说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得先把本钱顾好。
大姐刚洗好碗，禾香就到门口了。
还是小妹先看见的她，拉她进来坐下，问她午饭吃好没有。
姜弘瑶拉着她演示了一遍怎么给板栗开口，让她慢慢来，千万小心别划到手。
大姐和禾香划着板栗，小妹生火，姜弘瑶接着去做怪味花生了。
聊着天禾香才知道静姐家里不卖酱菜了。
静姐的妹妹在外面学了点吃食手艺，现在靠摆摊养活家里人。
集市摊位至少会摆到正月十五，所以这个活能干一段时间。
姜弘瑶把炒好的怪味花生都摊在了竹簸箕上，花生裹着糖霜和香料，油亮亮的透着香。
她挑了个小粗瓷碗，装了小半碗端到门口，递到大姐和禾香面前：“尝尝看，合不合口。”
禾香捏起一粒放进嘴里，酥脆的壳一咬就碎，甜咸里裹着些微麻味，比家里做的炒花生撒点盐的味道鲜灵多了 。
她家炒花生向来是撒把盐拌拌，不过是给爹和哥哥当下酒菜，滋味实在一般。
这怪味花生是油炸过的，还拌了糖，是真好吃。
禾香心里念着，就悄悄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这可是要拿去卖钱的东西，哪能随意吃呢？
她只尝了一粒，就乖乖坐回小板凳上，低头接着给栗子划口子，指尖捏着铁锥，比刚才更小心了些。
姜弘静看她这拘谨样子，心里头酸酸的。
她放下手里的板栗，拉着禾香的胳膊让她起来：“坐久了腰乏，歇会儿再弄。”
说着自己抓了一小把花生吃着，又抓了一小把放在禾香掌心，把空碗递给一旁的姜弘瑶，“尝尝嘛。”
禾香这才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捏起花生慢慢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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