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兵锋指平安

正月里的晋西北刚褪尽年味，冻土下已隐隐透出春讯。独立团团部的窑洞里，李云龙踩着板凳，用红漆在地图上画圈，平安县城的标记被涂得格外醒目。

他回头时，帽檐蹭落了墙角的冰棱，砸在满是数字的花名册上——八个营，一万两千余人的兵力统计，让泛黄的纸页都透着膨胀的热气。

“老赵你看！”李云龙跳下板凳，军靴踩得地面咚咚响，“一个团八个营，这他妈比旅部都排场！再看看咱的家伙事儿：山炮两门，轻重机枪一百二十挺，光是手榴弹就囤了两万发！”

他踢了踢脚边的弹药箱，铁皮碰撞声在窑洞里回荡，“就这家底，还拿不下一个平安县城？”

赵刚攥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杯中的茶水泛起涟漪。作为魂穿者，他清楚记得原著里平安县城战役的惨烈：李云龙为救被掳的秀芹冲动攻城，虽重创日军却付出巨大代价。

而如今秀芹在后方安稳地做着后勤工作，两人虽聚少离多，但感情愈发深厚。眼前的李云龙却因兵力膨胀，重燃强攻平安的念头。

“平安县城城墙高，炮楼密，鬼子驻着一个联队加宪兵队。”赵刚强迫自己语气平静，指尖划过地图上的防御工事，“贸然进攻，风险太大。”

“风险？”李云龙抓起旱烟袋猛吸，火星在昏暗的窑洞里明灭，“大扫荡时咱剩一百人都没怕过，现在人强马壮倒要认怂？”

他突然扯开领口，露出古铜色的胸膛，“你忘了王承柱是怎么死的？孙德胜冲出去时喊的啥？这口气不出，我李云龙晚上睡不着觉！”

窑洞里陷入沉默，只有炭火噼啪作响。赵刚望着李云龙通红的双眼，那些牺牲战士的面容在记忆中翻涌。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的平安县城不仅是军事据点，更是横亘在所有幸存者心头的血债碑。但他更知道，若按原著的打法，独立团必将元气大伤。

“打可以，但得先报师部。”赵刚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

“报个屁！”李云龙把烟袋锅砸在地图上，震落一片红漆，“等旅长批下来，黄瓜菜都凉了！上次抢马场要不是你拦着，老子早把鬼子马场连锅端了！”

“这次和抢马场不一样！”赵刚猛地站起来，军大衣带起一阵风，“平安县城是交通枢纽，打下它等于捅了鬼子的马蜂窝。

没有侧翼掩护，没有后勤支援，一旦被反包围，独立团半年攒下的家底就全完了！”他强压下内心的焦虑，提醒自己不能暴露知晓未来的秘密，“咱们不能拿一万多人的命去赌！”

李云龙梗着脖子：“老子就知道，你这文化人一遇事就瞻前顾后！”他抓起花名册哗啦啦翻动，“这些新兵蛋子，不打硬仗能成气候？”

赵刚突然想起原著里李云龙孤军奋战的悲壮，喉咙发紧：“老李，你以为我不想打？但打仗不是靠血气之勇！”

他展开缴获的日军城防图，“平安城的地下工事错综复杂，咱们连城门的暗哨布防都没摸清，怎么打？”

“那就去摸！”李云龙拍案而起，震得煤油灯剧烈摇晃，“老子带张大彪乔装进城，三天之内把鬼子的底摸个透！”

“胡闹！”赵刚厉声喝道，“你是一团之长，要是暴露了怎么办？”他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听我的，先派侦察兵渗透，再制定详细计划。我去旅部协调，至少要到兄弟部队的策应。”

李云龙盯着赵刚的眼睛，突然冷笑：“你就是怕担责任！”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赵刚心里。他何尝不想痛痛快快打一场，但他更清楚，这一仗不仅关乎独立团的存亡，更可能改变整个晋西北的战局。

“我不怕担责任，”赵刚一字一顿道，“我怕的是兄弟们白白送死！”

窑洞外，寒风卷着雪粒拍打着窗棂。良久，李云龙闷声坐下，抓起酒壶猛灌一口：“行！给你十天时间。要是旅部那边没动静……”

他抹了把嘴角的酒渍，“老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平安城的鬼子掏出来！”

赵刚望着李云龙倔强的侧脸，暗暗握紧拳头。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妥协。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谨慎再谨慎——既要满足李云龙复仇的决心，又要避开原著里的致命陷阱。这场战役，将是他穿越以来最艰难的一场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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