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自由
春玲见劝不动冬妹，急得转头看向姜弘瑶，眼神里满是 “你快劝劝她” 的恳求。
姜弘瑶却只是看着冬妹，语气平静地说：“冬妹，要是哪天你不想做舞女了，随时都能回来。”
她心里清楚，冬妹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轻易是不会改变的。
如今剧情一步步推进，“白茉莉” 也终于出现，可她却始终摸不透，自己在这一连串的事情里，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她从不干涉别人的选择，冬妹的路，终究要靠她自己走。
冬妹听到姜弘瑶的话，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吸了吸鼻子，心里满是愧疚 —— 东家待她一向很好，之前媒人上门说亲，对方提出要 “方子” 作为条件时，她说什么都不肯答应，就是怕自己真做了那样的事，以后春玲和东家就再也不肯理她了。
春玲见冬妹掉眼泪，心也软了下来，可看着她这糊涂的选择，又忍不住气闷。
她转过头，拿出油纸包递到冬妹面前，声音放轻了些：“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黄油年糕，我特意给你带来的，还热着呢。”
冬妹看着纸盒，伸手抹掉眼泪，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却有些不好意思。
“春玲，谢谢你，不过我只能吃一个。现在为了保持身段，花姐不让我吃太多。”
春玲张了张嘴，本来还想劝她几句，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看着冬妹打开纸盒，拿出一块年糕小口吃着，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花姐的声音：“茉莉，该练功了，别耽误了时辰！”
冬妹立刻应了一声 “来了”，然后抬头对姜弘瑶露出一个有些歉意的笑容，又拉了拉春玲的袖子，小声说：“春玲，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爹娘，他们要是知道我在这里，肯定会来闹。”
春玲无奈地点点头，又忍不住问：“那以后我想找你，该去哪里找？”
“我现在住在花姐家，过几天就能正式来百乐厅上工了，你想找我的话，直接来百乐厅就行。”
说完，冬妹就拿着纸盒快步走进了旁边的包房。
姜弘瑶站在包房门口，透过半开的门缝往里看，只见冬妹坐在梳妆台前，花姐正拿着眉笔在她眉上细细描绘，冬妹脸上带着几分兴奋，兴致颇高的样子。
花姐一边画，一边笑着夸她：“茉莉啊，你这悟性是真高，一点就通，以后肯定能成百乐厅的红人！”
说着，花姐像是察觉到了门口的目光，转过头来，正好对上姜弘瑶的视线。
她脸上立刻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眼神却带着几分探究。
只是这短暂的一个照面，姜弘瑶心里就已经有了判断 —— 这个花姐，绝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她没再多看，当即拉住还在愣神的春玲，“走，我们去找陈姐姐。”
陈黛丽已经连着把《她字报》第二期的故事也看完了，隐隐约约猜测肯定是那个高士贤杀了他妻子，正要接着看，报纸没后文了，真扫兴，得等明天了。
“陈姐姐。” 姜弘瑶掀开门帘走进包房，先笑着谢过刚才的事，话锋一转，又问起了花姐。
陈黛丽垂着眼，细细摩挲着指甲上鲜嫩的豆蔻色，“花姐啊，专做调教舞女的营生。”
她慢悠悠开口，“从那些姑娘身上套些官商的门路，转头就能换不少好处。”
“不过这人倒有点好 —— 最不喜欢强迫人。要是冬妹合了她的心意，说不准还能被认作干女儿，往后也有个靠山。”
一旁的春玲听得眉头紧锁，心里总绕不过那个念头：作舞女哪是长久之计？
可今天见到的冬妹，却让她觉得陌生极了。
眉眼间没了往日的怯懦，连说话的声调都不同，活像换了个人似的。
姜弘瑶内心有杆秤，各人有各人的路，自己的事尚且顾不过来，旁人的选择，轮不到自己插手。
正想笑着告辞，却见陈黛丽眼睛一转，忽然板起脸，带着几分娇嗔。
“阿瑶，你倒是对冬妹好得很，怎么就没见你这么关心我？我可要生气了。”
姜弘瑶见状，赶紧凑上前笑哄道：“陈姐姐别气呀！上次给你做的指甲不是刮花了，前阵子卸了嘛，我再给你重做一次好不好？”
她说着，目光落在陈黛丽的指尖，那豆蔻色虽嫩，却少了些精致的光泽，确实不如自己上次做的好看。
陈黛丽一听这话，脸上的嗔怪瞬间烟消云散，嘴角弯起个好看的弧度，耳边的钻石耳环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这感情好！”
她爽快应下，却又轻轻捏住姜弘瑶的手腕，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补充，“但你可得答应我，只许给我一个人做。”
“好好好，都听你的。” 姜弘瑶笑着应下，约好后天下午让陈黛丽去自己的店里。
目光扫过桌角的《她字报》，她才想起自己今天的报纸还没看，心里顿时多了几分惦记，只想赶紧回去细读。
辞别陈黛丽后，姜弘瑶便带着春玲往家走。
路上，她特意叮嘱春玲：“冬妹的事，先别告诉她爹娘，也别跟你爹娘提，免得他们跟着操心。” 春玲皱着眉头满腹心事，还是点了点头。
等回到家时，天已经擦黑了。大姐见她回来，赶紧把留好的饭菜端上桌，还顺口提了句：“阿琳去楼下找阿草玩了，这丫头，跑出去就没影了，也不知道这会儿在哪儿疯呢。”
吃饭时，大姐忍不住问起冬妹的事，姜弘瑶一边扒着饭，一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了一遍。
大姐手里叠着衣服，眉头却越皱越紧，絮絮叨叨地叹。
“我真是想不通，冬妹好好的姑娘家，自己已经找份活计挣钱了，有底气了，怎么想着要去做舞女？”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她字报》上都写了，得把自己的日子攥在自己手里。做了舞女哪还有什么自由可言？只盼着她往后挣的钱，别都傻乎乎地拿回家。”
姜弘瑶听她提起 “自由”，倒是有些惊讶，放下筷子问道：“大姐，你怎么知道‘自由’这个词的？”
大姐放下手里的衣服，笑着指了指桌角的报纸：“报纸上看的呗！顾先生写的那句‘没有什么能比自由的生活更可贵’。
我觉得说得很有道理！人活一辈子，自己的日子，就得自己做主才对，总不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姜弘瑶看着大姐眼里闪着的细碎光彩，那是从前很少见的明亮。
她忽然觉得，孟书媛和顾彦办这份《她字报》，真是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 它就像一束光，照进了寻常百姓的日子里。
让大姐这样的普通女子，也能读懂自己的心事，说出 “自由” 与 “做主” 这样的话。
她放下碗，洗了手回来，见大姐正把叠好的衣服一一放进衣柜，便笑着打趣道：“大姐，最近怎么没见林记者来送书了？”
大姐的手顿了一下，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太多情绪：“他涨了工钱，回老家接母亲去了。”
说着，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看他那点工钱，就算把母亲接来，日子也未必能好过到哪里去。”
姜弘瑶见她这模样，心里顿时有了主意，故意有些不怀好意地试探：“大姐，那你就不打算帮帮他？”
大姐一听这话，立刻直了直身子，脸上的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救急不救穷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再说了，这报纸上不也写了吗？ 一味付出没有好下场！”
“要先对自己好！这句话你也得记着！”
姜弘瑶忍着笑，点点头附和：“好好好，大姐说得对。”
看来这报纸还得多看才行，不仅能学这么多有用的道理，还能让大姐这样通透，比旁人苦口婆心地劝人管用多了。
一说起报纸，大姐的兴致更足了，一把拉住姜弘瑶的手，眉飞色舞地讲起来。
“对了，顾先生新写的小说可好看了！一看就能懂，比林大哥给的那些咬文嚼字的书好！”
“你知道吗？那个叫高士贤的，才跟妻子成亲三年，就开始变心了，往后指不定还会干出什么事来……我可真为林月如觉着不值……嫁人太匆忙了，都没看清楚......”
姜弘瑶坐在一旁，听着大姐绘声绘色地讲着故事，很想说这故事的结局自己知道。
但她不敢，要是让大姐知道是自己提供的故事，顾彦写的。
依着大姐的性子，她怕自己今晚没的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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