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秘密基地
古籍区的阳光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温雅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红楼梦》的页角，纸张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小黑猫吃饱后，轻盈地跳上她的膝头，尾巴轻轻扫过她的手腕。
“这猫倒是会挑地方。”
张建国的声音低沉温和，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宁静。
他合上手中的《三国演义》，目光落在温雅泛红的耳尖上。
温雅的手指一颤，书页被捏出一道细小的褶皱。
她终于抬起头，杏眼微睁：“张叔，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不久。”
张建国指了指她手中的书，嘴角噙着笑意，“《红楼梦》倒着看，有什么特别的感悟吗？”
温雅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又把书拿反了，顿时脸颊烧了起来。
她手忙脚乱地把书调转过来，珍珠项链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晃动：“我……我只是……”
“只是走神了？”
张建国接过话头，眼神柔和下来，“在想什么？”
阳光透过窗户，在两人之间洒下一片金色的光晕。
温雅咬了咬下唇，目光躲闪着不敢直视张建国。
“没什么……”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就是昨晚没睡好。”
张建国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色，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他伸手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保温杯，推到她面前：“喝点红枣茶，安神的。”
温雅怔住了。
保温杯是粉色的，上面印着卡通猫咪图案——正是她最喜欢的那款限量版。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杯子，温热透过陶瓷传递到掌心。
“您怎么知道……”
“上次在音乐楼，看到你书包上挂着同系列的挂件。”
张建国轻描淡写地说，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她纤细的手指上——那里还贴着他昨天给的创可贴。
温雅捧着杯子，热气氤氲中，她的睫毛微微颤动。
红枣的甜香在鼻尖萦绕，混合着书页的墨香，让她恍惚间有种被珍视的错觉。
“谢谢张叔。”
她抿了一小口，甜味在舌尖蔓延，“很好喝。”
张建国看着她小口啜饮的模样，胸口涌起一股莫名的满足感。
张建国望着窗外的阳光，眼神渐渐飘远。
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三国演义》的书脊，声音低沉而平静：“其实，昨天那个人是我前妻的儿子……”
温雅捧着保温杯的手微微一颤，抬头望向他。
“我二十岁那年，在工地认识了前妻梁淑芳。那时候她穿着碎花裙子来工地送饭，是整个工地最漂亮的姑娘。”
张建国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我攒了三个月的工钱，给她买了条金项链。结婚那天，我高兴得喝醉了，抱着她发誓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小黑猫似乎感受到气氛的变化，轻轻“喵”了一声，从温雅膝头跳下，钻进了书架深处。
“后来呢？”温雅轻声问道，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书页。
“后来啊……”
张建国深吸一口气，“她嫌我穷，嫌我没出息。儿子出生后，她变本加厉地要钱，空调、电视、孩子学费……我拼命干活，三伏天扛水泥，三九天打混凝土，连病都不敢生。”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划着圈：“离婚时我把房子存款都留给他们，每月八千抚养费，一分不少给了二十年。直到上个月……”
温雅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双粗糙的大手微微发抖。
“我在医院撞见他们做亲子鉴定。”
张建国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白纸黑字写着，排除生物学父子关系。”
张建国望着窗外的阳光，声音低沉却坚定：“今天，我终于和过去彻底做了分割。那些抚养费，我已经通过法律途径追偿。二十年，三百万元，连本带利。”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像是在叩击过往的每一道伤痕：“这就是我过去不堪回首的过往，一个被欺骗、被利用的傻子。”
温雅的眼眶微微泛红，她放下保温杯，纤细的手指轻轻覆上张建国粗糙的手背。
她的指尖微凉，却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张叔，这些都过去了。”
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您没有错，错的是那些辜负您真心的人，而且您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阳光透过窗户，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张建国低头看着那双白皙的手，喉结滚动了一下，反手轻轻握住了她。
“谢谢你听我说这些。”
他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意，“这些事压在心里太久了。”
温雅突然站起身，珍珠项链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张叔，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拉着张建国的手，脚步轻快地穿过图书馆的走廊。
小黑猫从书架间探出头，“喵”了一声，又缩了回去。
他们来到校园后山的一片小树林，这里人迹罕至，只有一条被踩出来的小路。
温雅熟练地拨开灌木，带着张建国来到一处隐蔽的小空地。
“这是我的秘密基地。”
温雅转身，脸上带着孩子般的笑容，“每当有不高兴的事情，我就会来这里喊几声，然后就好了。”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张建国环顾四周，发现树干上刻着许多小小的音符和诗句。
“你经常来这里？”他轻声问道。
温雅点点头，走到一棵老槐树前，手指轻轻抚过树皮上的刻痕：“从大一开始，每次想家、考试压力大，或者……”
她顿了顿，“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这里。”
耳麦里，苏婉的声音突然响起：“问她为什么不高兴。”
张建国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最近……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
温雅的身体微微一僵，她转过身，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珍珠项链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其实……”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爸妈最近在安排我相亲。”
张建国的心猛地一沉，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对方是江南林氏的长子，家里安排的。”
温雅低着头，脚尖轻轻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他们说……门当户对。”
张建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你……怎么想？”
温雅抬起头，杏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我不知道。从小到大，我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学古筝、考名校、甚至未来的婚姻……”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手指紧紧攥着那枚珍珠项链的吊坠：“有时候我真想像这样——”
她突然深吸一口气，对着空旷的山林大喊，“我——不——想——被——安——排！”
回声在山间回荡，惊起一群飞鸟。
温雅转过身，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红，眼中却带着释然的笑意：“看，喊出来就好多了。”
张建国望着她明亮的眼睛，胸口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
他上前一步，粗糙的大手轻轻握住她的肩膀：“温雅，如果你不想，没有人能强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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