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让你当这个教员！

“李云龙！”

院长办公室的门被重重推开时，李云龙正望着走廊外的操场发呆。

老129师师长——如今的南京军事学院院长，扶了扶军帽，镜片后的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刺刀，直戳得他后颈发凉。

“到！”李云龙条件反射地立正，军靴磕出脆响。

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桐油味，墙上挂着的世界军事地图前，摆放着那把跟随师长从长征走到现在的配枪。

李云龙偷瞄一眼桌角，突然僵住——师长竟正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取下右眼的义眼，露出深陷的眼窝，瓷质假眼在台灯下泛着冷光。

“坐。”师长头也不抬，用绒布擦拭着假眼，“听说你在课堂上把常乃超气得手发抖，还煽动学员吵得教室掀了顶？”

李云龙喉咙发紧，屁股只敢沾着椅子边：“报告院长，我……我就是看不惯那些洋战术……”

“看不惯？”师长将义眼稳稳嵌回眼眶，镜片闪过一道寒光，“当年在129师，你带着独立团打平安城，战前我怎么教你的？打仗要动脑子！现在倒好，当了军长就敢在课堂上撒野？”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砚台里的墨汁四溅，“军事学院是培养现代化将领的地方，不是你撒泼的战场！”

李云龙涨红着脸，手指揪着裤缝：“老师长，我就是想不通！学这些洋玩意儿有啥用？当年咱们小米加步枪……”

“住口！”师长抓起桌上的《朝鲜战争战例汇编》狠狠摔在桌上，“睁开眼睛看看！美军的飞机坦克、电子通讯，哪一样不比我们先进？朝鲜战场上，咱们的战士为什么要用冻僵的身体去堵枪眼？不就是因为装备落后！你倒好，还想着靠拼刺刀打天下？”

办公室陷入死寂，只有挂钟的滴答声格外刺耳。李云龙盯着师长义眼泛着微光的右眼，突然想起时，停别人说讨袁战争的时候，那颗夺去师长右眼的子弹。当年自己还是个边框的，师长在担架上忍着剧痛指挥作战的模样，此刻与眼前的严厉面孔重叠。

“要不这样，”师长突然换了语气，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学院正好缺个战术教员，就教‘如何在课堂上用脏话震慑敌军’，你看怎么样？我让你当这个教员！我这个院长在下面听你讲课！”

李云龙腾地站起来，涨红着脸大喊：“老师长！我错了！我……我就是心里憋屈！”他攥紧拳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孔捷从朝鲜回来，身上的勋章能挂一串！可我呢？天天守着东南沿海，连美国佬的影子都见不着……”

师长沉默良久，起身走到窗边。南京的梧桐树影在他身上摇晃，半晌才开口：“你以为后勤不重要？赵刚在朝鲜顶着美军轰炸保物资，那些被冻死的战士，但凡能多件棉衣……”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炬，“李云龙，军人的战场不止在前线！现在让你学习，是为了以后少流血！”

李云龙的脑袋越来越低，几乎要埋进胸口。师长捡起地上的书，拍了拍封面：“知道为什么把你叫来南京？军委早有安排——解放琉球，比朝鲜战场更难。你倒好，还想着当‘草包将军’？”

“不敢了！”李云龙“啪”地敬礼，额角沁出冷汗，“院长，您说怎么办，我都听！”

“当着全校师生做检查，深刻反省！”师长将书拍在他胸口，“再敢闹事，我就把你扔回炊事班喂猪！还有，给我写一份《美军两栖作战与东南沿海防御》的报告，写不明白别想毕业！”

次日清晨，军事学院大礼堂座无虚席。李云龙站在台上，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学员，喉结上下滚动。晨光透过礼堂的窗户，照得他脸上的汗珠发亮。

“我……我李云龙，犯了严重错误……”他攥着皱巴巴的检讨，声音比在战场上喊冲锋还艰难，“以前总觉得打仗靠胆子，现在知道错了……现代战争是科学，是技术……”他偷偷瞥向第一排的院长，对方正捧着茶杯，镜片后的目光让人捉摸不透。

“以后我保证好好学习，再敢在课堂上胡来，就让我……”李云龙突然梗住，憋红了脸吼道，“就让我去炊事班给全院官兵喂猪三年！”

礼堂里爆发出一阵哄笑，随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李云龙抹了把汗，抬头望向窗外摇曳的梧桐。

他知道，这场检讨不只是惩罚，更是师长用另一种方式，把他推进新时代战争的大门。而那扇门后，还有无数硬仗等着他这个“不服输的老战士”去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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