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年夜饭一

出了大伯家的门转了个弯，大姐才松了口气.

抬手拍了拍胸口，小声跟姜弘瑶说：“今儿个阿爷竟还搭理了我几句，以前见了我，看都不看一眼，只会摆摆手让我赶紧走，年夜饭更是从没叫过我们。”

姜弘瑶却没大姐那么轻松，她心里清楚，事出反常必有妖。

哪是突然转了性子，怕是盘算着要拿铺子做文章了，才特意给点好脸色笼络着。

她只大致记得书里原主说自家的铺子最后归了老宅，大姐第二年也被嫁出去了。

具体的时间也没写，看这样子估计不远了。

她想着，年夜饭是绝对要去的，正好去看看老宅是个什么盘算，她得知道具体发生的时间，也好提前做些安排。

想到这儿，她忽然停下脚步，问大姐：“大姐，咱们家的户籍文书是不是独户？那本子在不在咱们自己家里？”

大姐愣了愣，点头道：“是独户。当初分家的时候，单独做的户籍本，就在家里呢。”

回到家，大姐翻箱倒柜找出了户籍本，递给姜弘瑶。

姜弘瑶拿着那本薄薄的册子，指尖在上面摩挲着，心里渐渐有了成算。

年前都是好天气，这是姜弘瑶在这个时代过的第一个年，姐妹仨个一起除旧迎新做了大扫除，门前贴了黄色的对联。

堂前摆放好供桌，上面摆了整鱼、猪肉、年糕等，小妹还把自己的零嘴也放上去，说给爹娘尝尝。

好不容易闲下来，姜弘瑶没少琢磨好吃的。

带着大姐小妹去集市又买了一桶牛奶回来，决定教小妹做牛奶糖。

她给小妹系上围裙，用了小炉子，站在旁边指挥着。

姜弘瑶将牛奶、白糖和麦芽糖倒入锅中小火熬煮着，让小妹用勺子不停搅拌。

当糖液颜色变成淡淡的焦糖色，小妹觉得很新奇，咋咋呼呼地问是不是熬坏了。

姜弘瑶说着马上好了就将糖团倒出放在案板上，让大姐用擀面杖擀平，最后切成小块。

她先捏了两块，分别塞给大姐和小妹嘴里。

小妹含着糖块，眼睛瞬间瞪圆了，奶香味在嘴里漫开，还带着点焦糖的香。

大姐也慢慢嚼着，嘴角弯出浅浅的笑。

三人嘴里都含着糖，甜丝丝的味道从舌尖漫到心里，先前忙忙碌碌攒下的焦躁，像被温水泡过似的，一下子就化了。

最后姜弘瑶让小妹给每块糖都裹上糯米纸，免得粘在一起，小妹小心翼翼地捏着糯米纸包糖，手指头上沾了点糖沫，还偷偷往嘴里舔。

小妹包完糖，立刻抓了个小布兜装了满满一兜，颠颠地往外跑，直奔着阿草家去。

不一会儿就见两个小丫头蹲在自家门口的石头边，脑袋凑得紧紧的。

阿草含着糖，含糊不清地夸：“阿琳，这糖真好吃！比冰糖还甜！”

小妹得意地挺起小胸脯，拍着胸脯说：“好吃吧！这是我二姐教我做的，我会做牛奶糖啦！下次你来我家，我教你做！”

“好啊好啊！”  阿草使劲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等我学会了，也做给我哥哥吃，让他也尝尝！”  两个小丫头的笑声脆生生的，混着风飘进院里。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傍晚，姜弘瑶想着老宅的年夜饭估计不是那么好吃的，就提前在小炉子的陶罐里炖了鸡汤。

陶罐里，添了姜片、红枣，小火慢慢炖着。罐口的热气悠悠地冒出来，带着鸡汤醇厚的香，闻着就让人心里踏实。

姐妹仨人身上依旧套着洗得发毛的旧衣裳，收拾妥当，踏着碎步往老宅去。

刚跨进院门，就见大伯家的二小子和三伯家的小儿子正蹲在门槛边，俩人手扯着块糖块较劲，小脸都憋得通红。

瞧见她们仨过来，俩孩子眼皮都没抬一下，既不喊人也不挪窝。

屋里的情形倒比院外热闹些。供桌前，阿爷正领着姜大伯和姜三伯上香，三柱香在供桌上插得端端正正，烟气慢悠悠地往上飘。

姜阿奶系着蓝布围裙从灶房出来，手里端着盘鱼糕，白瓷盘里的鱼糕透着嫩黄。

八仙桌早摆开了，碗筷摆得整整齐齐。

桌上的菜看着实在：一盘红烧鸡块，酱汁裹得匀匀的；一条清蒸鱼卧在盘子中央，鱼身上撒着葱花；一碗油炸肉圆金晃晃的，旁边是盘炒冬笋，脆生生的透着清爽，角落里还摆着盘炸得焦香的花生米。

姜弘瑶刚进门就想找个空位置坐下，胳膊却被大姐轻轻扯了一下。

大姐朝着供桌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轻声道：“阿爷，大伯，三伯，我们过来了。”

姜弘瑶没法子，只好挨着小妹站定，俩人直挺挺地立在一旁，看姜阿奶把刚端来的鱼糕往主位那边挪了挪。

姜三伯站在供桌旁，脸上晒得黑黄，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都堆在一块儿。

他对着姜弘瑶摆了摆手：“这是阿瑶吧？好多年没见，姑娘都长这么大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姜弘瑶朝着他点了点头，轻声叫了声  “三伯”。

等姜大娘和何秀娘端着最后两碗汤从厨房出来，屋里的人才算聚齐。

姜阿爷慢悠悠地走到主位旁坐下，姜阿奶挨着他坐了，手里还牵着姜才屹  ——  那孩子刚从屋里钻出来，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糖。

阿爷扫了眼屋里，见大伙儿都还站着，才摆了摆手，声音透着些沙哑：“都坐下吧，一块儿吃饭。”

姐妹仨挤在桌子最边上的位置，刚坐下，姜弘瑶就拿起筷子站起身，探着身子夹了个油亮亮的鸡腿，稳稳地放进小妹碗里。

又给大姐夹了块炖得烂乎的鸡肉，自己也夹了个鱼糕，塞进嘴里嚼着。

“贱蹄子！还敢吃上鸡腿了？那是你能吃的吗？给我拿回来！”  姜大娘本是盯着盘子里的鸡腿，想夹给自家儿子，眼瞅着被姜弘瑶抢了先，顿时炸了毛，尖着嗓子就吼了起来。

她站起身就想上手去夺，可抬眼一瞧，姐妹仨早把肉塞进了嘴里，腮帮子鼓鼓地嚼着。

她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真是没教养！老的小的都在桌上坐着，倒先自顾自吃上了，眼里还有长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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