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薪火传承与使命担当
办公室里的日光灯管已经有些年头了,它开始逐渐老化,发出的光芒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明亮。投射在桌面上的光,带着些许昏黄的色调,仿佛在微微颤抖着,给整个房间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
我静静地坐在桌前,指尖捏着一张打印出来的退休倒计时表。这张纸看起来有些单薄,上面的数字却显得格外刺眼。我用铅笔在“1年4个月零12天”那行字上反复划着圈,每一次的落笔都像是在我的心上又刻下一道印记。
桌子上摊开着两叠纸,左边那叠是家人为我拟定的退休计划。春天去云南拍摄美丽的梯田,夏天在老家的院子里种下一串串葡萄,冬天则到温暖的海南租一个小公寓躲避严寒。每一条计划都被用红笔标记上了“必做”,似乎在告诉我,这些都是我退休后应该去实现的美好愿望。
然而,右边那叠纸却是一张空白的便签,上面只写了“发挥余热?”这四个字。问号的墨水似乎被晕开了一些,就像我此刻那颗没着没落的心一样,让人感到有些迷茫和不安。
再过一年多,我就要从这所教育部直属的 211重点大学退休了。这所学校在教育领域享有盛誉,培养了无数优秀的人才,而我也在这里度过了漫长的职业生涯。
每月我将领取一份不算低的退休金,这对于许多人来说,已经是一种令人羡慕的生活状态。毕竟,能够在退休后拥有稳定的收入,意味着可以过上相对安逸的生活,无需为经济担忧。
然而,当我真正思考起退休后的生活时,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感。旁人或许会认为,游山玩水、带孙子是一种幸福的生活方式,但对于我来说,这样的日子似乎缺乏一种真正的满足感。
年轻时,我总是怀揣着雄心壮志,渴望在自己的领域里干出一番大事业。我努力工作,撰写了几本行业报告,也获得了几张奖状,但这些成果在我眼中,似乎都只是表面的荣誉,并没有真正“扎进土里”,留下深刻的印记。
我静静地坐在窗前,凝视着窗外那棵高大的梧桐树。秋风萧瑟,树叶被卷得打旋,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无常。看着这片片落叶,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其中的一片,即将飘落地面,却不知道该飘向何方。
“鹿鸣老师在吗?”
敲门声来得突然,带着股不容置疑的急切。我抬头,看见个穿藏青色中山装的老人站在门口,头发白得像染了霜,却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副黑框老花镜,镜片后面的眼睛亮得惊人,手里紧紧攥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包角都磨出了毛边。
是李元康教授。
我赶紧起身迎过去。李教授是苎麻行业里的老泰斗,主攻苎麻行业全产业链研究,今年快八十了,早就退休,却比在职时还忙。以前为了项目立项,争取政府科技经费扶持,来办公室找过我几次,后来我派驻外地研究院,就与他断联好几年了,与他也没深交,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找我。
“李老师,您怎么来了?快坐,我给您倒茶。” 我一边让座,一边给他倒水。
“不喝了不喝了,耽误不起时间。” 李教授摆了摆手,一屁股坐下,帆布包 “咚” 地扔在地上,拉链没拉严,露出里面一沓厚厚的资料,封面上印着 “苎麻” 两个黑体字。他往前凑了凑,老花镜滑到鼻尖,眼神却像探照灯似的锁着我:“鹿鸣,知道你快退休了,正琢磨往后的日子是吧?”
我愣了愣,点头:“是,正瞎想呢。”
“别瞎想了!” 李教授突然提高声音,手在帆布包里翻得哗哗响,“跟我干苎麻!这事儿比你去云南拍梯田有意义一万倍!”
他从包里抽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推到我面前。照片里是片望不到边的田地,绿油油的植物长得齐腰高,几十个农民戴着草帽在地里忙活,远处矗立着几栋红砖厂房,门口挂着 “国营苎麻纺织厂” 的牌子,阳光洒在厂房顶上,亮得晃眼。
“这是 1987 年,湖南益阳的苎麻基地。” 李教授的手指在照片上摩挲,声音软了些,“那时候全国苎麻种植面积 700 多万亩,加工企业几千家,光出口到美国、西欧的苎麻布,一米 63 英寸 36 公支纱的,能卖 15 块。你知道现在换算成现价是多少吗?45 倍,650 块一米!”
我盯着照片,心里咯噔一下。650 块一米的布,现在想都不敢想。
“可你再看这个。” 李教授又抽出一张打印纸,上面是他手写的统计表,字迹工整得像刻出来的,“现在全国苎麻种植面积只剩十几万亩,加工企业就十几家,在整个纺织品市场里占比 0.3%,快被人忘了!”
他的声音又提了起来,手拍在桌子上,茶杯里的茶水都溅了出来:“鹿鸣你知道苎麻是什么吗?是咱们中国的国宝!跟丝绸、茶叶、中药并列的四大国宝!六千多年前,咱们的老祖宗就用苎麻纤维做衣服了,高官穿丝绸,百姓穿苎麻,丝绸之路里运的不光是丝绸,还有苎麻!可现在呢?棉花是从印度引进的,才 500 多年历史;化纤是从西方来的,才 100 多年;结果倒好,人家靠工业化生产把成本压下来了,咱们的苎麻还在用手工,后来学绢纺、毛纺的工艺,流程长不说,成本是棉产品的三倍,还排一堆脱胶废水,污染得厉害!”
李教授越说越激动,胸口起伏着,从包里又掏出几页剪报,有《人民日报》的老报道,有行业期刊的分析文章,还有些外文报纸的翻译件。“你看这个,日美西欧故意打压咱们的苎麻,把价格压得只剩原来的五分之一,出口量掉得像瀑布!企业全亏损,只能关厂,农民不种苎麻改种棉花,苎麻就这么一步步被棉和化纤挤垮了!”
他一脸凝重地将剪报推到我面前,那股疼惜之情仿佛要溢出来一般,让我不禁为之一震。我定睛看去,只见那些剪报上的内容都是关于一种作物的,而他口中所说的“宝贝”,想必就是指这种作物了。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些资料,手指轻轻触碰着纸页,仿佛能感受到李教授无数次翻阅它们时留下的痕迹。这些纸页已经有些磨损,边角处微微卷起,显然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摩挲。
我仔细端详着其中一张 1990 年的出口单据复印件,上面的数字被红笔圈了又圈,似乎在强调着什么重要的信息。再看另一篇李教授自己写的论文,标题赫然写着《苎麻产业衰退原因及复兴路径研究》,落款日期是 2001 年,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
“李老师,您研究苎麻多少年了啊?”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李教授微微一笑,似乎对这个问题早已习以为常,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四十多年了。”那语气,就像在说一个深深烙印在骨子里的数字,没有丝毫犹豫和迟疑。
接着,李教授缓缓地讲述起他与苎麻的不解之缘。他回忆起年轻时在试验田里辛勤种植苎麻的日子,那时的他充满激情和干劲,一心想要探索这种古老植物的奥秘。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教授的研究范围逐渐扩大。他不仅在田间地头埋头苦干,还不辞辛劳地跑遍了全国的加工厂,深入了解苎麻的加工工艺和市场需求。
如今,尽管岁月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但李教授对苎麻的热爱依然如初。他感慨地说:“我这一辈子,就干了这么一件事。”言语间透露出对苎麻研究的执着和专注。
说到这里,李教授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略显破旧的小本子。他小心翼翼地翻开本子,里面夹着几片干枯的苎麻叶。
“你看,这是 1983 年我在江西种的第一茬苎麻的叶子,我一直保留到现在。”李教授指着那几片叶子,眼中流露出一种特殊的情感,“我总觉得,苎麻不该就这么默默无闻地消失。它有着悠久的历史和独特的价值,我们应该让更多的人了解它、重视它。”
他的声音软下来,带着点哽咽:“我快八十了,身体越来越差,去年心脏搭了支架,医生让我在家歇着,可我歇不住啊!我手里有套新技术,能让苎麻的生产成本低于棉花,质量还比棉和化纤好,能让苎麻重新站起来,还能帮咱们国家从纺织大国变成纺织强国。可我老了,跑不动了,需要个能接我班的人。”
李教授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我的身上,那眼神里既充满了期待,又似乎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恳切。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这个决定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鹿鸣啊,我了解你的能力和经验。你不仅有管理方面的才能,还熟知科研流程,更重要的是,你能够协调各种资源。我希望在你退休之前,能和我一起筹备这个项目,把前期的工作搭建起来。等你退休后,就由你来接替我的位置,我们共同努力,将苎麻产业重新振兴起来,让老祖宗留下来的这个宝贝重新焕发生机,你看这样可以吗?”
办公室里顿时变得异常安静,只有窗外的秋风还在不知疲倦地吹着梧桐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我凝视着李教授那花白的头发,岁月在他的头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他手中紧握着那几片干枯的苎麻叶,仿佛它们是无比珍贵的宝物。而桌上堆积如山的资料,也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个项目的重要性和复杂性。
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我心中原本那片空落落的地方,突然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那是一种使命感,一种对传统文化的责任感,也是对李教授的信任和尊重。
躺平的日子固然舒服,可那是一眼能望到头的安逸;而李教授手里的苎麻产业,是件难到几乎不可能的事,却也是件能在历史上留下痕迹的, 能让老祖宗的宝贝重见天日,能让中国纺织业摆脱 “贴牌加工厂” 的命运,能让农民重新种上能赚钱的苎麻,这比去云南拍梯田、在海南避寒,有意义得多。
我赶紧上网补了一下苎麻的相关知识与我国纺织行业历史背景: 纺织行业是我国主要产业,纺织产品占全世界一半以上,产品出品占到世界的三分之一,但纺织技术和品牌完全掌握在西欧国家的手中,我国只是他们的一个贴牌加工厂,我国虽然耗费了大量人力资源、原料、材料、机物料、能源、水资源,还产生大量的“三废”严重污染社会环境,可是95%的利润被外国资本家拿走。由于盲目扩大再生产而出现严重的产能过剩,而带來了目前整个纺织全行业亏损。李老师研究的是一个苎麻高新产业化项目,项目建成后就可使苎麻的生产成本低于棉的生产成本而产品质量又优于棉和化纤,就可以创造出许多世界品牌产品,用苎麻产品代替棉和化纤产品,就可以把我国由一个世界纺织大国提升为世界纺织強国。
加速完成国家优先发展民族特色苎麻产业来带动中国成为世界纺织強国的战略目标: 棉花从印度引进中国只有500多年的历史,化纤从西方引进只有100多年的历史。遗憾的是,多年来,各行各业都得了长足的发展,唯独苎麻这个传统特色产业,不但没有发展还出现了严重地萎缩,特别是在西方错误思想误导下,有保键功能的茶叶被有毒有害的饮料所代替、低成本的中药被高成本的西医所代替,高档的丝绸和苎麻被中低档的棉和化纤所代替。因此国家把优先发展优秀民族特色产业作为战略目标,国家把大力发展茶叶、中药和丝绸产业都已提上了议事日程,唯独苎麻生产技术,还在原地踏步,已面临死亡的威胁。
通过该项目的实施就可用高档的苎麻产品去代替棉和化纤产品,就有可能大力发展苎麻生产,恢复苎麻产品在我国纺织品中的主导地位,完成国家优先发展苎麻优秀民族特色产业的战略目标。 衣服是人们衣、食、住、行四大主要生活产业之首。人们可以几天不吃饭,但都需要穿衣!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纺织行业得到了长足的发展,目前产量占世界总产量50%,是世界纺织大国,但还不是纺织强国。
2023年虽然我国纺织品出口占到了42.3%,但由于生产的主要技术和品牌完全掌握在西方发达国家的手中。我国耗费大量的劳力、土地、水、能源、化工等资源和资本,产生了大量的废水、废气、废渣,严重污染了社会环境。只是一个贴牌加工厂,而所获得的利润95%被外国资本家拿走了。更为严重的是由于低水平的盲目扩大再生产,造成了全国整个纺织行业出现了严重的产能过剩,再加上原材料和劳动力成本价格不断上涨,国内外让多织织企业将产品转移到东南亚、印度等劳动力价格低廉的国家,使得我国大部份纺织企业出现了严重亏损,有许多企业己经倒闭破产了。
在当今竞争激烈的纺织行业大舞台上,科技的力量正如同一位神奇的魔术师,不断改写着产业的格局。而苎麻,作为一种古老而又极具潜力的纺织原料,正迎来属于它的崭新时代。
“李老师,我可以干。”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教授的眼睛突然亮得像两团火,他伸手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不像个快八十岁的老人,手心里全是老茧,却暖得发烫。“好!好!” 他连说两个 “好”,从帆布包里掏出最后一份资料,是项目可行性报告,“咱们现在就开始,第一步,你跟我一起调研,先把全国的苎麻家底摸清楚!”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几乎把所有业余时间都扑在了苎麻上。白天在单位处理本职工作,晚上回家就对着李教授给的资料 “啃”,周末跟着他跑调研,脚步从城市的档案馆,到郊区的老工厂,再到偏远的农村田地,一点点拼凑出苎麻产业的前世今生。
第一次去档案馆查资料,李教授特意穿了件更整齐的中山装,还带了副白手套。我们在布满灰尘的库房里翻找建国后的苎麻产业档案,阳光从高窗里斜照进来,光柱里飘着无数尘埃。李教授蹲在档案架前,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卷 1956 年的《全国苎麻种植规划》,纸张脆得像薯片,他一边翻,一边给我讲解:“你看,这时候国家已经开始重视苎麻了,在湖南、湖北、四川设了重点产区,那时候农民种苎麻,政府还给补贴,一亩地补 5 块钱,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
我凑过去看,纸上的字迹是手写的,工整秀丽,在 “预计亩产纤维 120 斤” 那行字下面,有人用红笔写了 “实际达 135 斤”,旁边还画了个小笑脸。李教授指着那个笑脸,嘴角也扬起来:“这是当时的农技员写的,我认识,叫王建国,去年刚去世。他跟我说过,那时候为了提高亩产,他在田里住了三个月,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测湿度、看长势,连饭都是老婆送到田里。”
从档案馆出来,我们去了城郊的一家老苎麻加工厂。厂子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大门上的 “东风苎麻厂” 招牌掉了一半,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 “吱呀” 的惨叫。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几栋红砖厂房歪歪扭扭地立着,窗户玻璃碎了大半,风从破洞里灌进去,发出呜呜的声响。
一个穿蓝色工装的老人坐在传达室门口晒太阳,看到我们,慢悠悠地站起来:“你们是来拍电影的?前阵子也有人来,说拍什么‘老工业记忆’。”
“不是,我们是来了解苎麻加工的。” 李教授递过去一支烟,“老师傅,您在这儿干了多少年?”
“四十年。” 老人接过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从学徒干到厂长,2005 年厂子倒了,我就留在这儿看大门,一个月拿两千块钱。”
他带着我们走进主厂房,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台生锈的机器立在原地,机器上还挂着当年的操作规程,纸页被风吹得哗哗响。“这是脱胶机,那是纺纱机,” 老人指着机器,声音里带着点怀念,“以前这厂房里多热闹啊,几百号人三班倒,机器 24 小时转,车间里的苎麻纤维味,隔三条街都能闻到。那时候我们的布不愁卖,上海、广州的外贸公司天天来催货,还有外国人来考察,对着机器拍照,竖大拇指。”
他走到一台脱胶机前,伸手摸了摸锈迹斑斑的滚筒:“后来不行了,成本越来越高,棉和化纤又便宜,订单越来越少。2004 年,厂里欠了几百万贷款,工人三个月没发工资,最后只能破产。我记得最后一天,工人们把自己的工具拿走,有人哭,有人骂,还有人抱着机器不肯走……”
我看着那些落满灰尘的机器,想象着当年的热闹场景,心里一阵发酸。李教授没说话,只是拿出手机,对着机器拍了又拍,镜头里的机器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群沉默的老兵。
离开老工厂,我们去了几十公里外的农村,那里曾经是苎麻种植基地。车开在乡间小路上,两边的田里种满了棉花和玉米,绿油油的一片,却看不到半棵苎麻。我们找到一位姓周的老农,他今年七十多岁,听说我们来了解苎麻,叹了口气,把我们让进屋里。
“以前我们这儿,十户有八户种苎麻。” 周老农给我们倒了碗热茶,“苎麻一年能收三茬,纤维能卖钱,杆能当柴烧,叶子能喂猪,比种棉花划算多了。那时候村里有个苎麻收购点,每到收割季,排队卖纤维的人能排到村口,收购员的嗓子都喊哑了。”
他起身从里屋拿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件深蓝色的苎麻衣,布料摸起来粗糙却结实。“这是我老伴当年给我做的,穿了十几年,现在还能穿。” 周老农摸着衣服,眼神里满是怀念,“后来不行了,苎麻价格掉得厉害,一斤纤维从八块跌到一块多,种苎麻还不如出去打工。我家那三亩苎麻地,2008 年就改种棉花了,现在村里只剩村口老王家还有半亩,种着玩的。”
我们跟着周老农去看那半亩苎麻地,地里的苎麻长得稀稀拉拉,旁边是齐整的棉花田。周老农蹲下来,拔了根苎麻,递给我:“你看,这纤维多好,又细又韧,比棉花结实,还透气。可没人要啊,年轻人都不知道苎麻是什么了。”
李教授蹲在地里,仔细看着苎麻的叶子,伸手摸了摸茎秆,又拿出小本子记着什么。阳光洒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我突然发现,他的手背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应该是常年在田里干活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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