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两个人的秘密

温雅仰头望着张建国，那双粗糙的大手传来的温度，让她肩膀微微发烫。

“张叔……”

她轻唤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张建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松开手，黝黑的脸庞泛起红晕：“我、我只是……”

“我知道。”

温雅抿嘴一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珍珠项链，“谢谢你！”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那个……”张建国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微妙的氛围，“要不要……喊几声试试？”

温雅眼睛一亮：“好啊！”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山谷大喊：“我——要——做——自——己——”

回声在山间回荡，惊起一群飞鸟。

温雅转头看向张建国，眼中带着鼓励：“张叔，你也试试？”

张建国犹豫了一下，粗糙的手指揪着西装下摆：“我……我不会……”

“就像这样！”

温雅突然拉起他的手，温暖柔软的触感让他浑身一僵，“跟着我喊——”

“我——不——后——悔——”

少女清亮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张建国看着她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鬼使神差地跟着喊了出来：“我——不——后——悔——”

他的声音粗犷而有力，惊得树上的鸟儿扑棱棱飞起一片。

喊完这句，他忽然觉得胸口那股郁结多年的闷气，竟神奇地消散了大半。

“怎么样？”温雅歪着头看他，眼中盛满笑意，“感觉好点了吗？”

张建国点点头，嘴角不自觉上扬：“嗯，好多了。”

“是不是真的有用？”温雅拍手轻笑，发间的珍珠发卡在阳光下闪烁，“那要不要再来一次，我们一起喊？”

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深吸一口气——

“我——不——再——是——从——前——的——我——”

声浪在山谷间回荡，惊起更多飞鸟。

张建国喊得太过用力，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

就在这时，他来到老槐树前，看着上面的音符和诗句问道：“这是……”

温雅的脸突然红了。

她快步上前，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珍珠项链：“都是大学三年随手刻的，很幼稚吧？”

张建国俯身细看，发现每一段音符旁都标注着日期。

最早的是三年前的九月——“《高山流水》练习曲，想家”。

往后翻看，刻痕越来越密：

“期中考试压力好大”

“外婆忌日，想听您再叫我一声小雅。”

“又被安排相亲了，为什么不能自己做主？”

最新的一条是上周的——“遇见了一个特别的人，可他比我大那么多……”

刻到这里，痕迹突然中断，像是执笔人仓皇逃离。

张建国的指尖悬在那行字上方，喉结滚动。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他手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温雅突然转身，珍珠项链在颈间晃出一道银光：“该回去了，快到午饭时间了。”

她的声音轻快得不自然，脚步匆匆往山下走去。

张建国站在原地，望着树干上那句未完成的心事。

耳麦里苏婉的声音适时响起：“追上去，但别急着挑明。”

他大步追上温雅，在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放缓脚步。

林间小径狭窄，他的衣袖不时擦过她的裙摆，带起细微的沙沙声。

“那些刻痕……”他斟酌着开口，“很漂亮。”

温雅的耳尖瞬间红了。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乱刻的，被管理员发现要挨骂的。”

“我小时候也干过类似的事。”

张建国突然说道，“在工地水泥未干时，偷偷写自己的名字。”

温雅惊讶地抬头，正对上他含笑的双眼。

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后来呢？”她忍不住问。

“后来那堵墙成了承重墙。”

张建国耸耸肩，“我的名字永远留在了大楼最深处。”

这个意想不到的答案让温雅噗嗤笑出声来，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

笑声在林间轻盈地跳跃，温雅的发梢随着步伐轻轻摆动，珍珠发卡在斑驳的阳光下一闪一闪。

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时裙摆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张叔，你饿不饿？”

她指了指远处隐约可见的食堂屋顶，“我知道后山有条小路，能绕到二餐厅的后门。”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孩子气的狡黠，“那里的糖醋排骨特别好吃。”

张建国望着她得意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下走，温雅轻车熟路地拨开一丛灌木，露出条隐蔽的石阶小路。

她回头冲张建国眨眨眼：“这是我的秘密通道，现在只有我们知道。”

她的声音轻快中带着几分俏皮，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耳尖悄悄泛起粉色。

张建国望着她灵动的背影，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张建国不禁心中一动，道：“那这就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了！”

说完他自己先愣住了，黝黑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

温雅的脸色一红，却也没有反驳，然后加快脚步快走了几步。

张建国跟着她钻入树丛，西装袖口不小心勾住了一根树枝。

他笨拙地想要解开，却不料越缠越紧。

温雅见状，噗嗤一笑，踮起脚尖帮他解开了纠缠的树枝。

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气瞬间萦绕在张建国鼻尖，让他呼吸一滞。

“张叔，您穿西装走山路太不方便啦。”

温雅歪着头打量他，突然伸手帮他拍了拍肩头蹭到的树皮碎屑，“下次我带您去东门那家高定裁缝店，他们做的亚麻衬衫最适合夏天穿。”

她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张建国的脖颈，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张建国黝黑的脸庞泛起红晕，结结巴巴地应道：“好、好啊……”

转过一个弯，食堂的后门近在眼前。

温雅突然拉住张建国的袖子，压低声音道：“我们从侧门进去，这样能避开排队的人群。”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分享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推开厚重的防火门，扑面而来的是饭菜的香气和嘈杂的人声。

温雅轻巧地穿过走廊，不时回头确认张建国有没有跟上。

在拐角处，她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墙上一幅学生作品展的海报：“张叔您看，下个月我的古筝独奏会也在小礼堂呢。”

张建国凑近细看，海报上温雅一袭白衣，垂眸抚琴的照片被印在最显眼的位置。

他忍不住伸手轻抚照片边缘：“真好看……”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温雅的耳尖瞬间红透，她慌忙转身：“快、快走吧，再晚糖醋排骨就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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