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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何家


何春玲脚步轻快地赶到家,在巷子口咬咬牙买了三斤碎白米。

这是一片靠近码头的老旧房子,离租界也不算远。

灰墙黑瓦的屋子里挤满了讨生活的人:商行里跑腿的学徒、扛大包的力工,还有靠码头过活的短工。

弄堂里的房子像摞起来的积木,挤得连阳光都要侧身才能钻进来。

头顶的竹竿上晾着各家的衣裳,青布褂子、蓝布裙、打补丁的裤头在风里晃悠,时不时有木盆倾出的污水溅在路面,留下一片片湿漉漉的水痕,混着墙角青苔的腥气,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酵。

老家闹旱灾,何家早早卖掉了老家的田地到了申城。

租了巷底一楼的一间小房,一个月七块大洋,十来个平方被木板隔成两间,外间摆着一张掉漆的方桌和两条长凳,里间塞着两张床。

厨房是后院搭的棚子,几根竹竿支着油布,风一吹就哗啦啦响。

全家五口人全靠爹在租界拉黄包车,再加上娘给大户人家洗衣裳的活计才凑合。

前几日刮冷风时漏了雨,妹妹春杏着了凉,咳嗽得整夜睡不着,巷尾保和药铺的几包草药喝下去,半点不见好。

里间的床上,春杏盖着打补丁的薄被睡得正沉。

何春玲放轻脚步走过去,伸手探了探妹妹的额头  ——  万幸,没再发烧。她转身往厨房去熬药,就听见院门口传来娘的声音。

“春玲啊,药买回来了?”

何大娘掀着褪色的蓝布门帘走进来,身上那件深灰棉袄的袖口磨得发亮,头发用一根旧木簪挽成小小的髻,露出的鬓角沾着几缕白丝。

她双手通红,指关节肿得像萝卜。

“娘,我正煎着呢。”  何春玲回头应着,目光落在母亲手里拎着的一条毫无动弹的死鱼。

“这药是租界济生堂买的,价高药效肯定好。”

“今天运气好,去买菜刚好鱼贩子收摊,最后一条鱼就便宜卖给我了。”

何大娘举着手里的鱼给她看,眼角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花,“你看看,刚死的,新鲜着呢,晚上给你们姐弟仨炖鱼汤喝。”

她把鱼放进水盆,转身进里间看春杏。

这时,十一岁的小弟何平安像只小炮仗似的冲进来,手里举着个麻布袋子,嚷嚷着:“娘!大姐!我捡着好东西了!”

他献宝似的把袋子递到何春玲面前,里面是塞的乱七八糟的纸壳子,间隙还有一些烟盒。

这一带的半大孩子都靠这个换钱,春杏病着不能动,平安就天天揣着袋子在码头和垃圾堆里转悠。

“平安真能干。”  何春玲摸了摸弟弟枯黄的头发,“倒出来看看有没有湿的,摆到窗台上晒晒。”

外间传来米缸开盖的轻响,何大娘捏着碎米的声音带着点心疼:“你咋又买白米了?家里还有玉米杂面呢。”

她一边说一边摸着白米,“白米多金贵,一斤能换两斤白面,煮面糊糊够吃好几天了。”

“二妹病着,得吃点米粥。”  何春玲把陶罐里的药汁倒进粗瓷碗,对着热气轻轻吹着,“娘,我在租界的糕点铺子找着活了,管一顿饭,一个月给八块大洋呢。”

何大娘刚从米缸抓了两把米,想了想又抓了一小把放回米缸。

听到这话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冒出一抹光:“八块大洋?哪家铺子这么大方?我天天洗衣裳,还得抢活儿干,一个月才十块大洋。”

何春玲一边吹着药汤一边说今天去济生堂买药,正好遇上糕点铺招工。

掌柜是个和气的女子,见她识得几个字,当场就应下了,还说干得好以后能涨工钱。

何大娘顿时眉开眼笑,连忙又从米缸里多抓了一把米扔进锅里。

铁勺碰着锅底发出清脆的响:“那可得早点去!这种好活打着灯笼都难找。”  她往灶里添了把柴,火苗  “腾”  地窜起来,映得她脸上的皱纹都暖了几分。

“先前在乡下,你爹让你跟着村里的私塾念了两年书。我还怪他多花了几斤白面呢,现在落得好处来了。”

晚饭何家的小桌上,一人一碗白米粥,鱼最终没熬成汤,何大娘大方了一回做成了红烧鱼,又炒了盘辣咸菜。

何大娘一边给刚下工的何父拿筷子,一边高兴地说着闺女春玲找到活计的事。

语气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明天你得送春玲去铺子,亲眼看看地方才放心。”

她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春玲碗里,又感慨道:“幸好早年你送闺女去私塾认了几个字,不然这好差事可轮不上我们。”

何父黝黑的脸上沟壑纵横,此刻却笑成了一朵花,他端起粗瓷碗,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粥,喉结上下滚动,带着满足的喟叹。

“这活计好,轻巧不累人,”  他放下碗,用粗糙的手掌抹了抹嘴,“等日子宽裕了,两个孩子也得送去识字,多认一个是一个,字认多了,将来好找活儿。”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吃着晚饭。

隔壁田家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打骂声,伴随着女孩的哭喊:“别打了,爹,别打娘了!”

紧接着是男人暴躁的怒吼:“我一天天给人扛包累死累活,交给你的钱呢?”  话音刚落,便是桌椅倒地的哐当声。

“我不过就是爱喝点小酒,你叨唠什么!”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蛮横。

何春玲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眉头紧紧蹙起,她放下碗筷猛地站起身,眼神里有些焦急。

“我去看看。”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

“干什么去?吃你的饭!”  何大娘一把拉住她的衣袖,把她扯回了凳子,“这是人家的家事,你插什么手。”

“娘,是田叔喝多了又打人,冬妹在哭呢。”  何春玲用力扯回衣袖,“我去看看冬妹怎么样。”

“你回来!”  何父重重放下碗,碗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沉声说道:“别去,你去了也不济事。”

他侧耳听了听,又补充道:“没声音了,他已经走了。”

何春玲站在原地,屏住呼吸仔细听着,隔壁果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田冬妹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她无奈地坐回餐桌旁,默默拿起筷子,慢慢地喝着粥。

何大娘看着女儿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愤怒:“见天喝了酒就回来闹,你田姨也是,被打了不知道跑吗?偏就惯着他。”

“别说了,孩子都在呢。”  何父打断了她的话,吃完饭,他掏出烟袋,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雾在他眼前缭绕。

他看向春玲,语气缓和了些:“晚上早点歇着,明天一大早我送你去铺子,到了东家那里,手脚勤快点,好好干活。”

何大娘收拾着碗筷走进厨房,探出头来,脸上带着笑意:“我去给你找件过年穿的新衣服,明天穿着去铺子,也体面些。”

何春玲听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用力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好”。

想到明天就要去新铺子干活,心里还有些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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